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疼地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可沈晨南就在门外,只有他能救我跟孩子,看着床单上的血,我暗暗告诉自己,孩子一定不能出事,我要坚强,这是我跟傅容庭的孩子啊,不能出事。
我抹了抹眼泪,逼迫自己不去看身下的血,看不见心里也就不会这么恐慌,勉强撑着身子跌跌撞撞的出去,平常只需要用十几秒就能走到客厅,我却花了好几分钟,全身都是冷汗,睡衣紧贴着后背,发丝也被汗水浸透黏在脸上,那腿间的血滴在地板上,绽放着一朵朵生命之花。
好不容易手触到了门把,却没了力气拧开,那种无力让我无奈又恨自己,一手托着肚子,腹部源源不断的阵痛让我几乎站不住,腿不断的打颤。
沈晨南在门外不断地喊我,给我鼓励,我缓了好一会儿才拧开门,倒在了沈晨南的怀里,他担忧地喊着我的名字,看了眼地板上的血,将我横抱起来,急忙地往外走:“别怕,我来了。”
这一月的天气比那十二月还冷,外面下着大雪,我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沈晨南也来不及给我拿衣裳,在电梯里我已经冷的瑟瑟发抖,手攥着沈晨南衣服,带着哭腔哽咽道:“沈晨南,你救救我的孩子,一定救救他。”
沈晨南将我抱紧了,试图给我温暖,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也是慌急的,但男人总归是比女人冷静,他沉声安抚着我:“没事的,别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沈晨南对我说别怕的时候,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可腹部的一道阵痛便将我刚刚堆起的坚强全部瓦解。
那电梯一层一层往下落,我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往下沉,就算看不见身下的血,却依旧能感觉到肚子的阵痛程度愈加厉害。
出了电梯,外面更冷了,那雪花落下来,打在人身上真寒。
沈晨南抱着我急急地朝外面走,恍惚间,我看见对面那栋楼的出口站着一个人,是苏姗,她冲我冷冽地笑了笑。
很多事情我都来不及去想,就连我这孩子怎么好端端地会出事,我也是想不通,也就更想不到那黑暗中不知多少双手朝我伸过来了。
沈晨南将我放进车里,抚.摸着我被汗水浸湿的脸蛋,脸色难看极了,我抓着他的手,想起之前沈晨南用电话折磨我,又给我寄u盘,丫丫如果真是我的女儿,我怕他不会真心救我跟傅容庭的孩子,我乞求道:“沈晨南,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恨我,你有恨都冲我来,我们的恩怨,不关孩子的事,救救我的孩子,你一定会救他,对不对?”
他抓着我的手,眉毛都攒到一块了,那时他眼神里的复杂我看不懂,只听到他说:“我不会让你们母子出事,放心。”
他脱了衣服盖在我身上,又将车内的温度调高了,发动车子猛踩了油门朝医院开去,一路上他不停的跟我说话,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也不让我昏了过去,为了孩子,我也坚持着跟沈晨南说话,可一般都是他说的多,我只能发出哀痛的声音来回应他。
沈晨南的车技在今天超常发挥,也就用了十来分钟就将我送到了医院,停了车将我抱出去时,我已经疼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意识都开始模糊了,身下的血好似有的凝固了。
被他抱出去时,外面的温度跟车内那真是天差地别,我冷的颤抖,也因为冷,让我稍稍有了点意识,我躺在沈晨南的怀里,模糊间,我看见他好似哭了。
命运真是捉弄,当年他自己的孩子出事,他却赶不来,现在却为了我跟傅容庭的孩子而哭了。
他一面抱着我朝医院里奔,一面大吼着叫医生,医生跟护士都出来了,拿了推车,急急地将我往手术室推。
肚子里已经渐渐没了动静,我原本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可当实在受不住要昏过去时,我听见为我检查的医生斥责沈晨南:“怎么这个时候才过来,孩子都已经没了胎心,你是产妇的什么人,现在必须马上做手术将孩子取出来,否则产妇也有危险。”
没有胎心。
这话对于我来说无疑是最锋利的一把匕首刺进了我的心脏,我不想去相信,我抓着医生的手悲戚的问:“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我的孩子好好的,怎么会没了胎心,你骗人,骗人。”
