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在思考人生。”褚思哲放下高举的双臂,正色说道:“为什么伟大的道路上永远充满妖魔鬼怪。”
“我认为我面前就是个我通往伟大道路的妖魔鬼怪。”我满头黑线的看着他。
“来来来,叶思斯,就让爸爸来告诉你什么叫妖魔鬼怪。”
褚思哲一把就把我拉进身后的医生办公室,又锁上了门。
这是什么情况?我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要干什么?”我也有些警惕地问。
褚思哲看我这个样子,有些促狭的笑了笑。
“叶思斯,我没那么重口味,像你这种水泥土和钢筋的混合物小爷我没兴趣,网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光着身子追我两公里,回下头都算我强奸。”
我沉默了一下,想象了一下那个美好的画面,感觉有点受打击。
“跟你说正事。”褚思哲突然正经了起来,我看到他这个样子一愣。
“怎么了?”
“你还记得前段时间刚做了肝部癌肿切除术的2床吧。”
我点了点头:“记得,他的化疗知情同意书还是我拿去让他签的。”
“那你看看这个吧。”褚思哲递给我一张核磁片,片子角落里写着2床老大爷的名字,里面一张张呈现的是一个人的肺部切片图,那密密麻麻的小阴影告诉我2床那个还期盼着见未出世小孙子的老大爷将面临最糟糕的结果。
“扩散了……”我小声的说:“化疗药物未起作用?”
“哼。”褚思哲突然冷笑了一声,我惊讶的看了看他,他又递给了一份文件。
我翻开一看,文件上的医嘱并不是我原来看到的那一份,上面记录的药物我听都没听说过。
“这是?”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医院里新型的药物试验,医药公司在咱们医院签署了临床试验合同,找一些没有经济能力的绝症患者免费供应。”
我听到这里愣住了:“那老大爷一辈子怎么也有些积蓄吧。”
“合同是他女儿签的。”褚思哲咬牙切齿的把手中的文件扔到他的办公桌上,把桌子上一个他经常把玩的墨绿色模型撞到了地上。
我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有点冷。
“怎么会?那主任知道吗?”
“早上刚知道,发了好大一顿火,你没看他早上交班的时候那脸色。”褚思哲弯腰捡起地上的模型,在桌子上小心的放好。
“这患者本来就不是主任的,他只是会诊医生的一个,不知道也正常。”我叹了一口气。
“现在老大还在办公室生气呢,谁进去都没个好脸色。”褚思哲看了看我:“叶思斯,2床的事情你也有份,一会儿你去劝劝老大吧。”
什么叫我也有份?我听到他的话一愣:“我去?你这个跟在他身边好几年的老战友都被炮轰了,我个人微言轻的小护士去了直接就是吃原子弹吧。”
“怎么会!”褚思哲:“思斯,你虽然内心充满肌肉但是还是自带和平光环的。”
我白了他一眼,看他说话又没谱了起来。
“我只是被生活磋磨出了茧,遇上你之后这层茧就更厚了。”
褚思哲翘起了一边的嘴角:“所以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啊,你这样,吃几个原子弹都不带消化不良。”
我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好拿眼睛死瞪着他。
褚思哲看着我微微叹了口气拍了拍我得肩膀:“思斯,这件事拜托你了,老大他……压力太大了。”
我看他这个样子沉默了一下,就听他继续说:“老大原来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那患者因为新型药物直接就死在他面前了。”
我惊讶的看了褚思哲一眼:“原来?”
