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靖州皱着眉头,跟过去,“佣人说她今天悄悄进过你卧室,我不——小心!”
路与浓一只脚刚跨进浴室,脚下就蓦地一滑,眼见着就要摔倒,齐靖州连忙冲过去,一把揽住她腰。
浴室地板滑得根本站不住,路与浓被抱住,下意识就拽住了齐靖州胳膊。
忽然听见一声闷哼,路与浓一望,就发现齐靖州被她体重带得撞到了洗漱台边沿。
“你……”她皱眉。
齐靖州淡淡地说:“没事。”皱紧的眉头却未松开。
路与浓没再问,她松开拽着齐靖州衣服的手,扶着洗漱台,走到了能站住人的一边——这时候她已经发现是怎么回事,在浴室进门的地方,地板上被人倒了一大片洗洁精。先前是没开门,所以她没闻到味道。
今天要不是齐靖州在,她现在或许已经摔倒在地上了。结合齐靖州刚才说的话,这是谁干的,已经不需要猜测。
“林小姐的耐心好像没多少。”路与浓心脏还在狂跳,“但是我没想到她敢这样明目张胆。”她锐利的目光直视齐靖州,“这是齐先生给她的自信吗?”
齐靖州没辩解什么,他目光沉沉,道:“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路与浓嗤笑一声,明显不信他的保证,“不敢奢求,只希望齐先生转告林小姐,下次的手段稍微温和一些,毕竟死了个没出生的孩子没什么,但若是要了我的命——这到底是个法治社会,杀人是要坐牢的,想必齐先生也不能确保能保住她吧?”
像是故意的一样,每次齐靖州心软的时候,路与浓都会说出惹怒他的话来。死了个没出生的孩子没什么?!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暗暗握了握拳,齐靖州隐忍着怒气,向她伸出手,道:“过来,我带你出去。”门口一大片洗洁精,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他不可能让路与浓冒险自己出去。
路与浓没搭理他,直接拿过旁边打扫的工具,埋头就开始清理。
“啧。”齐靖州皱眉,哪敢让她靠近,直接抢过她手中的东西,“我来,你过去一些。”
从浴室里出来,齐靖州拉着她就往外走,路与浓想要反抗,他说:“你能确保这房间里其他东西都没问题?”
路与浓不说话了,齐靖州说:“我明天让人进来检查一遍。现在你不能睡在这里。”
去了齐靖州房间,一反常态的,齐靖州没有抱着她睡觉,甚至睡在了床边上,中间和她隔了一大段距离。
路与浓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因为不想和他说话,就没细究。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时齐靖州已经不在床上了。一出卧室,就听到了林阿漫的哭声。
“……真的不是我做的!靖州,你相信我!”
路与浓走下楼去,就看到齐夫人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林阿漫,而林阿漫则拽着一言不发的齐靖州的胳膊,哭得十分凄惨。
林菁菁白着小脸,站在一旁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不是你还能是谁?别以为我什么都没看出来!什么好朋友,当我眼睛瞎?!你不就是想爬我儿子的床吗?带着个生父不明的孩子,你也好意思!”齐夫人厉声道,“我好心留你住下,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没想到你心肠竟然这样歹毒!你以为与浓的孩子没了,你就能和我儿子在一起了?简直白日做梦!”
余光瞥见路与浓,齐夫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面带焦急地道:“与浓你起来了?没事吧?今天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路与浓摇头,齐夫人直接走过来,将她扶过去,动作小心得让路与浓有些不自在。
“要不是今天早上碰见靖州去找她,我无意间听见两句,还不知道你昨晚差点出事!”齐夫人安慰地拍了拍路与浓的手,“事情我已经问清楚了,你放心,我一定为你讨一个公道!”
说着,她转向林阿漫,面色再次转冷。“有人说看见你进过那房间,不是你还能是谁?你还狡辩?”
“不是我做的!我昨天只是进去找菁菁!菁菁她不见了,我看那道门没关,就……”说着,她再次委屈地哭了起来。
林菁菁听到母亲的暗示,眼泪开始哗啦哗啦地掉,趴在齐靖州膝头,抽抽噎噎地道:“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阿姨会摔倒,我下次不玩洗洁精了!”
几人目光立即落在了林菁菁身上,齐靖州头一次开了口,“是你做的?”
