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能问一下你的老师是谁吗?”
“当然可以,我老师没有告诉我,不能说我是她的学生之类的话。”她半开玩笑道:“我老师是叶晗。”
这下子大家的表情都惊讶了,不管是小提琴圈内还是圈外,无论你喜不喜欢小提琴,都知道叶晗这个名字。因为她代表着z国的荣誉。她是第一个z国取得国际艺术奖的小提琴手,甚至有资格在y国的皇家剧院里举行个人演奏会,一生取得的成就不计其数,传闻她只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现在在国际上也有很高的影响力,二徒弟是她的侄子,不是这一行的人,她公布自己收徒弟的条件,眼缘和天分。甚至直言没有天分,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既有天分又肯努力的人,意外的是没有人抨击她,都很赞同她的观点。
但同时她又收了,在小提琴上不是很有天分的大徒弟,有媒体直接问她为什么,这不是和她早期的言论不符了吗!她说自己当时太过自负,不应该用天分来无视别人的努力,甚至还当着媒体的面,为自己当时的言论道歉。也正因为她的道歉,又让无数个喜欢小提琴却没有什么天分的人依旧坚定的走在这条路上,指点了无数个小提琴家,却依旧只收三个徒弟。
据说她最小的徒弟也在国际上拿了奖,比起声望卓著的老师和大师兄,她的关门弟子似乎是天分极佳的那种,李巡还记得看过的一个采访,那是她的小徒弟拿奖后,没有面对媒体,最后由叶晗出面的一个采访。叶晗用不公平的语气说小徒弟的天分,“她的手天生就是用来捏琴弦的。”他的嗓子有点干燥,难道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姑娘,就是叶晗老师的小徒弟?
“你,是叶晗老师的小徒弟?”
“是啊。老师说我是她的关门弟子,她的年纪也大了,不想再教了。”
“你是不是得过一个国际上的奖项,采访你没有出面,是叶晗老师代你去的?”
“你怎么知道?”
李巡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真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坐了一个活化石。
其他人也直勾勾的盯着严宋看,相比李巡那么专业的问题他们问不出来,就只知道叶晗是一个情路坎坷的女人,一生未嫁。对于她们在音乐上取得的成就也是略知一二,却不详细,要是让他们问的话,只会问出你老师为什么没有嫁人,难道真的和报纸上说的一样?一生为一个男人守节,所以还是不问这种私人问题讨人嫌了,就在一边装聋作哑吧!
严宋也知道,老师和师丈的故事太过感人,有些媒体故意把这件事炒的沸沸扬扬,外面不知真相的群众都在议论老师,甚至有人怀疑老师身体有隐疾,怕别人发现才不结婚的,这让严宋挺气愤的。
看着桌子上面色各异的人,严宋说了一句:“你们别问我老师的私事,我不会说的,总之事情不像媒体报道的那样,你们别偏听偏信就行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发飙
严宋很敬重叶晗,无论是她在音乐上取得的成就,还是她对感情的忠贞,亦或是对人生乐观的态度,总之全部都是她敬佩的。她总是想,如果换了是她,遭遇着同样的境遇,一定做不到如老师一样洒脱。
其实叶晗真的洒脱吗?其实并不。如果真的洒脱的话,也不会终其一生,陪伴她的只有她的家人和几个徒弟了!严宋也曾经想过,过往的情伤难以磨灭,也许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如师丈那般能够带给老师那样的刻骨铭心。
这样深刻的感情,一生只要有一次,就够了。
面对叶晗的选择,严宋在遇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是定局了,严宋也曾经羡慕过老师和师丈的爱情,敬重羡慕却不向往,很少有人会像老师那样坚持着,即便是婆婆不喜,不,甚至都算不上婆婆,毕竟那一个证明身份的小本本,直到师丈去世,老师都没有拿到,也许,这算是老师潇洒的人生中唯一一件遗憾的事吧!
严宋作为叶晗的徒弟,她从没有见过那位师丈,所有的事情不过是从老师的叙述中得知的,没有看到老师曾那样刻骨铭心、不顾一切的爱一个人,却看得到老师一个人的苦苦挣扎,其实严宋也是有些不舒服的,人走茶凉是事实,当初在一起的时光无论多么美好,都掩饰不了现在是孤独的事实。
看着老师孤孤单单的一生,严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那位师丈是名警察,还是一位缉毒警察,那种警察是很危险的,每次听到缉毒、毒品之类的字样,她都会想到陈旭尧,他就是因为缉毒而死在边境的啊!
