倪思甜松开徐庭川的脖子,拉住他的手,急切地问:“你以前是不是捡到过一个小女孩。”
徐庭川笑了,“这还能捡?”
“不是这个意思,”倪思甜有点急着想要证实,叙述也不管逻辑,一股脑地说:“就是有个小女孩在路边流浪,你想办法把她送回家。”
徐庭川拧了拧眉头,记忆实在太久远了,隐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吧,便点了点头:“十几年前了,记得不是很清楚。”
“是你,一定是你!”倪思甜兴奋,不知道该怎么好,又扑上去抱住徐庭川,高兴得语无伦次:“我找到你了,终于再见到你了。”
徐庭川算是听明白了,握住了她的肩,先将她从脖子上扒下来,挑眉道:“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那个走丢的女孩?”
“嗯,是我是我,十二年前。”倪思甜停下了下,摇了摇头:“不对,现在是十七年前,我不是走丢,当时我是离家出走,想要去找妈妈。”
徐庭川想起她曾经和他说过,她妈纵火烧屋,连她也不放过的事,那时候她才五岁,也就是十七年前。
“那时候我根本就不认识路,坐上了公交就以为会被开去找到妈妈。”倪思甜还记得那时是何翠云第一次暗地里用针扎她,她怕极了,就想妈妈,当时她还没有成熟的心智,没有意识到她的母亲曾经连她都想烧死,她只知道她十几天没见到妈妈了,所以她就踏上了找妈妈的路途。
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妈去哪了,连警察都找不到她妈,公交开到终点站后,所有人都下车,她也背着她的小书包下车,然后她就迷路了。
969.第969章 小小少年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周围的一切都好陌生。
她就茫然地背着她的小书包,在陌生的街上边走边喊哭着妈妈。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天都变黑了,周围的人群渐渐地稀少了。
最后路灯亮起,她又饿又累,哭得都没有力气了。
她也不记得那天晚上是怎么度过的,还好是炎炎夏日,她仿佛哭累了躲在小树丛里睡了一晚。
第二天醒来,依然是陌生的环境,她又开始走,到了中午,已经饿了一天一夜的她没有任何力气了,身上又脏又乱,蹲在马路牙子上,活像是个流浪的乞儿。
后来有两个外地口音的大人来和她说话,她紧记着幼儿园老师说过不可以随便和陌生人说话的,紧抿着唇,没有搭理他们。
他们就拉扯着她,她没有力气,根本反抗不了两个大人,又哭又叫。
就再她要被他们带走的时候,有人喝止住了他们,她睁开哭得已经像是核桃的眼睛,看到了一个白衣少年。
他的面容很冷,手里拿着手机,和那两人说了一句话,他们就把她放下来了。
她被吓坏了,还抽咽不停。
少年似乎对她一直在哭有点不耐烦,冷声威胁,再哭就把她送给那两个人。
结果,她当然是哭得更凶。
少年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场面,僵站在哪里。
一大一小的还引来了围观,不少人指责他惹哭妹妹。
最后,只好是他来妥协,抱起来这个脏兮兮的小豆丁。
那时候他已经是十五的年纪了,有175的身高,抱个小豆丁还是很容易的。
但他明显是力气有余,经验不足,直直地抱着她,身体绷得硬邦邦的。
她被抱得很不舒服,在他身上扭动,结果被他凶巴巴地喝道:“再动把你扔下去。”
她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这个少年和那两个人都是陌生人,但是她本能的觉得这个冷面少年是可以亲近的。
少年问着她家在哪里,父母叫什么,她一概是不知道的。
她只哭着说家被火烧了,妈妈不见了,后来少年先带着她吃了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她家的地址了,抱着她坐上公交送她回去。
果然,他就将她带到了熟悉的街道。
他把她放下来,摸了摸她的头,让她自己走回去。
她举着她的小短手拉住了他白衬衫的衣角,不想让他走。
少年蹲下来,整理了下她肩上的小书包,拍了拍她衣裙上的泥土,不太温柔地哄着她回家。
她执拗地不松手,皱着小脸又是一副要哭得样子。
少年连忙将她又抱了起来,看到旁边有买棉花糖的,他给她买了一个粉色的棉花糖。
小孩子看到这像云朵一样的棉花糖当然是很开心的,而且她见过何翠云给倪子琪买,没有给她买,她曾经眼馋了好久。
一下子得到了,所有不开心的情绪就都转换成了笑容。
有了棉花糖的她顿时就忘记了少年,开心地吃了起来。
等她吃了两口,想要分享给少年,只看到他的一片衣角,公交车门就关上了。
