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了草地那边。
两个小孩跑得高兴,小的那个男孩踢进了球,高兴地蹦了起来,回头朝他妈妈打招呼。纪安宁朝他露出了满是夸赞的笑,笑容明媚而美好,好像全世界的阳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边。
那是个和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截然不同、甚至有些格格不入的女孩。
他能教养出优秀而好强的孙女,也能教养出出色而果决的傅寒驹。
可是要他教出这样一个女孩,他却不可能做到。就像一直呆在暗处的人向往光一样,傅寒驹被纪安宁吸引似乎是注定的。
傅寒驹的人生早早被规划得纹丝不乱,理应永远不会有什么意外,他会越来越出色,然后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夫妻二人携手走向更高的位置。
可是意外偏就发生了。
那女孩突然闯入到他的生命里,又突然地退场,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人在没有想要的东西时,会觉得这也可以那也可以,怎么都无所谓;可在有了想要的东西之后,却会觉得这样不行那也不行,只有那么一个是适合的。
纪安宁就是让傅寒驹从“这也可以那也可以”变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存在。
两个都是他看着他长大的,一个是他的嫡亲孙女,一个是他的得意门生,即使傅寒驹和韩静诗走不到一块,他也希望他们能各自幸福。
韩老说:“罢了,只要你喜欢就好。我老了,也看不了你们几年了。等你们回了北边,愿意来看我就来,觉得不想来的不来也可以。”他顿了顿,收回了落在纪安宁身上的目光,“既然要在一起,过去的事就该放下——你父亲和她母亲的错不要算到她头上去。两个人想要好好过日子,头一件事就是要学会‘不计较’。”
傅寒驹一顿,在韩老的注视之下点了点头。
他计较过,也曾在意自己竟喜欢上那个女人的女儿,觉得纪安宁处处都别有居心、处处都是蓄意接近和勾-引。他对她又爱又恨,爱不由自主,恨也不由自主,在察觉她被别人注意着——并且有可能落入别人怀抱之后,他用最残酷的方法打碎了她对他的信任和依赖,想要从她身上掠夺所有他能掠夺的东西。
结果是两败俱伤。
他并不觉得痛快。
她感到痛苦万分。
重逢之后,他对她也有过无数揣测。
他害怕任何一个她已经属于别人的可能性。
知道她有了他的两个小孩、知道她身边依然没有别人,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用婚姻和家庭把她困在身边。
他也许还不知道怎么向人敞开心扉。
不过他已经在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哥:不容易啊,出场了一整章!
第46章
韩老没有留下吃饭, 和来时一样匆匆地离开了。
家教小靳倒是被邀请来一起用早饭。虽然只是陪小孩踢球,小靳还是踢出了一身汗,有些不好意思地在宋姨的指示下去冲了个澡。
两个小孩很喜欢这个家教, 迫于傅寒驹的压力之下飞快地埋头吃饭, 想着赶紧吃饱上楼听小靳讲故事。纪安宁无奈地在一边说:“吃慢一些,不要噎着了。”
宋姨逗他们:“念念,禹禹, 你们这么喜欢小靳哥哥, 连吃饭时多陪我们一会儿都不愿意, 我和你们妈妈可要伤心了。”
纪禹马上表态:“没有!我可喜欢宋奶奶了!”说完他又抱住纪安宁亲了纪安宁脸颊一口, “最最喜欢妈妈了!”
纪念皱眉哼道:“你嘴巴上都是油,亲得妈妈脸上油腻腻的。”
纪禹说:“没有油!我刚才擦了!”说完他又抱住纪安宁脖子, 在纪安宁脸上重重地吧唧一口。
纪念:“……”
弟弟什么的最讨厌了。
小孩吃饱后兴冲冲地和小靳玩闹和学习。
纪安宁悄悄去看了几眼,回房洗了澡, 忽然想到那天去医院看到了小靳。她不由问道:“让小靳做念念他们的家教不会耽误他实习吧?”
