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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小修）
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 如同苍松一般卓然而立，浑身散发着清贵的气质，容貌更是俊美如神祗。他裹挟着一路风尘而来, 却未见到意中人。
叶绪燃狭长的黑眸微敛，扫过已经收拾了个干净的床铺。而后狠狠掐掉电话, 阻断了那一声声冰冷机械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眼底泛起渗人的戾色。
他语调冰冷, 带着压抑的怒意, “她去哪了。”
作为“室友”的小林站在旁边，觉得这满室的空气都要被这抹声音冻住了。
门外一直响着细小的悉索声，小林知道肯定是组里那帮不嫌事大的家伙在听墙角凑热闹。她低咳一声，在对方的高压视线下颇为艰难地摇摇头，声音抖了三抖，“April没说, 咳, 说不定是回B城了……”
小林说着说着就没声儿了。因为她自己也还在懵逼中, 几个小时前April突然说要离开，却没说去哪儿, 大家都自动默认她是要回B城, 于是也没拦着。
可她走后, 小林琢磨着如果真是要回B城，也不至于当晚就走呀。April当时那个样子，情绪看起来很不稳定。
而现在，她传闻中的老公就在这里, 帅到无法形容，咳，脸色也差到无法形容。所以，应该不是回B城了……小林暗暗想。
绝对没有回B城。
叶绪燃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答案。
没有原因，全靠直觉。
他不能说很了解陶安，却大概清楚她的行事风格。她不是那种会给人制造意外惊喜的人，所以突然回B城给他一个惊喜这种事他连想都不会想。大多数时候的她冷静淡然，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做事，绝不会允许出现意外的情况。
可现在，她突然走了，甚至没有告知去向。
会是什么事，让她做出这样的选择……
叶绪燃倚墙静站着，沉默思索了一会儿，侧目看向小林，“除了生病，她还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吗？”
“额，不，不清楚……”小林摇摇头，低头紧盯着自己的鞋面，大气也不敢喘。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怂，丝毫没有身为一个“摄影艺术家”该有的骨气。可是莫名的，对着面前这个满身风尘气势凛然的男人，小林必须得承认她真的硬不起来。
倏地有敲门声传来，小林怔了下，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是随行的田医生。
小林愣了下。
田医生对小林点点头，走进房里，在看见墙边的男人时，也有瞬间的讶异。这样气质自成的男人，实在少见。
“我是组里的医生，April离开前来过我这里，”田医生顿了下，“或许我可以大概猜到April离组的原因。”
“您请说。”叶绪燃脸色一整。
田医生略想了想，还是挑尽量简单的话来说，“相当一部分女性在孕前或者孕期都会出现焦虑忧郁的系列状况，尤其是像April这样的事业型女性。她或许是一时没有办法接受……”
旁边的小林惊异地瞪大眼睛，April这、这是怀孕了？！
田医生边说边看着对方的脸色，却发现面前的男人仿佛静止了一般，黑眸落在不远处，半晌没有动静。
风从半开着的窗溜进来，拂起帘子，同样吹散了他的声音。
“你说什么？”
***
江南总是多雨，却也柔情。
陶安凌晨两点才到S市，打了辆车来到这间古色古韵的客栈。幸好现在还不是旅游旺季，没有提前预订也有空房。老板娘是个热心肠，见她脸色苍白，身上又淋了些雨，主动帮她搬箱子上楼。
“小姑娘一个人来旅游哇？”老板娘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带着南方口音，声音软糯，落在耳里却很舒服。
陶安点点头，对她笑开。
“女孩子家的，长得又这么漂亮，出门还是要当心哟。”老板娘出去前对她说，语气很真诚。
陶安坐在床边，心头一暖。
给自动关机的手机充了会儿电，才开机就有几条未接通话跳出来。她只来得及看见叶绪燃的名字，屏幕倏地一变，又是一个电话。
——叶绪燃。
陶安犹豫了下，拔掉充电线接起。
“你在哪儿？”
他问得很急，声音里有丝怒意，但不知为何被他刻意压抑着。可陶安依旧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不是很好……或许可以说很糟糕。
陶安躺倒在床上，“怎么了？”
“陶安，不要乱跑，告诉我你的位置……”
