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宁安静了一下,喝了口萧穆阳递来的热饮,略微羞赧,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对不起萧穆阳给的高薪。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点事都应付不来,人家凭什么给你那么高的薪水?她努力挺直背脊,越过萧穆阳,和其他人一样往骚动的根源看去。
一看之下,纪安宁整个人僵住了。
傅寒驹!
是傅寒驹!
傅寒驹怎么会在这里?
纪安宁浑身发冷,畏惧的感觉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让她连萧穆阳往前迎去都被察觉,直愣愣地、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萧穆阳发现纪安宁没跟上,转头招呼:“过来。”等纪安宁木然地走到他身后,萧穆阳才解释,“那位是傅家现任的当家人,短短几年就把傅家推回了巅峰时期——甚至比过去的巅峰时期还要可怕,是眼下最受瞩目的商场新秀。没想到他会过来——跟我过去打个招呼吧,说不定以后有机会打交道。”
纪安宁连唇色都微微发白。她不知道自己当年是怎么离开的,也不知道傅寒驹有没有同意她的离开。如果她是自己跑出来的,就这样走到傅寒驹面前会怎么样?如果傅寒驹知道了纪念和纪禹的存在,会不会把他们从她身边抢走?
纪安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萧穆阳往前走的。当走到傅寒驹和他的女伴面前时,纪安宁不安地抬起眼,蓦然对上了傅寒驹幽沉的眼睛。他们离得不远,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眼底映着的自己,惊慌,失措,怯弱,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他是从小出色的天之骄子,她是胆小懦弱的丑小鸭,面对他和所有人时都会紧张无比。
纪安宁张口想说点什么,却会想起那一晚傅寒驹的那句“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妹妹”。是的,她一直都知道的,她不属于那个家,不属于他们那个世界,她和他们格格不入。如果不是爸爸出了意外,她会和爸爸一直相依为命下去,念个普普通通的学校,上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找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嫁个普普通通的丈夫,普普通通地过完一辈子。不会太出挑,但也不会碍着谁的眼。
傅寒驹却像不认识他一眼,朝萧穆阳微微颔首,与萧穆阳聊了一会儿,其他人又按捺不住凑了上来。见对方热络地与傅寒驹攀谈,萧穆阳识趣地带着纪安宁去与见别的合作伙伴或者潜在合作伙伴。不管是宴会还是慈善晚会,来参与的人大多都醉翁之意不在酒,无非是借此机会结交点人,顺便再刷刷声望而已。
一圈走下来,萧穆阳见纪安宁有些疲惫,体贴地说:“你可以去休息区歇息一下,接下来我和几个朋友说说话,你不用陪着也行。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虽然能来这种场合的人身家背景肯定都不错,但也不能杜绝潜藏着几个衣冠禽兽的可能性。
纪安宁点点头。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真的让她有点承受不了了,不管走到哪里,她都觉得有道视线在盯着自己,如芒在背。
纪安宁走到休息区,安静地坐下。大家都忙着交际,休息区没人,纪安宁不由舒了一口气。她伸出手想揉揉因为穿着高跟鞋走完全场而有些酸痛的小腿,却感觉一个阴影笼罩在自己头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抓住了她伸出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安宁:走得腿酸TUT
傅哥:我帮你揉揉。
安宁:(⊙o⊙)
第9章
纪安宁感觉自己的手像被滚烫的铁钳牢牢制住。她僵硬地抬起头,看见了微微俯身、向自己半倾的傅寒驹。
不安和惶恐一瞬间朝纪安宁涌来,她害怕傅寒驹的靠近,害怕傅寒驹可能会引来的无数人的瞩目,害怕得来不易的平静生活会随着傅寒驹再次出现而被打破。
傅寒驹仔细打量着纪安宁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淡淡评价:“妆画得不错,掩住了黑眼圈和憔悴。”他伸出食指在纪安宁眼眶边缘轻轻描画,甚至没触碰到上面精致的妆容,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没休息好就跟人出来应酬?”
纪安宁说:“不、不是。”她昨晚确实熬夜看了资料,但经过徐姐巧手遮掩之后根本看不出来!
