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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被撩日常 (绿豆西米)



沈容疑道:“黑衣男子?”

胡三点头:“小的不久前看他们一起往北街走了。”

沈容淡声道:“带路。”

话音一落,便有三个人跟在了胡三左右,显然是防备他脚底抹油。

胡三哪敢多说什么,只得悻悻然带路。

第19章 陪伴

苏轻言送许酒回到定国公府时,府里大多数人已经出去寻找许酒,只留了几个平日里伺候许酒的丫头,以免许酒若是自己回府时,府中无人照顾她。

黄莺正不安地在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往外面探,一脸焦急。

想起沈容一身素衣从宫里匆匆赶回来时的神情,黄莺便觉得恐惧,三番两次把小姐弄丢,若是今天找不到小姐,怕是小姐再对她特殊,她的性命也难保了,可她全然不知那绑了小姐的人到底是谁,将小姐绑到了何处,又有何目的,现在只能求老天保佑他们快点找到小姐。

正焦急间,她见到远处似有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朝着这边缓缓走来,黄莺定睛细看。

待他们走得近了些,黄莺才看清黑色人影是个长得极为清俊好看的青年,而那白色身影,正是阖府上下正在四处寻找的许酒,黑衣男子腿脚极长,似担心小姐跟不上他的脚步,特意将脚步放慢了许多,二人一搭没一搭似正说着话朝这边走来,在黄莺看来,多半是男子在问着什么,小姐在答,男子眉目冷峻,可偶尔看向身旁的许酒时,清俊的眉目便柔和不少。

认出白色身影便是许酒时,黄莺激动得直想哭,仿若是从死里逃了生一般,再顾不得许多,她含泪奔过去,一把抱住许酒,一抽一抽道:“小姐……你可算是……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再不回来黄莺就……呜哇哇哇……”

黄莺毕竟才十多岁,说着说着,竟就再忍不住,由先前地默默掉泪变为“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也管不了了。

许酒知道自己在黄莺面前被掳走,黄莺定是担惊受怕了,心中有些歉疚。

只是她素来不大会安慰人,一时有些无措,任由黄莺抱住自己,愣了良久之后,才缓缓抬手,轻拍着黄莺的背似在安抚她。

苏轻言见许酒笨拙僵硬的动作,忽地想起曾经她也这么无声地安慰过自己。

那是在他回京后的第一个生辰,亦是母亲苗玉的第七个忌辰。

苏迎的父亲,前右相苏禹之是大周朝的传奇,十四岁入朝为官,而后步步高升,年仅二十五岁,便已是正二品兵部尚书,这在靠资历熬出头的周朝来说可谓是前无古人,苏禹之任兵部尚书不过一年,先帝便病重,临终前将年仅十八岁的太子托付给苏禹之,并任命其为右相,监管兵部、户部、工部、刑部四部,全力辅佐年少气盛的太子坐稳皇位,一时间可谓是权势滔天。

苏禹之不仅有权,一副样貌生得可谓是极好,连苏迎与他相比,也稍稍逊色了几分,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又有天人之姿,更关键的是,他从不流连花丛,这样的人,自是引得不少京中贵女想要嫁给她,可他却是一个也没看上眼,频频拒绝新帝德庆帝的赐婚之后,娶了府里一个从苗疆来的舞姬,并且在那舞姬死后,终身未娶。

外人只道苏迎的母亲苗玉三生有幸,一介舞姬,却能得当朝右相苏禹之这样的男子青睐,并使得他一身只娶了她一人,却无人知道,他的母亲其实是被父亲软禁了一辈子,从成婚当日直到死都没见过父亲一面。

苏迎自懂事起,便和母亲住在青州别苑中,门口重兵把守,每日固定有人给他们送饭菜过来,也有先生来教他读书识字作画,只是他们从来不让他和母亲踏出大门半步。

母亲对这样的处境安然接受,从不在苏迎面前抱怨什么,只每日温柔地同他讲外面的许许多多故事,苏迎八岁之前对外界和父亲的认知十有七八都是从母亲口中得知。

母亲说父亲是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子。

他每每问母亲:“父亲为何不来看我们?”

