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单薄朴素的旗袍，走在寒冬的街头，嗅着街边烤红薯的香气，两只手拢在怀中，但她的面上仍怀着期望，在明亮的月色下，归家的路叫她快乐，她轻轻哼唱起来。
小提琴跟上她的声音，然后钢琴加入，歌声被托了起来，他觉得那声音太动听，以至于有些陌生。那声音不再属于华丽娅，而是银幕中的女主角。
电影结束时候，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片尾响起的瞬间，他身边有人低声问他:“叶老板，你看……”他没听清楚，他只听到后面观众席中爆发出一阵掌声。
这掌声是给程艾导演的，也是给女主和所有演员的。
叶鸿声在心中轻轻叹息一声，既满足又失落。
他若告诉他们的女主演，此刻他与有荣焉，未免太厚颜无耻。但这是真的，他心中有一些细微的自豪感，仿佛在华丽娅的造星过程中他有一些不可避免的影响。
所以失落也是难免。
媒体首映结束之后，虞小曼和程艾导演一起吃了饭，叶鸿声没有参加。他忙得很，连夜还要出城，他自己的一部电影也正在后期制作，还有一些戏份要补拍。
几天之后我有一支歌的口碑就开始发酵。到了十二月正式上映时候，虞小曼已经有了把握，她心里踏实——这部电影口碑好，排片也不差，票房不会烂。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会完结
还有一个收尾
第88章
虞小曼预计我有一支歌的票房不会扑。
但她没有想到这部电影会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
之前媒体绝大部分都给了好评, 但许多人依然对票房不太乐观。因为我有一支歌是歌舞电影。真人歌舞片在国内的票房有一个无形的天花板，国内并不吃这一种类型片。即便是好莱坞, 也有好几年歌舞片的票房低潮了。
所以票房预估一开始就落在3亿左右, 这已经是个令人比较满意的票房了。
虞小曼首映当天去大学做活动, 几乎没有睡个完整的觉，一早上凌晨三点钟就坐在床上看零点场首映的首波观众影评。
她看着看着就很激动。她的影迷群里也在第一时间讨论口碑的事情。她很想找个熟人说说话, 但这个点她不知道该找谁。至少要再等三四个小时她才能打电话给程艾导演。
凌晨三点半时候，她只能一个人在心里激动。
但她没有想到, 就在这时候，叶鸿声的消息弹了出来。
恭喜。他说。
他出现得倒巧, 仿佛就在这儿等着。虞小曼握着手机顿了顿，终于给他了一句回应：“谢谢。”
叶鸿声没有意外他们的女主角还醒着。
谁演了这样一部电影, 这时候都不该睡得香。
“你演得好极了，影迷看得很开心。”他不吝赞美。
虞小曼终于把心中的那句话说了出来：“这事情不太像真的。”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想到会变成真的。”
若别人说这话, 叶鸿声或许会觉得矫情。但这会儿, 他只觉得可爱。
他躺在床上，本来就不太睡得着，好像就在这儿等着什么一样。没想到在这个点真等来了他想撩的那个姑娘。虽然只是在网络上胡侃。
他说：“你没想过是真的，这不是更好，就好好享受这种意外之喜。”
虞小曼说：“我怕它走得太快。”
叶鸿声想说她太悲观了, 才到手的东西已经在害怕失去了。但他瞬间意识到他不能这么说。她得到过他, 然后他先甩开了手。她的不安全感，不是一种多愁善感的夸张，只是过去埋下的潜意识在提醒。
他只能小心翼翼问：“它是什么？”
虞小曼一愣。是啊, 它是什么？是人气？她早知道人气只是泡沫，人气到了一个点必然要回落。这一瞬间美梦成真的感觉？她当然不能总是沉浸在其中，还得继续走下去。
好像什么都不是。她只能回答叶鸿声：“没什么。”
叶鸿声说：“对我来说，我只希望这一夜别走太快。”
虞小曼看了一眼时间，很遗憾，还有顶多两个小时叶鸿声的希望就要结束了。她竟然感到一种淡然的有点恶心的得意。
她轻轻反过手机不再去看屏幕。她合上了眼睛，得抓紧时间再睡一会儿。等天一亮，她就没有什么时间休息了。宣传活动安排得很满，电影票房好的话，采访也会一窝蜂跟进。
