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杨馥含吗?”警察问。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姜奕文嗓音沙哑。
警方拿过杨馥含的照片,同他一指,“是不是照片上的这个女人?”
姜奕文看了一眼,低下了头,颔首,“嗯,是她。”
“宋玮哲当时在你旁边吗?”
“在,他没动手,也没出声,看她没气了之后我就派手下处理案发现场,和宋玮哲离开了。”
“那你又是为什么对宋玮哲起了杀念?”
“因为我们达不成共识,他不打算同薄季琛复仇了。期间我劝过他几次,他的态度很坚定,说不想再让仇恨蒙蔽双眼,也劝我收手,可是我放不下那份执念,又担心他会出卖我,我便只能杀他了之,因为只有死人,嘴巴才是闭的最紧的……”
姜奕文交代了自己杀害宋玮哲和杨馥含的全过程,以及这些年非法融资,走私枪支违禁品等等……
还有因为孟攀峰的缘故,他得到了薄季琛购地的合同,篡改价格之后不动神色地将其嫁祸给薄季琛……
姜奕文一一交代的清楚。
这一次,他没有隐瞒和不甘。
孟攀峰的死让他恍然醒悟到:自己那双不干净的双手,这些年到底沾染了多少血迹和污秽。
若是蓉儿还活着,怕是也会厌恶这样的一个没有人性的他吧!
可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机会去赎罪了,只能来世再还债了。
……
而在另一间审讯室,童瑶舒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披头散发面容憔悴的她现在也恢复了理智和清醒。
童瑶舒敛下眉来,素面朝天,没有了妆容的修饰显得愈发苍白无力,“十一年前,在姜蓉儿与薄季琛订婚那天,我事先派人查到了当时姜蓉儿会开哪辆车,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刹车上做了手脚,导致刹车失灵……只是我没有想到薄季琛的母亲也会在那辆车上,当时我的目标就只是姜蓉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已……”
十多年前的那场意外事故,对活着的人来说就是一场噩梦。
童瑶舒也不例外。
午夜梦回,总是会在噩梦中惊醒,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蜿蜒惊蛰。
然后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梦里:姜蓉儿和薄季琛的母亲满脸是血,像恐怖的女鬼般找她索命的凄惨样子……
童瑶舒还交代了自己拔枪的作案动机,就是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怨恨又嫉妒,脑子一热就对慕暖安开了枪。
没曾想中枪的却是薄季琛。
警方对此逐一记录。
*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滴流,又过了三天……
午后的阳光温暖又明朗,原本吵闹的医院也安静下来了,连窗外的风也变得慵懒,慕暖安有点昏昏欲睡,但还是强打着精神给昏迷中的薄季琛讲笑话。
“给你讲一个笑话哈,当初我看的时候可逗死我了。”
慕暖安趴在他身边,玩弄着他的手指,拉到嘴边轻吻了下,满眼温柔神色,“有一天老婆没事玩老公手机,不小心摔到地上了,手机壳电池都摔出来了,还有藏在里面的一百块钱也摔出来了!老婆睁大眼睛看着老公说,你解释一下吧。老公恐慌的说道,我的天呐……摔得太厉害,连话费都摔出来啦!——”
讲完,她哈哈哈的笑了。
床上的薄季琛没有丝毫反应,依旧静静地躺在那一动不动。
慕暖安见状后叹了口气,但还是强挤出欢颜道,“你怎么不说话呢嗯?是嫌弃我讲的不好笑吗?”
薄季琛没反应。
“那我再给你讲一个荤笑话好不好?不过你可别误会哦,这是以前同事讲给我听的,我只是觉得好笑而已。”
正文 248 大结局(三)抱歉,让你久等了。
慕暖安攥紧他的手,一瞬不瞬盯着他的脸,很希望在下一秒他就能睁开眼。
但是,期望最终还是转变成了失望。
她敛下眸底散落的忧伤和哀痛,开口时用轻松的口气说道,“听好了啊,我要讲了。从前呢,有一位丈夫,听说妻子有外遇,便设计报复。一夜趁妻熟睡,在妻胸口处擦上浓缩鼠药。第二天夜,妻迟归,夫问何故,妻悲愤交加地说,我们领导被人下毒身亡了!”
