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曼曼沉默不语,眼中微闪。
隔了好一会儿,她深呼吸问:“需要瞒着初夏吗?”
“他本人的意思是瞒着,尽量吧。”厉泽川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慰:“别担心,会没事的。”
岑曼曼哽咽地嗯了一声,“我就觉得不公平,初夏那么好,为什么就不能安稳的过上日子?”
她与厉泽阳之间,磨难太多。
厉泽川倾身,将她揽进怀中,下巴搁在她头顶,“泽阳的身份和工作的性质在那,必然不能像我们这样,但正因如此,他们会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这其实是一种,他们无法感觉到的幸福。
“希望泽阳能快点好起来,陪着初夏。”
岑曼曼伸手回搂着他,似乎是想寻求安慰。
她的情绪,很容易被外界的人或事感染,更何况,这次是她身边亲近的人出事。
到达临海苑,岑曼曼走进主卧,替她收拾换洗的衣物。
是知道倪初夏自怀孕以后,就布置了婴儿房,所以收拾完她的生活用品,径自推门进来。
房间不算大,但婴儿床、橱柜、玩具等应有尽有。
岑曼曼打量一会儿,弯下唇角,才开始挑选孩子的衣物。
回到医院,是上午十点。
厉泽川把她送到妇产科楼层的病房后,径自去了住院部的vip病房。
病房外,穆云轩穿着白大褂靠在墙边,整个人恹恹的。
“情况如何?”
听到厉泽川的问话,穆云轩抬起头,“昏迷中,没危及生命。”
“和他一起送来的人呢?”厉泽川又问。
穆云轩神色一顿,继而摇了摇头。
382、他是不是受伤了?【二更】
倪初夏从产房出来没多久,厉老派出的搜救队就传来消息,人在一处浅滩被发现,两人皆是昏迷,其中一人伤势严重。
送来军区医院后,他也进行了抢救。
最终,没能把他救回来,也是他亲自宣布他的死亡。
厉泽川轻拍他的肩膀,算是无声安慰。
而后,推门进了病房。
裴炎见他进来,从沙发上起身,“大少爷,您来了。”
“你也忙了一晚上,坐着休息吧。”厉泽川抬手,示意他不必如此。
裴炎点头,没有推脱。
他的确是累了,一晚上的神经紧绷,身和心都很疲惫。
病床上,男人是用支架固定身体侧躺着,后背缠着纱布,隐约能见血迹。
他遇险的情况,厉泽川不清楚,但见他身上的伤痕,也能大差不差猜到一些,定然是凶险万分的。
爷爷说他是为了救人才会受伤,若他醒来,得知那人还是没能救回来,会难过吧。
他虽沉敛、凉薄,但也是最为重情重义。
不然,那些手下不会心甘情愿跟着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
犹然记得六七年前,一次任务前,他主动过来找自己,两人那晚喝了些酒,也聊了天。
那时,自己并不知道他第二天就要出任务,得到消息那天,已经过去快半个月。
人虽没事,但他在家歇的那些天,是以肉眼可见的变化在瘦,精神也不好。
了解才知道,那次任务波及他的兄弟。
厉泽川收起思绪,对着裴炎道:“我会请人过来照顾他,你先回去休息,和裴叔报个平安。”
裴炎坐直身子摇头,“我爸知道我留在这里。”
见他坚持,厉泽川也没强迫。
“大少爷,少爷手下有两人受伤,能替他们请护工照顾吗?”他实在是分身乏术,顾不上唐风和秦飒那边。
“可以。”
厉泽川应下来,询问两人的病房号,而后给助理张钊打了电话,让他着手安排。
傍晚时分。
倪初夏在孩子咿咿呀呀的嫩声中醒过来。
她稍稍动了胳膊,碰到襁褓中的婴儿时,神色微愣。
偏过头,看到孩子的脸,眼眶不自觉红了。
“醒了?”岑曼曼轻手轻脚走过来,蹲在床边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倪初夏看着她,摇了摇头。
身体能动了,只是腹部还是麻麻的,没有感觉。
“你睡着的时候,奶奶和爷爷过来看过你,到吃饭的点,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了。”岑曼曼说着,用杯子接了水,抽出一根吸管,“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喝水,要排气之后才能进食。”
倪初夏轻抿了一口,尽管润了嗓子,还是有些沙哑,“你知道泽阳的情况吗?”