敏锐地发现齐靖州语气中带着冷意,林菁菁吓得后退了一步,想要否认,可是想到母亲的交代,仍是小声地道:“我不是故意的……爸爸你别不要我……”
不管齐夫人如何质疑,这件事情的罪名最后还是落在了林菁菁这个孩子身上。小孩子不懂事,于是只受了一顿训斥作为惩罚。
齐夫人不甘心,想要让林阿漫带着孩子离开,然而在林阿漫绝望的眼神攻势下,齐靖州最后还是没有同意,含含糊糊地解释说答应了朋友要将人照顾好,不能言而无信。
路与浓从头到尾都沉默,在齐靖州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才抬起眸子,颇为嘲讽地对他笑了一笑。
要说这件事和林阿漫没有关系,她是不信的,她也不信齐靖州不清楚事实是什么。
但是结果就是,齐靖州选择了维护林阿漫。
路与浓知道,为了林阿漫脑子里那个方子,齐靖州必定事事以她为先,就像上次他选择不管她死活一样——在他心里,没有什么能比那方子更重要了。
这个男人就像没有心一样,她忍不住怀疑两年前的过往只是一场短暂的梦,那个笑容清朗的男人,和现在这个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次卧被齐靖州彻彻底底检查了一遍,晚上路与浓没再去齐靖州房间,齐靖州竟然也没有强求。
无意间打开门,看见林阿漫进了主卧,路与浓嗤笑一声,又将门关上了。
……
林菁菁看着母亲在房间里慌乱地走来走去,嘴里谩骂不停,偶尔恐慌地来一句:“还好靖州是爱我的……”
“妈妈。”听着听着,林菁菁心里也不安了,“阿姨要抢走爸爸,那爸爸为什么还要让阿姨住在这里?我们让爸爸把她赶出去不好吗?”
林阿漫动作一顿,自言自语道:“对,她的存在始终是个威胁,我们要和你爸爸好好商量一下,把那女人赶出去!”
林阿漫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林菁菁跟着跑出去,却跟不上母亲步子,没几步就被甩下了。她站在走廊上,正想往回走。忽然听楼下一个佣人说:“三少夫人今天的牛奶还没喝呢,要不要给她送上去?”
另一个说:“三少夫人不下来,可能是不想喝吧?我看她今天心情不太好啊,好像和三少吵架了,没看见她今晚都没和三少进一个房间吗?还是不要去触霉头了吧。”
林菁菁听着,有些迟疑地下了楼。
佣人看到她,有些诧异,林菁菁指着佣人想要放回去的牛奶,“我要喝。”
佣人迟疑,旁边地道:“给她吧,三少夫人今晚多半是不喝的。”
将那杯牛奶接过来,林菁菁蹬蹬蹬地又往楼上跑,“我要回房间喝。”
回到房间,林菁菁的小心脏跳得厉害,她将牛奶放在椅子上,在床头的小柜子里翻出了一小瓶药。昨天她听见母亲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说只要在那女人喝的东西里放一粒,就不会有人跟她抢人了。
林菁菁年纪小,但她已经懂得很多事,从母亲每天的自言自语中,她隐约知道,那位阿姨正和她的母亲抢她的爸爸。而她肚子里的弟弟,将来也会和她抢爸爸。
她不能让疼她爱她的爸爸被人抢走,她得和母亲一起想办法。
从瓶子里倒出一粒胶囊,林菁菁将壳子弄开,将粉末倒进了牛奶里,又用旁边的吸管搅了搅。然后忐忑不安地将药瓶放回去,捧着牛奶出了门。
再看见林菁菁,路与浓已经温柔不下来了。或许孩子的思想还能扭转回来,但她有那样一个妈,迟早会站在她对立面,路与浓不想花心思去经营这份迟早会消弭的感情。
“有事?”
小孩子眼神有些恐慌。抱着杯子的手不安地紧了紧。她将手里捧着的牛奶递上,“那几位阿姨说,阿姨睡觉前要喝牛奶,不然会睡不好的。”
今晚她的确没喝,林菁菁会亲自送来,让她有些意外。小孩子眼巴巴地望着她,不好拒绝,路与浓就将牛奶接了过来,说了谢谢。
……
林菁菁离开的时候,看见齐靖州走了过来,“菁菁。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菁菁不敢看爸爸的眼睛,低下脑袋,小声地说:“阿姨今晚没喝牛奶,晚上会睡不好觉的。我害阿姨摔倒了,就给她送牛奶,道歉。”
齐靖州安慰了她良久,说:“回去睡觉吧。”
林菁菁点点头,低着头跑远了。
齐靖州进门,发现路与浓已经要睡了,而林菁菁送来的牛奶,还放在床头柜上,她似乎没有要喝的意思。
“你又来干什么?”路与浓有些不耐烦地说。
齐靖州望着那牛奶,“怎么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