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就听到许默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
尹流苏花容失色,在前进与后退之间挣扎了一下后,选择——
许默一直没放心离开,陆总现在的身体那么差,夫人素来是个绝情的,为了救阿仔,不顾性命,现在又假装不认识陆总,谁知道会说出什么狠心的话。
果不其然,在听到巴掌声后,紧跟着就是暴力袭击。
许默沉不住气了,跑过来,一看,陆虞城已然进入半昏迷状态了,扶起他的同时,他激烈的说道:“夫人,我们陆总昨天的手术还是你做的呢,难道你不知道他是病人吗,而且,一个上午,陆总奔波来奔波去,可你呢,我们费尽周折,你故意避开……”
“我知道你这半年过的不容易,可他妈的谁容易呢!”
“医者父母心,就算他是一个普通病人,你也不能这么对他!你要是有一点良知的话,就该开诚布公的好好和陆总谈谈。”
许默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胸臆和喉咙间里喷出来的。
尹流苏不容易,陆虞城不容易!
她僵麻的站立着,如果不是靠着墙面的支撑,恐怕早就不行了吧。许默说的没错,她不该折腾他。
小泽走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角,“妈,你发什么呆呢?”
“我去看看那个叔叔。”
尹流苏不由分说的走了上去,一旦有了新的牵绊。见他,怕控制不住的压抑,不见他,有一种抓肝挠肺,撕裂般的悔痛。
怎么办?
她刻意封锁他的消息,离他远远的,打算了此一生,相忘于江湖。
她害怕,在前一次的角逐中,她一无所有,甚至连孩子都没有保住。
但,这一切不是陆虞城的错,她知道。
身怀宝藏,总有饿狼缠绕。
如果爱成了一种负担,一副枷锁,何必执著呢?
尹流苏走到病房门口,医生刚刚给陆虞城做完了检查,重新挂上了盐水。
也许他太累了,也许许默让医生打了镇定剂之类的,陆虞城昏睡着。
她缓缓的走入,许默是害怕的,害怕自己过激的言论,会适得其反,把尹流苏推的更远。
可,没办法啊,看到尹流苏冷漠的样子,他就变得很生气,生气的想骂人,想打抱不平。
“他怎么样了?”
尹流苏不敢看病床上的男人,害怕视线交融的时候,会像从前许许多多个夜晚一样,心痛,流泪,难以痊愈。
好不容易,结疤了,难道又要撕裂吗?
“暂时没死。”
许默沉沉的补充的道,“不过,再这样下去,离死不远了。”
他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钝痛。
谢谢打赏……对了,为啥我发现有好多人跳着章节看……唉,错过重要细节我也没办法哈……
第221章 她在安庆等你
“就当我已经死了,不好么。”
尹流苏喃喃的道。
“可你出现了!”
面对她的平静,许默压了压体内的激动,仍旧无法平复:“原本一切可以回归平静的,但是你出现了,所以你应该能猜到结果的,你不知道,他为了你,做了什么——”
说了一半,许默猛然收住。
“我在半年之前就做出选择了。”
尹流苏似乎是要加持自己的决心,面容刻意装的肃冷无比,寒若冰霜。
如果她想去找他,早就去了。
既然相互煎熬,不如不要熬了。
她原本以为这是最好的方式。
许默的视线落在陆虞城脸上,没有挪开,见他这幅颓废虚弱的模样,便是凝住眸子,忍不住心酸道:“夫人,你可知道,那天如果不是我把他打晕了,也许你们俩都活不成了,杨子豪为你做的,同样是陆总能为你做到的我常常在想,即便活不成,你们是在一起的,总比现在相爱相杀互相伤害来的好!如果不是侥幸,难道你这辈子都不来找他了吗?”
许默大概知道事情的过程,杨子豪救了她自己成了植物人,确实很伟大很无私。但那是他心甘情愿的,与谁何干?
与爱又何干?
“并不单单是杨子豪”
她发出一缕叹息,眸中的愁绪挣扎挥之不去。
许默一语点破:“你们之间没有阻碍了,为了你,陆总已经背叛全世界了,他抛弃了信仰,亲情,底线,为你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尹流苏惊讶的望着他,陆虞城到底在她离开之后做过什么?