傅寒驹本不会经手这些小事, 但他知道纪安宁很在乎两个孩子, 所以宋姨说的时候他都记住了。
这小靳家里情况比较单纯, 普普通通的双职工家庭,家里有个妹妹, 父母都是老实又踏实的人, 没什么重男轻女或者重女轻男的问题,一家人和和睦睦。这样的家庭教养出来的小靳脾气很好,待人接物都很平和,骨子里还有几分天真的孩子气——所以才能让纪念和纪禹那么喜欢他。
傅寒驹说:“不会影响。宋姨准备让他给他找了很不错的老师带他实习, 准备以后让他和他老师一起当家里的家庭医生,等他老师退休了就由他直接接替。有这重安排上,他在医院里的工作不会排得太重。”看小靳医生对纪念和纪禹这么尽心就知道了,这个机会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不要以为工作排得不重就是不看重他。能有机会跟在名医身边打下手,能学到的东西远远多于每天与相似的病患打交道、忙碌于完成固定化的常规工作——真要能学成出师,以后即使不当傅家的家庭医生了也有许多人抢着要。
小靳这背景看着普普通通,事实上正是这份普通和单纯才让宋姨经过重重筛选选定了他,做出后续的安排。
纪安宁听傅寒驹解释完其中关窍才放下心来。她说:“真是让宋姨操心了。”
傅寒驹把纪安宁拉到自己腿上,让她坐在上面,嗅了嗅她清新的发香。等纪安宁伸手推了推他,他才俯首亲上她的唇。
纪安宁不敢动了。
傅寒驹说:“你就没什么要问的?”
关于她失去的那些记忆,她难道一点都不希望自己能够完整地回想起来?关于韩老突然的到访,她心里难道一点好奇都没有?
纪安宁安静下来。她确实有很多东西想问,可是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她和傅寒驹之间是一笔烂账,根本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理清,她很鸵鸟地觉得不记得了正好,不记得了她可以就这样重新开始,有过的难过、有过的挣扎,她永远都不用去回想。
就像向凯英所说的那样,她是一个没用的胆小鬼,她在记忆里做了一个壳,让自己安安稳稳地呆在壳里,把所有让她不开心的、所有让她想逃避的情绪和记忆都挡在壳子外面。
纪安宁伸手搂住傅寒驹的脖子,脑袋埋进傅寒驹颈边。她挨着傅寒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韩老先生他曾经想让你和韩学姐结婚吗?”
纪安宁刚才思来想去,才想出这么一个理由。若不是她半路截了胡,韩老那样的人不会对她表露那么明显的不喜。
如果她是韩老的话,她也会不喜欢的。她母亲曾经想联合傅寒驹父亲谋夺傅家的产业,甚至想暗害傅寒驹,把傅家这最后的血脉给掐断。韩老向来把傅寒驹当自己的亲孙子来看,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事情?
所有人都有理由厌恶她母亲。
连带地自然也有理由不喜欢她。
只不过如果不是曾经想让傅寒驹和韩学姐结婚,韩老可能不会把这种不喜表露在脸上——毕竟她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是微不足道的渺小存在,不足以让他们开口给她难堪。
纪安宁从小不爱多说话,常常安静地观察别人。她最常遭遇的就是漠视,就是你明明站在他们眼前,他们却对你视而不见。不管你是好是坏,是错是对,是想努力还是想放弃,都不值得他们多看一眼。比起尖锐的奚落和愤怒的责骂,这种漠然才是最常见的态度。
若不是她越过了他们心里的某个界限,他们不会对她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
傅寒驹听到纪安宁的问题,微微顿了顿,点头说:“对,确实是这样。”
纪安宁想收回搂住傅寒驹脖子的手,却感觉傅寒驹的手环上了她的腰。
纪安宁抬起头对上傅寒驹幽邃的目光,忍不住继续问:“那你为什么——”
傅寒驹说:“我为什么不考虑答应?”
纪安宁无声地点点头。
傅寒驹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答应。”他没办法把自己当时的选择归为情根深种,因为他那时候并不像现在这样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那时他只是不想考虑结婚的事,不管是韩静诗也好,别的女人也好——甚至纪安宁都好,他都不会答应的。傅寒驹收紧环在纪安宁腰间的手,“我那时候并不想结婚。”
纪安宁想再问“那你现在为什么和我结婚”,蓦然又想到傅寒驹那句“既然我想要,为什么不可以”。她的心猛跳了几下,又重新搂紧傅寒驹的脖子,凑上去亲了亲傅寒驹。
傅寒驹目光一凝,起身把纪安宁抱了起来。
纪安宁吓了一跳,触电一样让自己的唇从傅寒驹唇上离开。
傅寒驹把纪安宁抱到床上,俯身亲了上去。最初只是浅浅地亲,然后才慢慢地撬开纪安宁的唇齿,肆意掠夺她口里的甘甜。
纪安宁忍不住轻轻地推他。
傅寒驹哑声说:“你知道坐在一个男人怀里亲他代表着什么吗?”
纪安宁不敢说话。
傅寒驹亲了亲她发红的耳朵。
纪安宁脸都变红了。
纪安宁小声喊:“傅寒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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