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铎心疼地皱眉:“未未,别说了……”
辛未的视线停留在郑铎脸上,但是她迷离的目光并没有凝聚在一起,她仿佛是在看着空气中的某一处:“以前我听你和他聊过这个,曲线救国是吗?到条件艰苦的地方呆上两年再调回来,到时候又有背景又有资历,有了这块跳板身价立刻就不一样了。宁生就是因为这个才去西藏的吧……我不怪他,象你们这种家庭出来的人前途总是最重要的……我就是心里很难过,很想把那些事都忘掉,从今以后过我自己的生活。但是我忘不掉,看到你我就会想起过去那些不好的事,想起宁生突然就走了,想起疗养院、医院、手术。郑铎,你对我好我都知道,我也很希望能喜欢上你,可我没办法,每次在你面前我都觉得不能动也动不了……好象我还在精神病院里,我都已经很听话了他们还是把我绑在床上,旁边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唱歌有人唱戏,还有人一直站在床边盯着我看,睡到半夜里睁开眼睛她还在盯着我,她说她投过币了,等着我给她吐一张地铁票……”
郑铎紧紧咬着牙关,探过身子伸手抱住辛未,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别说这些了,都过去了,未未,都过去了……”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对不起郑铎,对不起……”辛未闭起眼睛,在他怀里叹息着低声呢喃,“困在礁石上的时候我就想,如果能活下来,我一辈子都不离开李大刚。郑铎,宁生说的那句话其实我到现在还很相信,两个人只要彼此喜欢,就一定可以永远在一起。我喜欢李大刚,特别特别喜欢,他也特别特别喜欢我,我相信我和他会很幸福,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房门被轻轻推开的那一霎那,李大刚手指间夹着的香烟落下了一截长长的烟灰。
他突然回过神,猛地从窗边单人沙发里跳起来,甩着手把已经快烧到头的香烟扔出去,手指头上烫得生疼,放在嘴边不住口地吹气,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辛未:“妈的,烫死老子了!”
辛未走过去把他的手拉下来小心地吹着,在他手指上被烫红的地方轻轻吻了一下:“怎么这么不当心。疼吗?”
李大刚嘴唇动了动:“嗯,不疼。”
辛未笑:“到底疼不疼?”
李大刚低头看着她的笑容:“刚才疼,现在不疼了。心肝儿,他呢?”
辛未笑得很甜,大大的眼睛里有泪水慢慢地盈聚:“他走了……”
“走了?”李大刚飞快把头往窗外的方向转一下,又飞快转回来看着辛未,他看得十分认真用力,把她的泪水也看决了堤。象她吻他的手指那样,李大刚把嘴唇印在了辛未的眼睫边,舌尖尝到属于她的咸涩滋味,“不还有我吗?傻孩子,还有我在这儿呢,我不走,一直不走……一直都在你身边……”
辛未踮起脚尖,右臂费力地揽住李大刚的脖子把他勾向自己,抬起头第一次主动地与他双唇相接。她冷,也忐忑,需要他身体里的温暖,她不知道要怎样汲取,只是顺遂着心灵的指引做出非常迫切的动作。大刚,大刚。碎成音节的低声呼唤从每次呼吸的间隙里逸出,她闭起眼睛让他抱起自己躺回床上去,偎靠在他充满力量的臂弯里。李大刚侧身紧紧抱住辛未,亲她的头发,抚拍她的背脊,揭过毛巾被盖在两个人身上。除了这些他没有再做更亲昵的动作。总会有难免的悲伤,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等待,悲伤消失得也可以快一点。仿佛还是在大海里的小礁石上,两个人紧紧相拥着,不管身边有再大的风雨波涛,他们平静地等待风平浪静、雨过天青。
躺了很久,辛未睡熟了以后李大刚慢慢坐起来,帮她盖好毯子,很小心地爬下床,穿鞋子下楼。
中午酒喝多了,兄弟几个都散了,王老大醉倒在床上还没睡醒。王嫂在厨房里忙活着,看见从楼上下来的李大刚,她赶紧出来:“大刚,小辛呢?”