叶鸿声等了半天，另一头没有了声音，他没有催促，催促就落了下乘。他躺在床上出了一会儿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的经纪人牛广彦说过他有一种病，说他总是被那种肤浅，虚荣，略带神经质的女人吸引。
叶鸿声觉得老牛这话十分偏颇。
他为自己辩解：“那是你没有看到她们的潜力。”
老牛无情地嘲笑他：“你以为你是谁？大师吗？巨匠吗？你还看到她们的潜力了，所以你就带着她们飞，然后呢？”
老牛不是很支持叶鸿声重新追回华丽娅，但叶鸿声坚持，老牛也只好随他去。他们已经做好了几套方案。老牛告诉叶鸿声，团队连复合之后的公关通稿都准备好了，就等叶鸿声和华丽娅复合了。
叶鸿声觉得老牛是在拼命给他插flag。
这会儿叶鸿声什么人和事都搅和在一起，好像什么都在想，又好像只是在想华丽娅。华丽娅这次之后，又冲上了一个台阶。她正在最好的年纪，演技也渐渐显露。她会是个好演员。
她并不是老牛说的那种肤浅，虚荣，又略带神经质的女人。也许她过去是，但现在不再是了。他很清楚她的变化。忧虑和郁郁被她藏到了皮肤之下。
所以他喜欢这个夜晚，华丽娅竟将脆弱暴露给他。他想自作多情一下，将这当做挑逗来回味。
当然这话他不敢告诉华丽娅，若她知道他在心中这么想她，她一定会嗤笑他，将他当做一个可怜虫。
白天过了中午的时候，第一波首日票房预估就出来了。远远高于原先的预估。几大院线都准备增加第二天的排片场次。
虞小曼的手机响动几乎就没有停下过。白秋晨和助理也是一直在接电话。
但叶鸿声并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第89章
叶鸿声不是不在心中为女主角感到高兴。他只是不去凑那个热闹, 去锦上添花。他在凌晨时候已经陪她聊过了。
他不想这时候和别人凑一起，夹在蜂拥而至的祝贺中多没意思。他偏要落下, 才能显眼些。
于是叶鸿声只和程艾导演联系了下, 祝贺她的成功。
我有一支歌迅速成了本档期最具有话题度的一部。程艾导演功不可没。女导演拍女性主角电影, 自有她的视角优势。这部我有一支歌不仅仅是将人物拍得美，整个电影风格上都有一种洞彻和包容感。
整部电影故事流畅, 氛围好，女主美, 歌好听。几个电影网站打分都挺高。已经有影迷在展望华丽娅的女主提名了。这次我有一支歌的完成度比厉无咎更高，而且题材特殊, 这种片子一旦出彩，就格外引人注目。
虞小曼连着跑了一周的宣传。中间穿插着十几本杂志的拍照和采访。她一遍又一遍重复回答几个问题。这部电影的感受？怎么演好这个人物？你有没有想到这部电影会取得这样的成功？
她其实真没有那么多花样不重复的回答, 拍戏的过程现在想来，被骂得也不少。但不能委屈, 不能抱怨。她只能沉浸在角色里。
现在离电影拍摄结束已经有段时间了, 她已经离开了那个环境，离开了那个角色，感觉就像在审视另一个人一样。
现在回忆起来，就觉得有些遥远，还有些遗憾, 就像和她自己的过去全部融合在了一起一样, 这些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票房破五亿的时候，剧组办了一次庆功宴。
这个票房成绩对程艾导演，对整个剧组来说, 都是莫大的成功。这部电影能拍起来不容易。当初程艾导演想拍电影版雷雨，到处拉不到投资。后来不得已，才改了项目，再有圈内朋友出力，其中包括叶鸿声，才把这部电影拍起来。
庆功宴上大家都喝嗨了，酒就和水一样上。
虞小曼本来没打算喝多少的，也被那狂热的气氛感染了，到结束的时候也熏熏然了。
叶鸿声酒量比她好，喝多了还是目光清明。他是真高兴，程艾这里他卖了好大一个人情，他作为制片人，这部电影他也赚了不少。他多做几部这样的电影，就可以退休了。
何况华丽娅在。她穿了件露背的刺绣长裙，裙摆柔美，像一条在陆地上行走的美人鱼。看到她这样，他有些懊悔什么东西也没给她捎带。他之前为她买了一块小石头。指甲盖大小，蓝色的，有火彩。来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带上——这时候巴巴的送蓝宝石，有些浮夸了。
但这会儿看到华丽娅，他又后悔了。锦上添花的事情，有什么不好？他只是想将诸多光彩赠与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