母亲便垂着眸子,道:“你父亲现在在生娘气,等他气消了,自然便会回来看我们。”

那时候对他来说,母亲是温柔的,而父亲是陌生的,那时候的他着实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父亲气到这么多年从不来看他们,甚至连门都不让他们出。

可他知道,母亲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不在意,那么豁达,她很不开心,只是从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每到月圆之夜,母亲都会在月下起舞,每每舞罢,便就坐在月下拭泪,冬去春来,一晃便是数年。

直到他八岁生辰那日,京中来了个长得极为漂亮的女子,母亲似很害怕那女子见到他,将他打发开,他没有走远,只躲在屏风后看着她们,母亲对她似很恭谨,恭谨到近乎卑微,她给了母亲一个黑色绣着杜鹃花的锦囊,母亲见着锦囊有一瞬间的晃神,而后才双手接了过来,那女子将锦囊给了母亲之后,便又被人簇拥着离开。

那一天,母亲一如既往温柔地同他讲故事,将他哄得睡了之后才轻手轻脚离开。

待得门被轻轻关上之后,苏迎便睁开了眼,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脑中总是想起母亲见着那锦囊时的落寞模样,他断定,那锦囊和父亲有关系。

他始终放心不下,月上枝头的时候,他从床上爬起来,又偷偷跑去瞧母亲。

果然,母亲又如往常那般,穿着绯衣在月下起舞,一舞作罢,又坐在小院子的石凳上,拿出白日里京中之人送过来的那只黑色锦囊失神。

良久,才素手打开锦囊,从里面取出一枚玉簪,玉簪通体碧绿,顶头雕的是一株四叶草,十分小巧精致,成色雕工一看便知非凡品。

母亲看着那簪子,却突然笑了,笑得十分大声,越笑越凄厉,似带着七分怨恨三分自嘲,笑到最后眼角竟流出了泪水。

他想去安抚她,却又觉得母亲既然每每都在他睡后才独自垂泪,定是不想他看到她伤心的样子,便就这样站在窗边看着,看着母亲又哭又笑之后跌跌撞撞进了屋子。

若是当日他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母亲,他定不会就在那儿傻站着。

那日,母亲进房后,他才关了窗子,躺回床上。

翌日清晨,天空刚刚破晓,便听到一阵尖叫响彻云霄。

尖叫声是从母亲房里传来的,他不知为何,就想到母亲昨日的异常,心底顿觉慌张,连衣服鞋袜都顾不得穿便奔到母亲房里。

床边碎瓷片洒了一地,他的母亲躺在床上,面容安详,只像是睡着了一般,她手中还是紧紧握着昨日京中送来的那枚碧色玉簪。

“小公子……夫人……夫人她……”每日清早来打扫的丫鬟战战兢兢指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母亲。

见着丫鬟的神情,他心底突然很恐慌,大步上前,颤抖着手去叹母亲的鼻息。

毫无生气……

看着母亲唇角已经干涸的黑血,苏迎的脑袋彻底懵了……

相思断肠……

他母亲在他生辰那天,以一杯她自己研制的相思断肠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他常常想,如若那一天,他能去安慰一下母亲,或许结果又会不一样。

八岁之后,他的生辰于他来说,便只是母亲的忌日,每一年的那一天,他都会独自一人前去祭拜母亲,便是回京之后亦是如此,再怎么忙,也会将那几天空出来回一趟青州,而父亲却从来不会去祭拜母亲,就像当初母亲尚还在世时,他从不会回来看母亲一般。

回京第三年的三月十六,他又独自一人赶回青州。

因着在路上突发一些事耽误了一些时间,到得墓地时,已是明月当空。

母亲坟前整整齐齐摆着香烛酒水和杜鹃花,花是新鲜折下来的,而香烛还未灭,显然是刚刚才有人祭拜过母亲,他举目四望,只见得到月色下的百里杜鹃,和那几颗母亲亲手种下的大槐树,哪能见到一个人?

他想着母亲素来待人宽厚,许是当年府里的下人门来祭拜的,便没多想,只将自己带的祭品一一摆出来,靠着墓碑缓缓同母亲说着外面的故事,说着父亲是如何如何地厉害,一如当年母亲同他说外面的见闻一般,仿佛还能看到母亲坐在他身旁温柔看着他。

突然……

“啊呀!”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而后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又叫道,“好疼!”

他忙擦了擦已经模糊地眼眶,敛下眼底的落寞,喝道:“谁?”

不远处又传来懊恼地声音:“糟了!”

他循着声音找过去,却见得离坟地不远处的槐树下,许酒正趴在地上,一袭绯色衣衫,头上的桃木钗掉到了地上,一头青丝散落下来,许是听到脚步声,她抬头望着他,道:“你今年晚来了两个时辰。”

他一愣,不明他为何说他今年来晚了两个时辰,只问:“你跟来做什么?”

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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