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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哥。”景纤乐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而后闭上了眼——她如今满头的茶叶和茶水,显得狼狈不堪,但是嘴角的笑容一点也不曾收敛。取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迹,她才重新睁开眼睛来,“你看,你这样爱她,可是有什么用呢?只是看见我拥抱了你而已,你应该已经跟她解释过了吧?但是她还是不相信你,这样的人,真的值得你那样在意吗?”
“闭嘴!”刚刚被路与浓挂掉了电话,齐靖州正满心焦躁,心情差到了极点。路与浓现在在机场,她敢接他的电话,肯定是笃定了他在她走之前赶不过去,显然是早有预谋的,可是她要去哪里?要……离开他吗?
齐靖州面沉如墨,心底那股一直苦苦压抑的暴虐情绪隐隐有要破笼而出的征兆。
不行……她怎么可以走?怎么可以离开他!
“齐哥!”见齐靖州竟然要走,景纤乐连忙出声阻拦,“你确定你要走吗?人还没有来。你知不知道你走出这道门,意味着什么?!”
齐靖州倏地顿住脚步,景纤乐心头一喜,却见他回头,目光森冷地望着她,“你是在威胁我?”
景纤乐浑身一寒,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敢威胁你!齐哥,我只是提醒你,别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葬送自己的前途!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曾经的你是什么样子的,你还记得吗?你是不是为了这么一个人,甘愿放弃曾经的信念?!”
见齐靖州似乎被她这话打动,景纤乐心里那块压着心脏的石头稍稍一松,她继续道:“齐哥,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之前的事肯定都是误会,只要你再等几分钟,等他们来,你跟他们解释一下,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今天肯应约过来,也是因为你之前做那些事,是有苦衷的,对吗?”
齐靖州忽然笑了一下,眼中却一点笑意也无,在景纤乐正欲放松的时候,他说:“他们怎么会派你来跟我谈判?”
景纤乐呆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以为齐靖州这句话只是个单纯的问句,下意识回道:“是……因为齐哥你一直拒绝和他们见面或者通讯,我恰好通过朋友知道了这事,就主动请缨来和齐哥说了。”她说着就低下了头,有些心虚又有些羞赧,她说的朋友是指梁斯斯,接触到齐靖州这件事情也不是偶然,而是因为她一直都有拜托梁斯斯帮她查探齐靖州的情况,而梁斯斯的父亲与齐靖州曾经的上司有旧,于是阴差阳错知道了这事。因为担心他,怕他被那些人误会,也怕他因为路与浓继续执迷不悟,所以才会冒险主动跟那些人接洽,得到了这个来跟他谈判的机会。
他是不是听出来她一直在关注他了?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动容?
她低着头,并没有看见齐靖州脸上的冷意。
于是在期待之中,等来的却是——
“我没有任何苦衷,那些也不是什么误会,那些人的的确确是死在我手里的——我所做的那些都是因为我的一己私欲,不需要别人来帮我找借口。景纤乐尽管如实转告我这些话,另外,想要和我谈判,请派个够分量的人过来。”
说完。齐靖州转身阔步离去。
景纤乐猛然抬头,看见的就是男人决然离开的身影。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齐靖州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这样和直接背叛有什么区别?他是打算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对抗那样一个组织?!他是太自负还是根本没抱什么信心?!
又想到路与浓,景纤乐恨恨地咬牙,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你不是跟着路与浓的吗?她去哪了?”
那边兴奋地道:“我看到她上了去h市的飞机,我已经买好了下一班的票了。”
景纤乐冷笑几声,吩咐了几句,还想要嘱咐些什么。那边已经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我要登机了。”说着就切断了通讯。
……
齐靖州在赶去机场的路上,就接到了一个刚从黑名单里拖出来的号码打来的电话,那边的人怒喝:“齐靖州,你知道自己那些话代表了什么吗?!”
齐靖州声音平静:“尹叔,您是不是忘了,我从一开始就和别人不一样?”
那边的人忽然哑了:“你……”
齐靖州说:“我一开始只是想给我大哥报仇而已,那个心愿早完成了。一直没有离开,只是因为离不离开都无所谓,留下正好还可以帮您一些忙。所以才没有急着抽身。我不是您正式的下属,您的队伍档案里也没有我的名字,我的身份除了您,谁也不知道。而我做什么,其实都不归您管辖,前阵子在里城的那些动作,如果我是您的人,那当然是犯错,不可饶恕,必须接受调查和惩罚。但是我不是,我完全是自由的。这些事情也不会连累到您——您现在都还好好的吧?”