“叶绪燃？”陶安哭笑不得地打断他，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
男人深叹出一口气，过了会儿，低声道：“我在G市。”
陶安默了默，“你怎么……”
“恩，”他的声音缓和下来，近乎诱哄，“所以你告诉我，你去哪了，恩？”
雨势渐渐大起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陶安脱掉鞋侧卧在柔软的床上，很轻地说：“叶绪燃，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要想一点事情。”
叶绪燃没有说话，沉默蔓延着。
陶安整个人陷在床里，身上粘热难耐，空调的冷风一阵阵扫过，却毫无用处。她半阖上眼，呼吸浅浅。
终于，手机里传来他的声音。
“陶安，你休想。”
***
陶安从梦中醒来，躺在床上听了好久的雨声，才拥着被子坐起来。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现在也才七点，房间里光线很暗，让她恍惚地觉得自己似乎仍陷在睡梦里。
叶绪燃那句话一直反反复复在她耳边响起，像梦魇一样缠住她，让她透不过气来。
陶安垂下睫羽，怔怔出神。
客栈是木质结构，隔音效果并不好，走廊里渐渐传来脚步声，有人在互道早安。陶安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掀开被子下了床。
梳洗完出来，陶安拎了一件长裙正要换上，忽而传来敲门声，老板娘在门外叫她，“陶小姐？陶小姐起来了没有？”
陶安看了眼自己身上松垮轻薄的睡裙，放下裙子去开门。
门后，老板娘虽是笑着的，眉眼间却有几分犹豫，“陶小姐，有位先生来找你，说是认识的，正在楼下等着呢。”
陶安一怔，对老板娘说：“我马上下去，麻烦阿姨了。”
“没事没事，我去招待客人了啊。”老板娘对她挥挥手，转身下楼了。
陶安回到房里，却不急着换衣服，反而踱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天色阴沉，雨丝如注落下，溅起水花。客栈临河而建，行人撑着伞漫步走过，自有一番悠然的乐趣。
这样的场景，她没在B城见到过，不禁看痴了。
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且声音逐渐清晰，伴随着木质楼梯的嘎吱声。然后——
“笃笃笃。”
陶安恍然回神，从雨丝中抽离，慢步走到门边。纤细的手扶上门把，顿了几秒，才往下用力。
“你来了。”陶安对来人笑笑，后退两步，示意他进门。
叶绪燃第一眼看见她，眉头就皱紧了。他沉着脸关门进去，将所有嘈音阻隔在外。
房间里凉丝丝的，她身上仅着无袖的睡裙，两条细瘦的胳膊赤条条地露在那，白得晃眼。
他随手拿起沙发上的一件开衫递给她，吐出两个字，“穿上。”
陶安乖乖套上，顺势在沙发上坐下。
一个月没见他，眼下他就这样站在那里，清瘦挺拔，神色冷峻，熟悉又陌生，陶安一时倒不知怎么办才好。
他该是生着气的，她这样离开。
叶绪燃过去把空调关了，这才走回来，也不坐下，就是站在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目清冷，说出口的话却是——
“吃过饭了没？”
陶安惊讶地看他一眼，怎么都没想到他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半晌摇摇头。
“去换衣服。”他道。
跟着叶绪燃下到一楼，老板娘冲他们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是一对儿吧？看着真配。”
叶绪燃左手揽着陶安的肩膀，闻言，垂眸看了她一眼，而后对上老板娘，“我们已经结婚了。”
“哎哟，哎哟喂，真好，真好！”老板娘说着，朝左边指了指，“那儿是餐厅，赶快吃早饭去吧。”
“谢谢。”叶绪燃颔首。
陶安早上起来胃口不大好，只要了白粥和小菜。叶绪燃见状，往她盘子里多放了个水煮蛋。
陶安眉轻轻一拧，也没拒绝。
席间陶安一直在走神，叶绪燃看了她一会，忍不住叫她。
“陶安？”
“啊？”她似被惊醒。
“吃饭。”他抬了抬下巴。
“嗯……”
过了会儿，陶安停下来。
“叶绪燃，你先回去吧。”她垂下头，手握着勺一下下搅动着，说话的声音很轻，“我想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公司那么忙，别耽搁在这了。”
“你要我回去？”他倏地沉了声。
就算是低着头，陶安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灼灼地落在自己身上。
雨声连绵，餐厅里很热闹，他们这桌却是死一样的寂静。叶绪燃微微扬唇，眼底掠过嘲讽，眸光也一点点地暗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