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随意弄了一点东西吃,收拾好一切之后,终于拿起手机,翻开了通讯录。
夏玫已经忘了上一次主动给隋美丽打电话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大学开学前要写档案资料的时候……总之已经久远地好像这个人根本就在她生命里不存在一样。可是,大半年前,她却强势介入她的生活,将她原本就支离破碎的生活一下击地粉碎,夏玫好不容易建立的对生活前景的美好愿望,也一齐被她搅碎了。
可现在,她又不得不给她打电话,找她要户口本,夏玫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毕竟这个母亲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定时炸弹般的存在。
“嘟……嘟……嘟……”夏玫拿着手机,听着呼叫的嘟嘟声,心跳飞快。可是一直到听筒里传来“您拨叫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隋美丽也没有接电话。
夏玫切换电话簿,又找到隋美丽家里的座机,然后再次拨通。
又是一模一样的煎熬,又重新来了一次。
但这次嘟嘟声只响了五声,电话就被接起了。
“喂。哪个?”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恶狠狠的声音。
夏玫知道,这是隋美丽现在的丈夫,谢泉富。
“喂,你好,请问……隋美丽在吗?”夏玫对着他实在喊不出“妈”这个字。
“你是谁啊……找她……干嘛?”谢泉富正在家里喝酒,听到电话响了,感觉被打搅了兴致,正烦躁着。过来接电话的时候,还踹翻了两个啤酒瓶。
“我……我是夏玫。”夏玫咬牙道。
“哦……是玫玫啊……”谢泉富刚才还很生气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和缓暧昧起来,“好久没听你打电话来家里了,这小声音,还是那么水嫩……你有好几年没回家了吧?我都快记不得你的样子了……哈哈哈哈……”
正文 221:怎么,你吃醋了?
夏玫闭眼咬牙:“那个……我……妈呢?”
“对啊,叫妈就对了,我还在想你怎么不叫我爸呢!你妈在隔壁聊天呢,你看你也好久没打电话来了,陪你爸我聊聊天……”
谢泉富带着醉意的话语让夏玫在电话这头都能闻到那头的酒味。
夏玫不得不打断他:“你不是我爸,我还是叫你一声叔叔吧,麻烦你把我妈叫过来,我有事找她。”
“什么叔叔?”谢泉富打了一个酒嗝,“我是你后爸,知道吧?后爸也是爸!我娶了你妈,你就得叫我一声爸!”
“叔叔,你喝醉了,”夏玫无意纠缠,“我真的找我妈有事,能不能帮我叫一下。”
“混蛋!”谢泉富拍桌子表达自己的愤怒,“我说我是你爸我就是你爸!不然我每天睡你妈你以为是白睡的?你别以为你现在出去了这个家你就得意了!你到死也是我这个家的人!你要是再没大没小,小心我睡了你妈再睡了……”
夏玫越听越听不下去,没等谢泉富说完,就赶紧按下了挂断键。就好像按下了这个键就能切断与那个家的一切联系似的。不,那不是一个家,是一个地狱,是一个让夏玫永世不能翻身的地狱!那里的每一个人都让夏玫觉得恶心。一想起自己曾经在那样一个家里,她就觉得这辈子她都断不掉和他们的联系。可是,她那么拼命学习,拼命工作,卑微到尘埃里,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真正完全地脱离跟他们之间的联系吗?但是,那种血液里与生俱来的关联,又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谢泉富的那个“你”字还没说出口,电话里就传来了嘟嘟的挂断声。
这让谢泉富甚为恼火,对着电话大骂了一句TMD,才将听筒摔进电话机里。
“夏玫这个小妮子,以为出国喝了点洋墨水TM就得瑟地不行!就算读书读上了天,还不就是个女人!还不是要让男人睡!得瑟个屁!”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回饭桌。步履摇晃着又踢翻了几个酒瓶,“TMD,谢宝玉,你给我死过来!把酒瓶给我捡起来!老子还要去退五毛钱的!”
拿着手机直愣愣地看着屏幕,呆滞了将近十分钟,夏玫才从刚才的愤怒中缓过来。但是自己的头开始猛地疼起来。
夏玫扔掉手机,打开药箱,翻了翻,居然没有看到止疼片。
扶住猛跳的太阳穴,夏玫选择给自己煮了一杯意大利咖啡来缓解头痛。
慕沉水推门进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好浓的咖啡香啊。”
夏玫端着咖啡杯走到他身边,接过了他手里的车钥匙,放在玄关:“今天忙到这么晚怎么不让司机送一送?”
