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辛未就顿住了,小李不是一个人站在那儿,他身边还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田翔,另外一个看着年纪稍长一些,以前从来没见过。小李的脸色极不自然,他慌张地看看辛未,再看看那个男人,嘴唇动了好几动,最后胆怯地抿紧。辛未被小李的神情弄得也很有些紧张,她一只手抓住门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立刻把门关上。
东屋里的李大刚j□j未满,哼哼叽叽地走出来,手往辛未肩膀上一搭,脸一扭就朝屋外笑骂:“看你嫂子多心疼……”
他的话音象是被一刀斩断,锋利地戛然而止,扶在辛未肩膀上的手下意识收拢五指,死死捏紧。辛未疼得一哆嗦,大大的眼睛睁得更大,疑惧地向身边的李大刚看去:“大刚……”
院门边的男人和她同时出声,唤的却是:“强子。”
两声低唤,两个名字,两段生命,同一个人。
李大刚来不及思考太多,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身体却在做着下意识的动作,把辛未揽紧些,牢牢护在怀里。田翔向前走了几步:“强子,海哥来看你来了。”
那位海哥很温和地微笑着,朝李大刚点点头。李大刚这才反应过来,轻轻拍一拍辛未,松开手走出门外,难掩激动地唤了一声:“海哥!”生死兄弟,分别了几年终于可以重逢,海哥脸上也露出了激动感慨的神色。两个男人张开双臂用力拥抱在一起,辛未在一边看了,不知怎么的鼻子有些发酸。
海哥来了,当然要弄瓶好酒好好喝一顿。小屯子里没有象样的饭店,饭就在家里吃,小李跑出去买了一大堆生的熟的,回来和辛未两人钻进厨房热火朝天地忙活。辛未把刚买来的瓜子花生装进两个大盘子里端到东屋,回厨房以后坐在灶台后面烧火,好半天没吭声。小李炒完一个菜,把头伸到灶后对辛未谄媚地笑:“嫂子,再加把软柴,火不够旺。”
辛未哦了一声,抓把柴草塞进炉膛里,用火钳朝里推推,看着它们被一团红火舔舐成灰烬:“小李,那个海哥,他是做什么的?他是不是还认识一个女人叫黎筝?”
小李被自己的唾沫呛住了,拍着胸口瞠目结舌:“你怎么知道黎筝!你听谁说海哥和黎筝的事?”
“没人跟我说,我听见的,大刚和田翔谈起过,我也不想听来着,他们非要说那么大声我有什么办法……海哥到底做什么的?能不能告诉我?”
小李紧皱着眉:“他们说海哥和黎筝什么事?”
“我也没听太清,就听见几句,好象是谈田翔和黎筝谈恋爱的事,大刚突然就提起海哥。”
“那……那六哥说什么了没有?”
“没听见。别光问我啊,海哥是干什么的……我还听见田翔说……说因为他,大刚成通,通缉……那是怎么回事?”
小李瞪着辛未很僵硬地摇摇头:“你怎么……这个你也……”
看着他的表情,辛未很快又垂下头,对他也对自己摇头:“算了,你别说了,当我没问过……我也就是随口一问,我其实根本不想知道这些的,你别紧张。”
“我不,不紧张……”
“小李,别告诉大刚我问过你这些,好吗?”
很久之后都没等到小李的回应,辛未不解地抬起头,灶台边的小李手里拿着锅铲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在他身后不远处,李大刚拿着两只茶杯喝空了的茶杯,正对着她温柔地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海哥和田翔一直到深夜才离开,久别重逢的三兄弟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不过他们聊的都是些过去的事,直到临别之前海哥才很随意地问了李大刚一句,将来有什么想法。
“将来?”李大刚坐在炕上,端起一小杯火辣的高粱酒,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想法,就这样挺好,现在我伤好得差不多了,浙江那边的活也不能撂下太久,我打算带我媳妇早点儿回去,安安稳稳过几年小日子,趁着年轻多攒点钱,有机会把爹妈都接过去,再生个孩子给他们玩儿,让他们也享享清福。”
海哥笑着端起杯和他碰了一下:“老六先前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放心了,强子,遇到个可心的女人不容易,把你以前那些臭脾气坏毛病全都改了,好好待媳妇,好好过日子,听见没有。”两个男人相视一笑,加上田翔,三人同时把杯中的酒仰干。
晚上已经搂着辛未钻进被窝里了,喝得有点多的李大刚还是一会儿喊渴一会儿喊热,折腾辛未爬起来给他倒茶削水果,吃完喝完再拿毛巾擦手擦脸,折腾了好半天才消停。重又躺回炕上的辛未往李大刚怀里钻了钻,转过身背贴在他的胸前,两个人自然而然地蜷成同一个弧度安静地偎躺在一起。李大刚带着酒意的呼吸热乎乎地吹在辛未脑后,他亲亲她,低声说道:“我跟老六说了,让他帮忙买两张火车票,出来这么久王哥他们肯定埋怨咱俩了,得赶紧回去,你说呢?”