“在楼上,睡着了。”
“哦,多睡一会儿好。那那个姓郑的,他来找小辛,不会又弄出什么事来吧。”
李大刚笑着摇摇头:“不会了嫂子,别担心。哎对了,我哥摩托车的钥匙在哪儿呢?借我骑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在车上没拔下来。”王嫂皱皱眉,“雨那么大你到哪去啊,中午你喝的也不少,骑车当心噢。雨披在那边挂着。”
李大刚答应着把雨披穿好,从院角的小棚子里把车推出来,发动起来骑出院外。
这么大的雨,雨披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虽然穿着,可骑了三五分钟以后李大刚全身上下还是湿透了。雨水打在脸上,他眯着眼睛不停地眨动,在白茫茫的水雾里看清方向,很快就骑到了郑铎住的宾馆。这种天气,宾馆里只有被台风困在岛上的客人,大家都窝在房间里打牌睡觉,没人出来转悠。李大刚一身是水地走进宾馆,坐在一楼闲聊天的服务员们看得都是一愣。也在聊天的老板认出这个男人就是前天一只手就把他拎起来的那个凶巴巴男人,他有心想站起来阻拦,迟疑了又迟疑,还是老老实实地坐着没动。
李大刚上次问过了房号,他看也不看一楼那些人,理直气壮地大步从楼梯跑上去,身上的水滴滴答答湿了一路。找到房间,轻轻敲几下,片刻之后门打开,郑铎皱起眉疑惑地看着李大刚,没有丝毫想把他让进房里坐坐的意思:“你来干什么?”
浓得快要呛死人的烟雾从门里扑出来,李大刚抹一把脸上的水,昂首挺胸对着郑铎说道:“我挣的钱不多,不过养活辛未没问题,吃穿都不用愁。我保证好好待她,让她每天都快快活活乐乐呵呵的,你放心吧。”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从李大刚身上滴下来的水已经在他双脚边洇成了一圈。郑铎久久地看着这个落汤鸡一样、却又是那么坚定昂然的男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揍他一拳呢?揍他一拳呢?还是揍他一拳呢?
紧捏在体侧的两只拳头松开又握紧,郑铎很轻地点点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你敢欺负辛未,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辛未觉得自己只是稍微闭了闭眼,一翻身,身边却没摸到李大刚。她睁开眼唤两声,隔壁卫生间里传来他嘎嘎的笑声:“我在洗澡,你醒了?过来给老公擦擦背。”
“睡觉睡好好的怎么洗澡?”辛未嘀咕着走到卫生间门口,伸手要推门,想一想把手缩了回来,“你自己擦,我手骨折了不好擦。”
“一只手骨折,不还有一只手能动弹嘛,”李大刚过来把卫生间门拉开一点,湿乎乎的笑脸伸出来,“我穿着裤衩呢没光屁股,过来帮我擦擦。”
辛未脸红了:“我管你光没光……”
李大刚贼眉鼠眼把她拉进去,关好门:“真不管?那太好了,那我就脱了,穿着裤衩洗澡也挺难受的。”
他说着两只手抓住内裤的腰就要向下褪,辛未赶紧一把拉住:“你脱我就不帮你擦背了!”
李大刚低头看着她笑:“脱了你正好帮我一擦到底,好不好?”
“我走了!”
李大刚大笑着拦住她:“好好好,不脱不脱,快擦吧,背上痒痒。”
辛未拿起擦背用的丝瓜瓤,倒上点沐浴露在李大刚背后用力擦拭起来,他两只手擦在墙面的瓷砖上微向前弓下腰,年轻的身体在她面前伸展如弓。有沐浴露丰富的泡沫做润滑,男人的皮肤摸起来是那么流畅光滑,可不一会儿之后辛未就发现情况不太对劲了,李大刚的身体渐渐开始绷紧,呼吸声也快了很多,他有些难以忍受般地猛然直起腰来,依旧背对着辛未,反过手握住她在他后背上擦拭的那只手,慢慢地带着它向他身前移去。
辛未被拉得一点一点靠近他,她的手也一点一点滑到他下腹,被动地按在了某个已经坚硬火热的物体上。李大刚闭起眼睛喘息,摁住辛未的手用力揉动了几下才让她把手抽回去。如此一触即发一击即溃的危急时刻里,李大刚却转过身很突兀地问了一句话:“我说心肝儿,那个郑铎,他说要给我钱房子还有船,他一当兵的有那么多钱吗?”
辛未不解:“有的,他外公很有钱,妈妈生意也做得很大。”
“那,那要是我答应他了,他真能把房子船给我?”
“应该……能的吧……”
李大刚阴谋得逞般地笑了,也不管自己身上全是水,凑过去就搂住辛未动手动脚:“损失太他妈惨重了,你可要好好补偿补偿我,只摸这两下可不行,再让我亲两口,又是房子又是船的,哥哥今天可得亲个够本!”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27 章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被锁,内容挪到本章**********我汗啊原来一直都忘了把27章放上来。。。。。补上了。。。。。。
第二十六章
傍晚时分,风雨终于开始慢慢变小,半夜里满天阴云散尽,好几天都没见着的月亮和星星终于露出脸来。
第二天早晨,李大刚骑摩托车带辛未赶到码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了准备乘船离开嵊泗的郑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