970.第970章 将心比心
当时她迈着小短腿跑向公交车,却见公交车发动,缓缓地开走。
她无论怎么跑,它还是离她越来越远了,她边跑边哭,棉花糖全都飞走了。
最后跑不动了,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映在窗户上的脸,慢慢地离开了她泪水模糊的视线。
她的小胖手擦着眼泪,看到了少年渐远的脸上淡淡地微笑,那笑容如春风化开了冬日的白雪一般,让她记忆了好久好久。
最深刻的便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看似淡漠疏冷,一旦笑开却那么温柔,像旭日阳光。
倪思甜从未像此刻那般如此清晰地回忆起这件事,甚至连她的小脏手在他白衬衣上弄得印记斑斑都还记得。
徐庭川听完她说这段过往,也渐渐地想起来了一些,他15岁那年的夏天偷偷地从国外回来过,但是他谁也没有告诉,连爷爷也不知道他曾经回来。
而且只在国内呆了三天,就又匆匆地回去了。
他送那个小豆丁回家的时间,就是他要去机场的时候,后来他还差点赶不上飞机。
“你想起来了对不对?”倪思甜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徐庭川见她这样满脸期待,不禁想要逗逗她,拧了拧眉:“都那么久了,我年纪大了,记得很模糊了,是不是你我也不清楚。”
“怎么会呢,我都还记得。”倪思甜听他把自己忘记了,有点小失落。
当初她可念着棉花糖哥哥好久好久,每天都到街上的公交站牌等,那时候她只是想他是坐着这辆车子走,那么总有一天车子也会把他带回到她身边。
可是她等啊等啊,从幼儿小班等到了幼儿大班,他的脸早已在记忆里模糊,他的笑容印记也渐渐淡去,唯独那双眼睛还记得那里面淡漠与温柔。
时间真的是太久太久了,这段记忆也随着她长大慢慢地封存。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啊?”倪思甜的小脸有些耷拉下来,嘴巴瘪去来。
原来只有一个人在意,另一人却遗忘的感觉这么糟啊。
她只不过因为他忘记了这么一段小小的往事,就那么失落难受了,而她却忘记了和他整整一年多的婚姻,忘记了和他相爱的过程,他竟然还能对她那么好,一点也不迁怒她。
她所遗忘的那些记忆里,他一定很爱很爱她,她好想知道他们相爱的点滴。
“我骗你的,我想起来了,你别哭啊。”徐庭川见她眼睛红了,以为是被他忘记而委屈的,着急地捧着她的脸。
倪思甜忍住眼睛的热意,扑过去将徐庭川抱住,歉疚地喃喃:“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忘记你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哭的呀,徐庭川暗松了口气,轻轻搂住她,拍着她的背,淡淡地笑:“傻瓜,我又没有怪你。”
她都不知道他又多么庆幸她醒来了,哪怕忘记他又怎么样,只要她活着,那就比什么都重要。什么都可以重头再来,而生命却唯有一次。
“对不起。”倪思甜埋在他的颈窝,反复低低呢喃,第一次有了这样强烈想要找回记忆的冲动。
971.第971章 小气男人
徐庭川对她这样的投怀送抱当然很受用,将她搂在怀里哄,又吃了好些豆腐。
倪思甜缓过愧疚的劲儿之后,眨巴着大眼,还是有点期待地看着他,“你真的还记得我吗?没有骗我?”
“嗯,没有骗你。”徐庭川见她从自己怀里出来,他的手臂一下又空落了,便又将她拖回来,从背后圈住她,让她靠到他的胸膛,握着她的手。
这样的亲密,让倪思甜下意识地挣开,可是他是她的棉花糖哥哥呀,是她记忆里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妈妈生下她之后,其实也并没有多喜欢她,可能怨念她没有为她留住丈夫的心吧。
只是孩子亲近母亲是天性而已,所以那时候她才心心念念。
而棉花糖哥哥是真的对她好,虽然当时他也并不温柔,不会哄她,可他带她吃了好吃的,那是她第一次吃到麦当劳,以前她只看过何翠云给倪子琪带过。
他不怎么说话,看到她面包屑粘了嘴巴,还替她擦掉,虽然一脸的显得不耐烦,可是动作都很轻柔。
小孩子天生就能感觉到善意或是敌意,所以他即便是冷着脸,她也一点不害怕,反而依赖地趴在他身上。那时他的肩膀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宽阔,可是她觉得很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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