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忍不住嘀咕:“我就不明白了,看不上我也就算了呗,怎么连你这样活泼可爱还漂亮的好姑娘也看不上呢?”
杨雪珍停下了哭声,一脸惭愧地说:“秋阳,我没帮你问。”
“没问就没问呗,这有什么!”许秋阳觉得她刚刚遭到拒绝,一时伤心忘记了也是正常的。
“我不是故意不帮你问的,只是他刚才说,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所以我觉得就算问了也是自讨没趣,所以才特意不问的。”杨雪珍解释说。
许秋阳心里微微一沉,说不上太难受,就是感觉有点失望而已:“幸好你没问,也省得我在他面前丢脸了。”
“这就是说我丢脸了嘛!”杨雪珍有“呜呜”地哭了起来。
许秋阳拉着她走开,免得待会罗建刚也刚好出来了不好看:“走吧,别站在这儿哭,要不咱们先回去?”
“不行。”杨雪珍一边哭一边摇头,“我要去找我表姐。”
邓淑美迟疑了一下,问许秋阳:“之前不是说吃饭的钱四个人平摊吗?我们还没给钱呢!”
许秋阳不耐烦地说:“还给什么钱呀,害得咱们雪珍哭成这样,这钱该他花的。”
“哦!”邓淑美乖乖地应了一声,亏她刚才吃饭的时候,还一直纠结这菜要花多少钱来着,而且还每一盘菜都在心里默默地分成了四份,小心翼翼地不敢多夹,生怕一不小心吃超了自己的那份。
“对了,你这个样子还要去找你表姐?”许秋阳问杨雪珍。
“嗯!”杨雪珍点头,“我要去让我表姐帮我问问,有没有办法换到一些工业券,我还要买回力鞋呢!”
许秋阳笑了起来:“还记得要买回力鞋,看来也没有多伤心嘛!”
“就算再伤心,那鞋子也还是要买的呀!”
“你去你表姐家肯定要留下来吃晚饭的吧,那我跟淑美先走了,我们回村里一趟。”
“回去干嘛?”
“我想找乡亲们买点土布。”
杨雪珍默默地掏口袋,拿出五块钱塞给许秋阳:“给你拿去买布吧,早该换身衣裳穿了。”
“不用,我有钱。”许秋阳不肯要。
“前些时候表姐帮我妈换布,一卷三十尺的土布,能换三块钱加十尺的布票,你又没有布票,一般人家不换给你,就算换也得多加点钱。”
许秋阳想了想:“那行吧,算我先借你的,以后再慢慢还你。”
杨雪珍的表姐在县城的酒厂上班,是吃商品粮的,每个月都有一定数量的各种票证发下来,像她表姐那样的单身姑娘,各种票什么的省一省自己还是够用的,但有家有室的人就不一定了。
特别是有些孩子多的人家,如果单靠发下来的布票去裁布做衣裳,那是肯定不够的,所以就打起了乡下人自己织的土布的主意。十尺布票能换三十尺土布,用来做孩子的衣裳,还是很划算的。
乡下几乎家家都是会自己织布的,不然的话农村人又没有布票,不自己织还能穿什么?
生产队里专门划了地用来种棉花,收获之后按照家庭人口分下去,一家人的衣服、棉袄、被褥什么的,就都全在里面了。
有些人家的主妇勤快,手艺又好的,织的布自家人穿不完,也希望能拿到县城里,换点油盐柴米的钱,再换点乡下人没有的布票啊、工业券什么的,也能去县城的百货公司买点紧俏的商品,体面一下。
但这种交换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不然就成了投机倒把了,所以这时候就需要像杨雪珍的表姐这种既有亲戚在农村,又有同事朋友在县城有这种需求的人了。
杨雪珍她妈特别有经济头脑,利用她村支书老婆的方便,在村里收了不少土布,然后在通过她表姐转手出去,这一进一出,倒让她攒了不少私房钱,杨雪珍身上这些好看又时髦的衣裳也是这么来的。
“你回去找我妈问问,她知道哪家的布织得好些,让她带你去买。”杨雪珍交代说。
“好,我知道了,你去你表姐家要我们陪你一起过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那你今晚记得早点回来,晚上还要开学习会呢!”大伙儿都搬到工地上住之后,水电站的一切管理都进入了正规,像供电局里一样,每个星期都要有三个晚上要开学习会,学习马列主义、背红宝书,还有学唱革|命歌曲。
三个人说完话,杨雪珍也收了眼泪,然后各自分路走了。
许秋阳和邓淑美回到村里,邓淑美先回家一趟,把剩下的工钱交给她妈,再从家里拿一小袋红薯什么的带回工地,晚上吃饭的时候塞进灶膛里,开完学习会肚子饿的时候吃正好。
许秋阳去找了杨雪珍她妈,让她带着去买了一卷三十尺的土布,花了四块五,人家本来还不愿意卖给她的,说是钱少的没关系,但想卖给城里人换点工业券,给家里的孩子买双胶鞋。
杨雪珍她妈好说歹说,人家也是看着许秋阳可怜,这才勉强卖给了她。
许秋阳抱着这卷白布,欢欢喜喜地跟拎着一小袋红薯的邓淑美一起回工地:“淑美啊,你拿钱回家你妈说什么了吗?”