“有点私事,就没叫司机。”慕沉水脱下外套扔进沙发里,“上回我二哥跟我说起尹恩的住处太简陋,让我安排一下。今天下了班我就带尹恩去看了一下房。”
夏玫放下杯子,头痛让她无法正常地微笑,只能艰难地回应:“是吗。”
“怎么,你吃醋了?”慕沉水是何其聪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夏玫的异常,“本来不必我亲自去的,只是我给尹恩安排了两次她都不同意,说是原来那里住着挺好。我二哥又是那么较真的人,所以我亲自把她安排了一下。”
“不用解释。”夏玫扶头,“我干嘛要吃醋,其实你可以把我原先的公寓给她住。”
“这么大方?”慕沉水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夏玫,“不愧是我慕沉水的女人。”
正文 222:我带着你弟弟这就过去
这时,房间里,夏玫的手机响了起来,夏玫一惊,身体也跟着一个猛烈的颤抖。
“怎么了?”慕沉水翻看夏玫的脸,“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
“没事,被电话铃声吓到了而已。”夏玫回房间,一看来电显示,果然是隋美丽家的座机。她迅速地按下挂断,然后将手机调到静音。
这件事情,她不想让慕沉水知道。
正好慕沉水走进来,看到夏玫摆弄手机:“电话怎么不接?”
“嗯……是营销电话。”夏玫知道自己不会撒谎,所以将脸转到了一边。
看到夏玫的脸色,慕沉水很想继续问下去,但是他还是忍住了。虽然已经在一起,但是他觉得仍旧应该给夏玫应有的空间。所以即便看出来她有点异样,但是她不说,他就不打算问。
轻轻坐到夏玫的身边,慕沉水抱住她:“一整天都没见了,让我抱一抱。”
夏玫的嘴角终于有一丝轻松:“累不累?”
“有一点。”在夏玫面前,慕沉水放松地像个孩子。
“要不要喝一杯咖啡?”夏玫问。
“不了,咖啡因太强,晚上会睡不着。”慕沉水懒懒地靠在夏玫身上。
“以前不也都喝吗?现在知道要保养身体了?”夏玫看着慕沉水的侧脸,线条居然没有以前的硬朗了,慢慢变得柔和起来。
“以前不是单身嘛,晚上没事干。现在有了你,我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你一样的作息,能抱着你睡觉。”
“油嘴滑舌。”夏玫嗔怪,心里却是甜的。
可是,这样的甜蜜,却更加提醒她另一边的苦楚。夏玫闭上眼,甚至不愿去想这一切。
第二天,慕沉水很早就出门了,夏玫挨到9点,想着这个时间谢泉富应该已经出门,就照着手机里十几通通未接电话回了过去。没想到,电话响了1声就被迅速地接起了。
“喂。”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
夏玫知道这是谢宝玉:“宝玉,你妈呢?”
正想着今天是周三,谢宝玉怎么不去上学,听筒里就传来医生尖叫:“妈!你女儿来电话啦!”
“知道啦!”
很快,隋美丽就拿起了话筒:“小玫啊!你总算来电话了!昨天我给你回了那么多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隋美丽的态度,好得让夏玫有些不知所措。
“哦,昨天我不方便接电话,所以……”
话没说完,隋美丽就接过话头:“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别理宝玉他爸,他喝醉酒了就是这样!我担心你今天来电话我又接不到,特地让宝玉守在电话机前,一步都没让他挪开!”
“你这是干嘛,好歹也要让他去上学啊。”夏玫真是搞不懂隋美丽的逻辑。
“没事!反正他也不爱上学,不去就不去了。你回国啦?”隋美丽殷情道。
谁知电话那头传来谢宝玉的抱怨:“我哪有不爱上学,是你说夏玫能带我出国,让我等着她的电话……”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接铃子呢!”隋美丽一声怒吼,电话里就传来了谢宝玉的哭声。
夏玫扶住头,踱步到窗前。这样的争吵与孩子的哭声,似乎拉着她回到了她的童年……
“妈。”夏玫终于开口,“这次打电话给你,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怎么,你想我到H市来看你?”隋美丽一下来了兴致。
“不,是我想去看你。”夏玫说道。
“奥,你要来看我啊……”隋美丽变了声调,“其实也不用麻烦,你忙,我来看你就好了,还是上次那个公寓吗?我带着你弟弟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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