傅寒驹睨了眼纪安宁微红的耳朵,语带讥嘲:“不会说谎就不要说。”他的声音向来偏冷,天生没多少人情味,讥讽起来更是像把冷刀子直直戳进别人心里。
纪安宁安静下来。
傅寒驹也没再说话,只专注地打量着纪安宁。纪安宁看着胆子很小,实际上胆子最大,在他还没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时就敢偷偷跑掉。一开始他并不在意,觉得她这样不行那也不行,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能跑到哪里去?用不了几天,她肯定会乖乖地回来低头服软。
等他意识到她真的有心远逃之后,才发现已经找不到她的踪迹。她没有多少朋友,没有多少认识的人,身上也没有多少钱,可是胆子和本领却那么大,躲得让他一直都找不着。
傅寒驹也没着意去找。他不愿承认有这么一个人,从头到脚都不符合他的喜好和他的要求,却在他心里占据了不小的位置。他以最短的时间成为人人敬而远之的“商场阎王”,无心去找寻一个闹别扭的“妹妹”。
没想到会在这边碰上。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相当出色的男人。即使他对娱乐圈毫无好感,也觉得萧家小公子放弃争夺家里的产业、一心做个节目策划人十分不智,但也不得不承认萧穆阳是个有能力也有魅力的人。
这几年来,她就是躲在这个人身后吗?
愿意依附到别人身上,却不愿意留在傅家?傅寒驹心底满是冷意,再一次抓住纪安宁的手腕:“明天中午十二点,飞机准时起飞。”他顿了顿,“如果你想回来,明天就到机场来。如果你不来——”
傅寒驹的“以后也不用回来了”还没说出口,纪安宁已经咬了咬下唇,拿出最大的勇气挣脱傅寒驹的钳制。她站了起来,稍稍往旁边退了一些,抬起头看向脸色变得铁青的傅寒驹。
纪安宁很害怕,但为了保住目前平静又美好的生活,她必须和傅寒驹说清楚——她必须让傅寒驹看见她独立生活的决心。纪安宁坚定地说:“我不回去了。”
傅寒驹语气森寒:“你再说一次。”
纪安宁微微握紧拳。她心里有些难过。若是没有那一晚的记忆,若是没有继父和母亲事发后的种种,她一直都敬傅寒驹如兄长,笨拙地、小心地想和傅寒驹靠得更近。为什么她车祸之后失去了好几年的记忆,偏偏把那一夜记得清清楚楚?
她不会再回去了。
纪安宁说:“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我不想再回去了。你、你……你说过的,我不是你的妹妹,血缘上不是,法律上更不是。”
若不是希望和傅寒驹彻底说清,纪安宁实在不愿回忆傅寒驹那些伤人的话。为什么傅寒驹觉得在那之后,她还愿意回到傅家——回到要仰仗傅家活着的日子。
在傅寒驹心里,她很像一只需要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吗?
事实上在那之前,她就一直在数着日子——她一直在等着可以开始独立生活的那一天!
傅寒驹从来不是会死缠烂打的人。他见纪安宁红着眼、发着抖,却还是咬牙说出决绝的话来,蓦然想起他翻看过那本日记。那本日记上确实写着纪安宁逃离的决心,写着纪安宁关于未来的计划和期望,当时他只是扫了一眼,就嗤笑着扔掉一边,觉得那只是小女孩儿荒唐的叛逆思想。
纪安宁很小就被接到傅家过着优渥生活,出门没坐过公交、吃的喝的没差过、穿的用的都是名牌,她要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怎么会从小就用尽心思来讨好他?
这几年纪安宁的消失让傅寒驹有些动摇,但回想起纪安宁与萧穆阳站在一起的画面,傅寒驹很快又否定了那一丝动摇。
傅寒驹轻轻捏起纪安宁的下巴:“这最好不是你欲擒故纵的把戏。”
纪安宁安静下来。一种近乎熟悉的痛苦涌入她的心脏。在傅寒驹眼里她确实是只金丝雀,永远需要依靠别人才能生活——她甚至会因为虚荣而像她的母亲一样试图不择手段地获取金钱和地位。
纪安宁咬了咬唇,才说:“我没有。”
傅寒驹松开了捏在纪安宁颌下的手,淡淡地扫了纪安宁一眼,说:“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纪安宁再退开一些,退到了灯光昏暗的地方,让黑暗遮挡住自己不自觉泛红的眼眶:“我不会后悔的。再见,”也许在以前她会因为害怕惹恼傅寒驹而服软,但现在她已经有了想保护的人,也有了想过的生活。纪安宁站在远离傅寒驹的地方,抬起头看向立在璀璨灯光之下的傅寒驹,“傅先生。”
傅寒驹没再说话,转身大步离开休息区。
纪安宁虚脱地后退了几步,靠着椅背缓缓坐下,感觉背脊满是冷汗,连披下的长发都因它们而微微濡湿。
“你没事吧?”
傅寒驹走远之后,一把熟悉又关切的声音传入了纪安宁耳中。
第10章
纪安宁吓了一跳。从傅寒驹出现起,她就害怕被人发现,尤其是被萧穆阳发现。她不确定到别的地方还可以找到这样的高薪工作,更不确定会不会有别的上司不介意她独自带着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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