每年老师都会有一天是在师丈的墓地中度过的,后来她才知道,那天是师丈的生日,老师一年只去一次,那天不是忌日而是生日。有一次严宋在下面等着,那也是她第一次陪着老师过去,以前都是叶凉生陪着的,那次恰好严宋在,叶凉生也有事情,所以就是严宋陪着的。
看到老师上山后久久没有下来,严宋有些着急了。拔下了车钥匙就上去找她,那也是严宋第一次看到师丈的照片,小小的黑白照,就在冰冷的墓碑上,那不是一个多么帅气的人,甚至能称得上是普通,严宋想到了,陈旭尧也是这样的人,明明是很平凡的长相,却有着不一样的味道,就连刻板的五官也莫名的吸引人,严宋不禁想,是不是上一世,陈旭尧的墓碑也是这样的呢?
后来陪着老师下山的时候,看到了墓园的守墓人,老师问他,这几年有没有人来祭拜过师丈。那个老人是怎么说的,没有。
她还记得老师后来说的话,“鞠躬尽瘁一生,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除了我没有人祭拜你,甚至连个记得你的人都没有,你这么做有意义吗?”那悲怆的语气,严宋永远都不会忘记。同样的话,她也想问前世的陈旭尧。
别看这次严宋还在部队里训练了一阵子,可是思想觉悟还是提高不上去,她始终都是按照自己的憎恶来做事,不是说做了一些时候就需要别人感恩戴德,但是当你真的做了之后,连个祭拜你的人都没有,是不是也有点心酸?
当然了,也有人说这就是他们的工作,不做不行,只要有一点的责任心,就该这么做,这是应该的。不可否认,是这么回事,但是能不能别把这样的事情当做理所当然的,如果国家内没有这些警察和军人豁出性命、不计代价的维护国家和人民的安全,自身的安全都没有办法保证的时候,是否还能吐露出这么冰冷的字眼,讽刺和挖苦别人,仿佛别人的生死在你的嘴里,只是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那么简单。
重活一世,严宋还是一个只顾小家的小女人,但是她不会阻止什么,自家有两个军人,不知道未来她和陈旭尧是不是还是在一起,也不知道陈旭尧的命运是不是还像前世一样,为缉毒而死。可是她不会阻拦,那是他们的信仰和追求,她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
看到老师这样难过的样子,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对那个安静的有些过分的老师有些后怕,很害怕老师一时想不开,又或者是什么都想开了,想要陪着师丈一起去。其实不管是老师的兄嫂,还是大师兄二师兄和她,都有一种感觉,就像是老师随时都能离开,她自由的不受任何事物的拘束,严宋甚至有时候都能感觉到,老师明明就在眼前,却好像隔着几亿光年的距离,遥不可及。
李巡看着面前的女孩因为自己的问题而陷入了沉思,脸色还有些不好,他觉得自己好像是问了什么不能问的问题,他仰慕叶晗老师,不是因为她和未婚夫之间复杂的关系,而是因为她精湛的小提琴技艺,他也学过一段时间的小提琴,也想拜叶晗为师,只是被拒绝了,后来他又转学吉他,他也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怀恨在心,只是有些遗憾!
他不敢再说什么了,今天这顿饭毕竟是老四老五请两个弟妹室友的,因为他的问题而引起的气氛尴尬,他也有点后悔了,好好地问那么多做什么,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真是嘴欠。
他还在心里咒骂自己呢,严宋已经从过往的记忆中分离出来了,她不是沉湎过去的人,而且老师和师丈之间的事情也不是她一个后辈可以说得清的,只是有些心疼老师,可是到底还有理智,知道这是文媛和丁伊人的饭局,事关两个寝室的关系和两个室友姐姐的幸福,她还是憋住自己泛酸的情绪吧。
她心里已经合计好了,等回家后一定要多多去看老师,“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道理谁都懂,老师就像妈妈一样,这么多年一直关怀教育着她,她们之间的感情不仅是师生,还是母女。严宋还曾提出过,如果老师可以和她在一起的话,她也不嫁人,但是被老师拒绝了,甚至还大吵大嚷的让她认错,说一定会在合适的年纪把自己嫁出去。
老师的反应让她有点惊悚,她不想嫁,可能她的潜意识已经决定了,除了陈旭尧,谁都不想嫁。而她又觉得今生的陈旭尧不会像前世那样爱自己,是她自作多情,就更坚定了不嫁的信念,当然了,这都是严宋胡思乱想的,最后还是嫁了。婚礼的证婚人还是叶晗,也算是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