尹叔道:“那是因为他们都还没查到你是我的人!等他们知道了,我还能继续好好的?!”
“可是我的确不是您的人。”
尹叔立即又无话可说了,齐靖州说得一点没错,这事情追根究底,和他的队伍没关系,也和他没关系,一切都只是齐靖州一个人的行为,严格来说连累不到他。
可是他竟然忘了。
大概是这些年来齐靖州为他做了太多事,这把刀他用得太趁手,一不小心竟然忘了从来就不是自己的。
“那你现在是怎么个意思?”沉默了许久,尹叔问道,“里城现在都是你的天下了,你难道是想假戏真做去混黑?你也不想想你们齐家是干什么的,这丢不丢脸?!”他也实在是担心,以齐靖州的家世,想要做什么不行?偏偏要选这条道,以后谁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齐靖州幽幽道:“难道您给我安排的身份就不丢脸了?”他从一开始执行任务,被安排的伪装身份就是混黑的,这么多年来除了齐爷爷。恐怕就没人识破过。
这么逼真的伪装,他能活到今天,也是不容易。
这次尹叔听出来了,齐靖州不是跟他开玩笑的,齐靖州是真的打算假戏真做、一条路走到黑,他有些不能理解,这样优秀的一个年轻人,怎么就要去混黑呢?难道是做戏习惯了,不舍得放开这身份了?
“靖州,你老老实实跟叔说。你为什么不愿意抽身?这条道不好混,你是知道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抬头已经能看见机场旁边的标志性建筑了,齐靖州沉默数秒,终于还是选择了说实话:“我要不选这条道,恐怕连自己的人都守不住。”
电话那边尹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为了个女人,你倒是能耐了!”说完啪地挂断了电话,气得黑了一张脸。他还以为之前收到的情报是齐靖州布的障眼法,谁知道竟然是真的!他闹出这么大阵仗,竟然真是为了一个女人!这到底是什么天仙。竟然连齐靖州的神智都给迷了?
……
“查到了吗?”和尹叔通了这么一个电话,齐靖州竟然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对啊,他手上还有那么大的势力,路与浓就算想离开他,又怎么可能?他总能把她找出来、带回来的。
齐靖州已经做好了跟简司随交锋的准备,然而收到下属发来的信息后,却着实愣了一瞬,“h市?”简司随在吴城,路与浓去h市干什么?
忽然想到前一阵子刚和路与浓提起过h市,齐靖州恍然间明白了什么,皱起的眉头终于松开。
“给我买一张去h市的机票。”齐靖州稍作沉吟后,如是吩咐道。
……
h市天气十分炎热,路与浓下飞机的时候正好的正午,热得苦不堪言。好在打开手机地图看了看后,发现目的地竟然离她所在地不远。
搭乘地铁过了六个站,一出地铁口,就是h大南门。
先买了一副遮阳镜戴上,路与浓才踏进了h大。
她是来看路锦时的。本来早就有这个打算,这次也只是趁机躲开景纤乐带来的麻烦而已。
失忆之后,她记忆里的路锦时眉眼都还稚嫩。瘦瘦弱弱的一个小少年,身高只及她肩头,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她手机里记录着从齐靖州那里问来的路锦时的情况,年级、班级、寝室楼号,都一清二楚。
但是没有手机号。
h大很大,路与浓又联系不到人,只能自己慢慢地找。转了半圈后,她先到了寝室楼那边,找宿管阿姨问了问,本来没抱多少希望。只是想亲自上去找找。谁知道路锦时竟然还是个名人,阿姨得知她是路锦时姐姐后,异常地热情,拉着她说了一大通路锦时平时有多优秀有多受欢迎,才不好意思地道:“啊呀……真是不好意思,路同学去上课后就没回来,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在图书馆还是在教室。再过半小时就要上课了,我记得他今天下午是有课的,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路与浓:“……”
路与浓的兴奋劲已经被天气和饥饿磨去了大半,又走了那么大半圈。早累得不想动了。可是没找到人也没办法,她只能离开生活区,打算先去找个地方吃饭。
大概是饭点还没过的关系,校门口几家看着不错的餐馆人都不少,路与浓一路走过去,都没找到能吃饭的地方,只得走得更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