“就说以后让我别瞎花钱,得留着给我弟以后念书。”
“毛巾也拿回来了吧?”
“嗯,毛巾和手套都拿回来了,给我弟。”
许秋阳一边叹气一边捏了捏她的脸蛋:“唉哟我的小姑奶奶,你就不能长点心为自己打算打算吗?你不能什么都拿回家呀,得给自己攒点嫁妆啊!”
邓淑美红了脸:“我妈说她会帮我准备的,我只要把钱拿回家就行。”
“所以你就全拿回去了,一点也不留?”
“是啊!”
“那咱们下回再逛县城买东西,你拿什么去啊?”
“啊?还要逛啊?我不去了行不行啊?”邓淑美有点为难地说。
“唉,懒得说你了,你这辈子啊,就被你妈和你弟吃定了吧!对了,你先帮我拿一下。”许秋阳把怀里的土布塞到邓淑美手上,她自己跑下路边的田里。
现在还没开始春耕,去年割了稻谷以后,农民们在田里打下了谷子,禾杆扎成一束束的,堆垛在田里,再过些时候,便要一把火烧成灰,用来肥田。
许秋阳把禾杆垛上面翻开,抽出里面干净的禾杆,紧紧地捆成一束,抱在怀里:“好了,走吧!”
“秋阳姐,你拿禾杆干什么?”
“染布啊!”
回到工地,趁着学习会还没开始,问炊事员老周借了一个铁盆,把捡回来的禾杆烧了,然后再在禾杆灰中加水,反复搅匀,和成稀糊。
又问别人借了剪刀,把买回来的土布裁成几块,挑出其中能做一身衣裳的一块,放进盆子里揉搓了一通,让灰糊均匀地附着在整块布料上,然后塞在床底下让它慢慢浸泡。
刚织出来的土布并不是雪白的,而是带点儿土黄的颜色,这颜色不耐脏,做一些贴身穿着的衣物还行,做外套就不行了,做一天工下来,得脏得不成样子,洗着也不好洗。
所以农村人一般都会就地取材,用禾杆灰把布染成灰色,用来做衣裳,虽然不怎么好看,但这个颜色确实耐脏,所以去到村里地头上,一眼看过去,一片都是灰扑扑的颜色。
不过许秋阳说到底还是个年轻姑娘,也是爱漂亮的,穿灰色是不得已,她打算留下一块布,过两个月槐花开的时候,用槐米熬水来染布,这样染出来的布黄中捎带一点绿色,看起来也颇有点小清新的感觉。
她准备做一件这个颜色的短袖衣服,留着夏天的时候穿。
现在嘛,还是先老老实实地穿灰土布吧!
剩下的一点布,就不用染色了,直接做成汗衫和内裤,过些日子就要到梅雨天气了,这些贴身衣物得多备一些,不然洗了晒不干。
等许秋阳把泡着布的盆子放好,杨雪珍也从县城回来了,三个姑娘手挽着手一起往用来开学习会的饭堂走去。
走到半路正好遇见也刚回来的罗建刚,后者扬起笑脸正准备打招呼,杨雪珍扬起高傲的小脸,“哼!”了一声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了,许秋阳和邓淑美也加快了脚步,没朝他这边看上一眼。
罗建刚吃了个瘪,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回去宿舍把自行车放好,也往饭堂里去了。
走进饭堂一看,三个姑娘躲在角落里,头碰头正说悄悄话呢,前边有相熟的工友举起手招呼他,他想了想便走了过去,拉开一条长凳坐下。
一边跟别人说着闲话儿,一边目光不断地朝那边瞥过去,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他现在看许秋阳是怎么看怎么可爱,原来怎么会觉得她太过粗鲁的呢,分明就是爽快不做作嘛!
不过许秋阳今天似乎特别不待见他,就连无意中目光扫过来一边都没有,害他想要来个眉目传情都不能够,莫非还是在恼恨自己拒绝了她的姐妹?不行,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这件事解释清楚才行。
“喂,建刚,你怎么说?去不去?”旁边那人碰着他的手肘问。
罗建刚突然回过神来:“啊,什么?去哪里?”
“你小子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啊!我们刚才说明天收工以后去山上下套子,打些野味回来改善一下伙食,天天吃水煮大白菜,嘴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相似小说推荐
-
献给谈教授的信 (郑三) 文2017-06-30完结禁欲系理工教授VS音乐学院伪白兔养了五年的小崽子终于学会了叛逆有一天,她告诉自己:哥哥,我喜...
-
小甜饼 (曦舞) 2017-06-28完结徐睐是个学霸,年级第一那种,她要脸有脸要胸有胸,一双眼和她的名字一样,明眸善睐,还弹得了一手古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