岑曼曼侧身把水杯放到柜子上,刻意避开她的视线,“我不太清楚,等会我帮你问问泽川。”
倪初夏缓慢地眨了眼,轻嗯了一声。
岑曼曼岔开话题,问道:“你现在麻药的劲还没有过去,伤口应该还不疼吧?”
“不疼。”
“那我帮你翻身,医生说侧卧对身体恢复好。”岑曼曼说着,重新拿了床被子,放到她腰侧。
侧过身后,倪初夏能更方便地看到身侧的孩子。
她抬手碰了碰他的脸蛋,轻声说:“小淘气,你也是因为想爸爸才出来这么早的吧?”
孩子挥动两只小拳头,脚下用力蹬着,咿咿呀呀像是在回答她的话。
岑曼曼也探过头来,惊奇地说:“宝宝睁眼了呢。”
她特意问过医生,小孩睁眼的情况,都说一个星期之后睁眼都是正常,看来初夏的孩子适应能力很强。
倪初夏也注意到他睁开眼,不过,没一会儿又闭上了。
睡的时间长,所以,这会精神挺足,便一直看着身边的孩子,不动的时候就像只懒懒的小猫,缩在一边,不时发出哼唧声。
刚出生,看不出眉眼像谁。
可能是每个初为人母的想法,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看的。
她用手碰着他的小手,唇边的笑意一直未散。
岑曼曼见她不再是愁眉苦脸,心稍稍放下。
晚上七点钟,厉奶奶和厉爷爷过来,两人关切地询问倪初夏身体情况,而后逗弄还未睡的孩子。
期间,倪初夏问了厉爷爷关于厉泽阳的事,老人家没说具体如何,只是让她好好养身体,他并没有事情,就是有些忙脱不开身。
见厉建国不像是说假话哄自己,倪初夏也就没再追问。
厉泽川送走两位老人,倪初夏问岑曼曼,“我睡着的时候,我哥来过吗?”
岑曼曼摇头,“云轩说没联系上倪大哥,他可能有事耽搁了,要不你给他打电话?”
“明天再打吧。”大晚上的,就算电话打通,她也不好让他过来。
这天晚上,考虑到岑曼曼不久就要考试,加上也有厉家请来的月嫂,倪初夏没让她留下来陪夜。
夜里,倪初夏的麻药劲散去,腹部一阵阵的疼,无法入睡。
这时,孩子也嗷嗷哭起来。
月嫂从另一张床上起来,说是饿了的缘故。
在月嫂的帮助下,倪初夏用吸奶器挤了奶水,用奶瓶喂给孩子。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半夜。
月嫂把孩子哄睡着后,也就上床歇息。
倪初夏侧躺着,伤口疼得厉害,却又怕发出声音吵到孩子和月嫂,只能忍着。
这样的夜晚,她想了很多。
觉得母亲挺伟大的,若是平时让她当着人的面露乳挤奶水,即便那人是同性,也是绝不可能,可刚刚,听到孩子饿得哭,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实在睡不着,她便从床头拿了手机,打开备忘录,在上面打着字。
写的是日记,打算出院誊写到那本本子上。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
翌日,唐风和秦飒相继醒来。
裴炎从楼上病房下来,先是看望秦飒。
对于他,并没有隐瞒什么,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
秦飒靠在床上,得到叶飞扬不在的消息,一个大男人哭得不能自已。
那是他的兄弟啊,出生入死的兄弟。
若不是他无能被捉,就不会……
经过一晚,裴炎已经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说道:“这件事暂时别告诉唐风,至少在她伤养好之前。”
秦飒点头应下,问及厉泽阳的情况。
“少爷后背灼伤严重,因为吸入浓烟,还在昏迷中。”
裴炎简单说了,就离开去了唐风的病房。
病房里,窗帘被放下,灯也没有打开,光线很暗。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缩在被子里,眼神空洞。
裴炎靠近问:“唐风,你怎么样了?”
唐风眨着眼,视线移到他身上,哑着嗓子问:“飞扬呢?”
“他还有些事要处理。”裴炎违心地把话说出口。
真的没有撒过谎,可现在不得不这么做。
“哦。”
唐风应了,又问:“老大呢,他没事吧?”
“需要静养,没什么大事。”
唐风像是松了一口气,声音又轻了几个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裴炎道:“这并不怪你,不用自责。”
唐风没接话,只是将头埋进被子里。
“你好好养伤,别想太多,其他的事都等伤养好再谈。”
裴炎最后叮嘱两句,走出病房。
经过妇产科楼层,裴炎脚步顿下来,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转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