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娄大师好。”贺刚连同一起到来的两人,两眼发光,激动的道。
娄大师可是古玩界鉴定行业的传说,更是他们这些人一直当做榜样和仰望的存在,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真人了!
这一趟没有白来啊,等回去,那群家伙还不知道怎么羡慕他们了。
“行了行了,老头子一个,用不着你们这样”娄培鹤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他扫了眼围观的人群,喃喃道,“这个古玩店商家胆子倒是大啊,打的一手好牌,这样一个噱头抛出来,呵,免费给自己做了一通宣传,瞧这效果可是立竿见影。”
“若是鉴定出店里全是真品,借这风头再大火一把,可比什么都有效,若是有一件赝品,我老头子可不会手下留情呀。”
顾子安低笑的听着小声嘀咕的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恐怕要让这老爷子失望了,娄老爷子的名声她也是听过的,没想到这次连他都惊动了,来得好,这场鉴定会过后,古玩店定能一炮打响!
前面两队的鉴定专家在互相交谈,娄老爷子被众人围在中间,顾子安低着头,默默的跟着几人,看的不明真相的围观人群,还以为小姑娘是跟着鉴定专家一起来的,压根不知道她只是图个方便,好早点儿到店里。
好在王助理看着她带着个鸭嘴帽,怕是不想被认出来,很是知趣的没去打招呼。
“几位,就是这家古玩店。”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张家古玩店,王助理恭敬的对娄培鹤道,“娄老爷子,您请。”
娄培鹤摸了把不长的黑白胡子,往店里瞅了眼,打眼看去偌大的店铺就两个人,里面的东西倒是不少。
张得喜正跟儿子说着话,听到动静估摸着是鉴定专家来了,赶忙起身迎接,这一转身就对上了当先走进来的娄培鹤,“几位就是两市的鉴定专家了吧,这一路辛苦了,待会还要麻烦几位了,还——”
说到一半的话陡然停住,张得喜忽然一愣,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的道:“娄,娄大师?!”
娄培鹤拐杖一拄,老手一挥,虎目一瞪,“喊大师也没用,待会你这店里要是有赝品,这门老头子也照关不误!”
张得喜还没回过神来,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干咳了两声,下意识往铺子外瞟了眼,见到顾子安轻点了点头,这才将心收回了肚子里,爽快道:“若是待会鉴定出一件赝品,别说娄大师你,我张得喜二话不说,立刻关门走人!”
这话一出,娄培鹤板起的脸色好看了不少,摸着胡子,轻嗯了一声。
张得喜笑了笑,又与其他几位一一打了招呼,扫了眼满店铺的古玩,道:“这就开始吧,请!”
几人立刻戴上手套,掏出专业的放大镜,娄培鹤拄着拐杖,健步如飞的来到一早就注意到的五管瓷瓶,正要好好看个究竟,身后呼啦啦跟上六个人,他回过头不耐烦的赶人,“走走走,都围在老头子这干嘛,店里还有这么多古玩要鉴定了,赶紧给我散开。”
六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本还想着跟在后面观摩一下,被这一说,也不好意思开口了,还未走开,又听见娄大师接着道:“对了,你们三两个的一起,互相监督一下,提个醒,别自个儿一个人打了眼,把真品当赝品,坏了人家店名声。”
说罢,看着他们照着他的话做,这才好好打量起面前的五管瓷瓶,面色一震,摸着胡子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少有保存的这么完整的五管瓶。
“南宋龙泉窑翠青五管瓶,宽矮式小口瓶,口圆,蕈状脣缘外翻,直颈,宽斜肩,腹下微敛,圈足,肩立五细直圆管,管内中空,与腹相通,腹壁削刻重瓣上仰的莲瓣纹,胎色灰白坚致,足缘露胎,成橘红色,釉质滋润肥厚,为真品!”
“南宋龙泉窑鬲式炉,直口,斜折沿,直颈,扁圆腹,底周装三足,底与足间有一小孔,肩部饰凸弦纹一圈,腹与足背饰三角形凸棱,施青釉,足底无釉,呈灰红色,为真品!”
这两边三人一组还没鉴定出一个,那边娄培鹤一人已经连续鉴定出了两个,外面围满的百姓心中一个劲的点头,不愧是娄大师,这速度手法,就连两市有名的鉴定专家都不够看的!
上宣市的鉴定专家加快了速度,相互点了点头,道:“明代蝉形歙砚,长34。3cm,宽22。5cm,厚5。5cm,砚作蝉形,墨池深洼,墨堂开敞,有二足,背雕荷叶,刀法冼练,线条婉转流畅,为真品!”