许默继续道:“你离开的半年,他整夜整夜的失眠,抽烟,酗酒,将自己封闭起来,悔恨,心痛,唯一记得的事情,就是不断地派人打捞尸体和报仇,他就是一具活生生的行尸走肉,如果没有报仇在支撑,他早就已经死了!”
“你的心太狠了,难道你不知道他对你的爱已经痛入骨髓了么,药石无医了么!你明明知道的!你自己半死不活的,难道还要逼死他吗?”
许默的话,字字句句,似敲击在她心上一般,身体重重的发颤,颤抖。
她捂住唇瓣,忍住喉咙里的一股动容和难以置信,冥冥之中,又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陆虞城爱惨了她。
她何尝不是。
造化弄人,他们之间的枷锁太多,没有办法回到最初的纯粹。
她就是不愿意看到他的为难,才会如此。
“夫人,我希望您做每个决定都不要意气用事,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会抱憾终生!”
说完,许默反而有些后悔,涨红着脸,自己最近是吃火药了么,怎么动不动喉咙就响,压都压不住。
“能让我和他单独呆一会吗?”
她的嗓音有些异样,眸中水光涔涔。
知道陆虞城为她做的一切,她如何不动容,只是千帆过尽,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要如何重新开始呢?
尹流苏坐在病床旁边,贪婪又热切的望着他的眉眼轮廓,睡梦中面容仍不安的在发紧,皱眉。
她回想起刚才那个霸道与思念交织的亲吻,唇瓣上的温度,熟悉的味道如影随形口是心非,这一点她太擅长了。
她再度叹息:“陆虞城,我还没做好和你相遇的准备,你为什么总那么**,又极端呢?”
他为了顾全大局时,可以随时把你赶走。
当他发现失去你更痛苦时,便要不计一切的豪夺。
尹流苏坐立良久,最后俯身,伸出手指,轻轻的抚平他眉心中间的褶皱,清澈的眸中酝酿,辗转,搅动,一池死水中忽地有了生机。
蓦地,她闭上眼睛。
凭着记忆中描摹过他无数次的脸庞,樱唇精准地贴合了上去,似蜻蜓点水一般,碰到又快速的离去。
小心翼翼,装满了柔情。
两个小时之后。
窗外洒进来的已是夕阳余晖,霞红的斑斑点点。
陆虞城苏醒过来,一动,便是牵动起绽裂的伤口,不自觉的发出一道闷哼。
闻声,许默焦急的过来安抚。
“陆总,躺着别动!”
“尹流苏呢?”
他极是英俊的面容迅速绷起,脑中下意识的条件反射,唯有尹流苏一人。
失而复得,又尤恐这段短暂的相遇在梦中。
人生之中的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往往最容易摧毁一个人。
许默叹道:“陆总,您自个儿若是连性命和身体都顾不上,最后不是也只能巴巴的看着夫人嫁给别人么。”
“许默。”
陆虞城脩然冷道,“你想去南非,是迫不及待了?”
许默垂下目光,看来以后陆总是要一直拿去南非的事来堵他了。
“扶我起来。”
“陆总,您是打算去找夫人吗?”
许默身体未动,循着对方的眼神继续道,“她带杨子豪出院了。”
话落,打着冷空调的房间里,温度直降到了冰点。
从陆虞城漆黑的眸中,许默仿佛看到了滔天的怒火和杀气。
“为什么不拦住她,来之前,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尽管他的声音低沉,可字里行间的态度失望而沉重。
“陆总,对不起,我没有权力替您做主,我同样没有权力禁锢住尹流苏的人生自由。”
“没有权力?我看你的权力很大,都开始自作主张,不听我的命令了!”
陆虞城说完,面色泛青,开始剧烈的咳嗽,眼底的阴鸷不言而喻。
没有人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尹流苏若是死了,那便算了。可她活着,无论他付出何种代价,都要把她重新夺回身边。
即便是卑鄙无耻下流疯狂变态,那又如何?
若是没有她,这辈子,还有什么可稀罕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倒不如一起毁灭来的干净。
许默低着头,既心疼,又手忙脚乱,无所适从,听他咳的厉害了,一脸的忏愧的道:“不过,夫人有话让我转告你。”
“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