“夫问,知道是谁干的吗?妻说,凶手挺狡猾的,通过什么途径投的毒连警察都没法查出来,不过已经有线索了,正在调查三鹿、圣元奶粉。夫问,为啥?妻说,领导咽气时曾说:天呐!这世上还有放心奶吗?”
“哈哈哈,这个怎么样,好笑吧?你能听懂吗?”
慕暖安突然间觉得自己脸皮挺厚的,也挺大胆的。
竟然在薄季琛昏迷的时候给他讲黄段子?!
可是他若是能醒来,也就罢了,让她讲什么都行。
但是下一秒,她满怀希冀看过去,病床上的人依旧阖着眼,薄唇抿着,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突然,有什么声音在响。
慕暖安一激灵,发出动静的不是薄季琛,而是她的手机。
从包里拿出手机后,接通。
“喂,肖总?”
电话那端传来肖尚宇寡淡平静的嗓音,“哦,今天姜奕文的法院判决书下来了,死刑。”
“……嗯,知道了。”
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慕暖安手指略微颤动了一下,可是她并不同情姜奕文。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杀人,就是要偿命,何况是杀了那么多人。
“那童瑶舒呢?”暖安问。
“法院判的是三十年,童家人不服提出了上诉,其实他们是想等着薄季琛醒来之后,求求你们,看看能不能有回转的余地,无罪释放是肯定不可能,可以轻判之类的。”
“那就等薄季琛醒来之后再说吧。”
慕暖安心烦得很,说句实话,如果薄季琛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她定是不会原谅童瑶舒。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想到她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同为母亲,想到她要是判了三十年,就和无期没什么两样了,她后半生就呆在监狱里过了。
她心绪复杂。
挂断手机之后,暖安坐在床边,良久后才把手机搁置一边,深深看了一眼面容平静沉睡着的薄季琛,又转头看向窗外的郁郁青青,看着,看着,眼眶红了。
*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
整整一个周过去了。
薄季琛还是没有醒过来。
问过医生无数次,医生每次都是口气无奈地回答,病人的身体各方面机能都恢复得很好,至于什么时候醒来,我们真的不知道。
“薄季琛,你睡够了没啊?唔,你到底什么时候醒啊……我快坚持不住了薄季琛……”
她拉过他的大掌,贴在脸颊处细细摩挲着,眼底一片伤意。
她很委屈,前所未有的委屈。
公司的事情她帮不上忙,这几天妊娠反应越来越严重,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有时候常常就会想,薄季琛身边的位置不该是她,适合他的女人大有人在,她什么闪光点都没有,他怎么就看上她这个累赘了呢。
如果爸爸妈妈还在世,她还能向人倾诉这种委屈,可惜,就连慕小星都不在了,现在她只是孤零零一个人。
慕暖安终于忍不住,伏在床边低低哭了起来。
一个人依赖另一个人的时机,真的好难说。
就在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依赖他。
终于明白,除了他以外,她一无所有。
“薄季琛,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带着孩子嫁给别人啦你知不知道!”
她气急败坏的吼道,眼眶里积蓄了泪水,眼泪滴落下来濡湿了床单,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一头无人问津的小兽。
“你再不起来……我真的,再也不要理你!”
她咬着唇,埋首于男人的掌心之中,哭得男人的掌心都温热大片。
忽然感到有人轻抚她的额头。
“……”
慕暖安从失神中转醒,抬起朦胧的雾眼,对上了一个温柔玩味的眼神。
她怔愣。
三秒之后,暖安彻底回神。
“唰”地一下站起来,想朝外面喊“他醒了……”,却被男人忽然抓住了左手,一个用力扯了回来,把她扯回他怀里。
强势薄季琛,苏醒归来。
她顺势跌落在他怀里,目光所及之处落于他的掌纹,每一道纹路都深刻清晰,就好比他这个人带给别人第一印象,就会那么深刻一样。
正想着,耳畔扬起浅浅款款的笑,低沉、略带暗哑的嗓音一并落下,“美其名曰照顾病人,结果把病人的胳膊都给枕麻了。”
男人嗓音沙哑的,醇厚的,惊扰了清晨的宁静,他的脸色看上去虽还是那么苍白,但正唇角噙笑地看着她,眸底深处是浮光流动的宠溺,和柔软。
她贴着他的胸膛,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樱唇,她眼底的委屈泪痕还来不及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