我的情绪激动起来,盯着肚子,想着这孩子没了胎心,我完全崩溃了,沈晨南抓着我的手,安抚我:“楼笙,你别这样,孩子还会再有的……”
他安抚我,自己却已经声音哽咽了,我觉得自己已经疯了,挣扎着想要从推床上起来,满眼恨意,目赤欲裂:“我的孩子好好的,不可能出事,你们都走开,沈晨南,一定是你串通医生想要害我的孩子,你半夜三更的打电话折磨我,又寄u盘,瞒着我丫丫的事,现在又要拿掉我的孩子,你就是想破坏我跟傅容庭,我不要在这里,傅容庭呢,我要找傅容庭……”
医生跟护士按住我,急急地问沈晨南跟我什么关系,必须马上手术,要家属签字。
沈晨南眼底掠过一抹惊愕,旋即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他是没想到我会知道丫丫的事吧。
我的情况危急,已经等不到傅容庭来了,我被强行推进手术室时好像听见沈晨南说:“我是她丈夫。”
沈晨南刷刷地签了字,手术室门合上时,我的目光依然恨恨地盯着沈晨南,仿佛他就是谋害我孩子的罪魁祸首,而他紧攥着双拳,满眼疼惜的看着我,一直望着……
第151章:濒临崩溃
我恨这医院,恐惧这手术室。两年前我已经承受过一次这样的痛。如今,我的孩子又要被这些冰冷的仪器夺走。我恨,可我无能为力。
不管我怎么嘶吼,最后还是在麻药下缓缓地沉睡了过去。
我想不通,自己从来只想过平凡的日子,为什么老天却总是跟我开玩笑。我不要大富大贵,只想我的孩子好好的。我这么小心,孩子却还是毫无预兆的出了事。
我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一点儿也想不通,难道这就是苏姗所说的报应,因果轮回,我抢了她的东西。就该失去一些东西。
楼箫说我太幸福了,可我尝到了幸福的滋味吗?
没有,都是苦涩。
傅宛如也说。有得必有失,我得到太多了。多少女人穷极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我全都有了,可我如今才明白,那些我都可以不要。傅容庭的爱可以不要。傅少夫人的名分可以不要,但我唯独不能没了孩子。
若是料到了今天,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孩子。
可是没有如果啊。
我想想,上次孩子没了时我怎么样了?好像医院都差点被我给拆了,我闹啊,哭啊,让医院赔我的孩子,可这次呢?
心好似死了,随着医生说孩子没了胎心时就死了。
我一直以为我有傅容庭,有孩子,有家,可后来我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这红尘不过是瞬间烟花。
我知道进手术室就必定会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悲戚,难受,却无力阻挡。
我恍惚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面是老家门前那一口池塘,冬天了,水面上结了厚厚一层冰,老家不比北城,那里即使再冷,也难以看见雪。
池塘边,一个小小的女孩跟男孩子,穿着红彤彤喜庆的衣服,粉嘟嘟的脸蛋,乌溜水灵的大眼睛,就像是年画里的娃娃似的,漂亮极了,孩子们在玩游戏,我妈疯疯癫癫的在旁边领着他们玩,看见我,孩子们甜甜的叫我妈咪,小胳膊小短腿的朝我跑过来,可他们怎么跑也跑不过来,我也跑不过去,一场浓重的大雾弥漫了整个村子,我看不见孩子们,只听见四面八方孩子们喊着妈妈的声音,那声音像在耳边,又远似天边,张望着四周,却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的雾,我找不到我的孩子们,我急出了一声冷汗。
脚下仿佛没路似的,像踩在云端,可没落下脚的时候,又是实实在在的,一阵风吹来,雾渐渐散了一些,孩子们的脸半隐在雾色里,我伸手想要拉住他们,奔跑着,可手中什么也抓不住,空空如也。
耳边的声音一直没断过,孩子们从欢快的声音慢慢地变的凄厉起来,慢慢地哭了,惊天动地的哭声,撕心裂肺的。
我大喊着,跟着声音找,可四周都是声音,四周都是孩子们的脸,渐渐地也浮现其他人的脸,有苏姗的,傅宛如的,还有邓玉兰的……
一阵大风吹过,雾色散了,耳边传来孩子们喊救命的声音,我看着那池塘的冰面上,我的两个孩子半截身子都隐在了水下面,小手害怕的朝我挥动着,哭声里都是恐惧,孩子们的四周围满了人,苏姗,傅容庭,沈晨南,傅宛如,邓玉兰他们,那些熟悉的,认识的,都在冰面上站着,我妈疯疯癫癫水里拿着纸飞机也在冰面上跑着,朝我招手,让我过去一起玩。
他们大笑着,我的孩子们哭泣着。
傅宛如对着我说:“楼笙,是你太贪心了,你的孩子现在就在这里,你能救得了吗?”
苏姗阴冷地对我说:“楼笙,这就是你的报应,因果轮回,偷了我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