☆、第五十六章 依旧是北宋时期的钧窑
汉宁市的三位同样点头示意,紧随其后,道:“北宋钧窑天蓝釉盘,敛口,浅腹,圈足,盘内外施天蓝釉,造型古朴端庄,胎质细腻致密,釉质莹润浑厚,为真品!”
一连五个真品出来,百姓们直道张家古玩店还真有点儿货。
“明初青瓷玉壶春瓶……”
“西周青铜爵杯……”
“隋青釉盘口瓶……”
……
一连三十件,围观的百姓们坐不住了,个个伸长了脖子,两眼冒光的直直地盯着张家古玩店里的物件儿,耳边回荡着一声声的真品,真品,真品……
王助理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的退到顾子安身边,压低声音道:“顾小姐,这事儿没来得及跟你说,昨天出发的时候,正巧碰到娄大师在古玩协会,听人这么一说,当场就要跟着一起,连李总都要礼让三分的人,我一个小助理哪好直接拂了面子。”
顾子安瞥了眼满面红光,兴致勃勃一个古玩接着一个古玩的老者,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没事,有大师做宣传,求之不得,替我谢谢李伯伯。”
王助理愣了愣,瞟了眼周围众人如狼似虎的目光,嘴角狠狠一抽,这话还真只有她敢说,不过,目前看起来,效果好像还不错……那么,他这算是做了好事?
刚这么一想,店里突然传来一阵狐疑的声音,“咦,你们看,这个钧窑明明是分量沉重,胎骨均匀,以青蓝色为釉面,但色泽看着却不滋润,紫红色斑块的地方层次也不够分明,韵味更是达不到要求,整体显得呆板而无神,看不好,看不好啊。”
看不好是古玩业界的术语,意思是说,看着这物件儿不像是真品,恐怕是件假货,但又顾忌着店家的面子,就说自己看不好。
此话一出,张得喜心中顿时一紧,店里的古玩太多,昨日又刚送来一批,他一个人现在还没看全,难道真有一两个赝品?不安的看了眼顾子安,这一看,却见她紧盯着钧窑,眉头深蹙,不似往日里淡定的样子,这下子心啪的凉了半截,更是没底了。
“我瞧着也看不好,按钧窑烧制程度来看,底厚,壁薄,骨均,该是北宋时期的物件儿,上面的青蓝色釉面也多为北宋时期所喜爱的,但,再仔细一看,釉厚欠匀,色暗而多棕眼,手法比较粗糙。”
“这该不会是作假的吧,以现代的技术,胎形达到北宋时的标准还是有可能的,但上色方面手艺不到家,露出了痕迹。”
眼睛都快黏在古玩上的人们,脑袋仿佛被人猛地敲了一下,瞬间清醒了过来,面上满是失望,果然,商家都是一样的黑,更别提古玩店了,怎么可能没赝品,有些店家还专门指望着拿赝品挣真品的钱了,坑的那都是他们的钱!
紧接着,人们再一想,有赝品好啊,今天娄大师在这,待会直接封了这店,店里其他的真品,他们没准还真能分到一件,看你们以后还怎么骗人去!
一个个人由失望转变成愤怒,心中却隐隐的潜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娄培鹤立马放下手中的古玩,上前查看,这一看,额头的皱纹深深的折起,确实如他们所说,钧窑上的发色和纹理大小都分布不均,“北宋时期是钧窑艺术的辉煌阶段,在宋代五大名窑中更是以‘釉具五色,艳丽绝伦’而独树一帜,其色灵活滋润、变化微妙,但这件钧窑——”
轻淡的声音忽然接过了娄大师的话,“却依旧是北宋时期的钧窑!”
娄培鹤一愣,豁然扭头,百姓一惊,刷刷刷往后退了两步,露出一位带着鸭嘴帽的小姑娘。
顾子安对着他微微含颚,轻淡的声音再次吐出。
“钧窑上的釉色虽然分布不均,手法粗糙,但若是现代的作假技术,不会做的这么明显,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胎形,倒不如干脆不上色,以半成品的样子更能鱼目混珠,除非那人脑子坏了,非要多此一举,当然,我相信,能做出这个胎形的人,一定很聪明。”
娄培鹤张开的嘴猛地闭上,面上表情有一丝龟裂,瞟了眼胎形上佳的钧窑,能做出这东西的人确实很聪明,但那不是恰好说明认定这件为赝品的人蠢么!
这丫头,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几人还能验错不成!”曹圶面色不悦,质问着站在门外的少女。
顾子安微微一笑,“几位前面的分析确实说的对,只是后面的判断出了点差错,你仔细看看手中的钧窑,只单看釉色,是不是与元代钧窑有些类似。”
几人一愣,嘶,这样一看还真是,难道这是元代的物件儿,不对啊,元代的胎形可达不到这个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