辛未一惊之下满心里涌出喜悦,她扭回头,握住李大刚的胳臂:“真的?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李大刚低笑:“想回去了?”
“也不是……不过旅舍那么多事嫂子一个人哪忙得过来,我再不回去她可能就要另外雇别人帮忙了,我到哪还能再找个这么好的工作。”
“说的也是,那咱们赶紧睡吧,今天晚上就不活动了,明儿早点起床还得收拾行李,睡吧。”
辛未甜甜地笑着应了一声,转回头躺好,喜滋滋地闭起眼睛。睡了没一小会儿,搭在她腰上的一只手开始不老实,李大刚往媳妇的衣襟里摸去,边摸边嘀咕:“那什么,要不还是活动一下吧,我动作快点儿,不让你累着。早上想弄都没弄成,我受这么重的伤刚才好一点儿,别再给我憋出个旧伤复发来,好不好嘛老婆,活动活动吧!”辛未打他一巴掌,拉出他的贼手:“好好睡觉,不准乱动。”不过她的反对很少有成功的时候,李大刚腆着脸又厮磨了一阵子,成功地把辛未压在身下,得意地开始活动。
累了一天,晚上又被他折腾,辛未倒在炕上睡得死沉死沉,第二天早上一睡醒,眼睛就被从窗帘缝里照进来的阳光刺得眯起。李大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她窝在暖和和的被子里又赖了好一会儿,懒洋洋地坐起来穿衣服。
走出东屋,鼻子里立刻闻到一阵诱人的香味,循着这味道走进厨房,辛未笑得差点合不拢嘴,李大刚腰上扎个围裙正站在灶台边忙活着,手上拿把铲子奔拙地在大铁锅里翻炒着什么,听见脚步声扭头对辛未一笑:“起来啦?快刷牙洗脸去,我炒的蛋炒饭是东北一绝。”
还真是很绝,别看他炒的饭没什么看相,吃起来的味道却很棒,辛未捧起碗起劲地往嘴里扒拉炒饭,吃得那个香甜劲儿让李大刚咧开嘴满意地笑了。吃完饭,腻乎在一块儿把碗洗干净,辛未乐乐呵呵地整理起为数不多的行李,收完了再把借住了一个多月地方打扫一下。用了三天时间,屋里屋外被她收拾得焕然一新,连厨房灶边的煤和柴也仔细地堆码整齐。他们年前离开浙江的时候走得急,没带什么行李,现在准备回去了,依然也只有两个小包。不过想着不能空手往东北跑了一趟,多少得带点特产回去送礼,所以忙活完实在找不到事可干的事以后,小俩口窝在炕上商量要买些什么东西才好,既要有东北特色,还要方便带着坐长途车,而且还不能太贵。
田翔在四天以后打来电话说票买好了,李大刚一大早指派小李到市里去拿票,归心似箭的辛未早上一起床就开始等小李,整理好的行李检查了又检查,只盼着票早点儿来,晚上早点到,坐上火车很快就可以回到宁静的嵊泗岛了。李大刚坐在一边直笑话她,笑完了突然想起件事:“哎对了,心肝儿,我没让老六买飞机票,怪贵的不值当,坐火车回去你没关系吧。”
“能有什么关系?坐火车也很好玩,我喜欢坐火车。”
小李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田翔开着他的破面包车一起来了,还带来了两盒人参、几瓶参酒,说这是海哥让李大刚拿回去补补,别仗着年轻就不把受的伤当一回事。在小院里最后站了一会儿,每间屋子都转一圈,辛未拉着李大刚的手,颇有些恋恋不舍地走出院门,回头又仔细看几眼,不知道自己和李大刚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这里。
海哥在市区订好了饭店,面包车直接开了过去。送行的饭吃起来心里总归有点不是滋味,辛未好几次偷偷地瞄李大刚一眼,却没见到他露出一丝伤感的神色,相反的,他还是和平时一样喳喳呼呼嗷嗷叫,几杯酒一下肚就开始低级趣味,和田翔一搭一档地说起黄色小笑话。海哥却没有一点跟他们同流合污的意思,始终只是带着淡然的微笑听这俩小弟兄胡说八道。辛未这是第二次见海哥,上一次没有仔细打量,今天在饭店柔和的灯光下看着这个沉默的、略有些疲惫的男人,她突然想起了李大刚他们提起过的一个名字——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