褚思哲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不好细说,以后你慢慢就会知道的,思斯,就算我求你,你去试试,老大那天跟我说了你,说向来大家都关心他是否能把患者治好,从来没有下属考虑过他压力大不大,而你是第一个。你去说,老大肯定听。”
我听完一愣,忽的特别心疼才子,他在那高处不胜寒之地,居然让他对一名小护士无意间的关心感觉温暖。
我看着褚思哲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去试试。”
褚思哲第一次向我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我看着刚刚唯一一次在我面前有些失控的褚思哲,不禁感叹道这个人其实和才子一样,外表看起来放荡不羁,其实内心比谁都柔软。
我找到韩以修的时候他正在病房走廊尽头的小阳台那里看着窗外发呆。我把手中的咖啡递到他面前。
“主任,咖啡因能让人心情愉悦。”
韩以修回过头看到我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后有恢复了一副生人勿进的冰块脸:“医嘱处理完了吗?”
“处理完了,处理完了,手上的工作都完事了。”我听到才子的话赶紧点点头,谁不知腾大附院消化外科的主任韩以修是个工作狂,我要是不把手上的工作处理好,就算是说出朵花来,也会被他立马赶去小黑屋加罚整病例。
“嗯。”韩以修接过我手上的咖啡,打开喝了一口,又望向窗外发呆。
“2床那老大爷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有些小心看着满脸阴沉的韩以修。
果然听了我的话,韩以修的脸又黑了一层。
“嗯。”才子看了我一眼,有这么蹦出了一个字。
“呃……”我看着韩以修这个样子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怎么看?”一直沉默的韩以修突然开口问我。
我听到他的回应有些欣喜,又沉思了一下,缓缓开口道:“这件事确实挺让人生气的,但是主任,这并不是你的错。”
其实我知道韩以修不仅仅是生气于2床那不孝之女的所作所为,还更自责于他自己对2床患者的忽略,他觉得这是他的失职。
韩以修看着我,脸色好了些,嘴也不抿的那么紧了。
他依旧穿着那过分干净的白大褂,刀削一般的侧脸迎着早晨的阳光让人觉得有一丝圣洁的味道。扶在阳台边栏杆的双手修长,指甲修的干干净净,指节分明。就是这么一双手,操着一把小小的柳叶刀,挽救着大大小小的生命,及时终日浸泡于血污,也干净的像我眼前的这个样子,令人呼吸一窒。
“主任,其实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我们再竭尽全力避免,也不可能完全消失。古时就有易子而食这样的事情,人生来就是趋利避害的动物。2床的女儿这么做,我们没有权利去指责她,阻止她。”我也跟才子同样的姿势倚在了窗台的栏杆上:“但是,我们可以让他的牺牲有意义不是吗?就算是临床药物没有理想的疗效,我们就可以阻止更多人的悲剧。”
韩以修盯着我的眼睛眯了起来,虽然他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周身的寒气似乎弱了点。
“现在换医嘱还来得,仅仅是初步转移,癌细胞还未入脑,只要能完成2床患者的心愿,他所剩的时间就算再短也是有意义的。”我看着韩以修的眼睛,加重了语气:“还有,主任,这件事是家属和患者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才子看着我的眼睛一亮,好像一直紧抿的嘴唇有微微上扬的趋势,然而我还没有看清,就觉得倚在栏杆上的重量突然一轻,视觉马上就变了个样。
阳台的栏杆一直是给术后患者防止下肢静脉栓塞功能锻炼时搀扶用的,时间久了,估计就有些松动,加上我和才子两个人把身体所有重量都压了上去,于是那原本就忽悠忽悠的栏杆就那么在我身下断裂了。
而我,还在被自己刚刚的说辞自我感动中,就以一个比早晨褚思哲做那“五禽戏”还诡异的姿势趴在了窗户上,整个脸被挤压成了一个比鬼还难看形状。
我挣扎了半天,却因为护士服挂在了栏杆上一直起不来,我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腾大附院如此良心的制衣部。
直到才子可能实在看不下去自己科室的护士再这么没形象的贡献自己的脸擦玻璃,拎着我的衣领把我拽了起来,上下看了一眼,有些嫌弃的说:“叶思斯,你该减肥了。”
“……”
我整个人呆立在那里,很希望还被挂在栏杆上。
当然韩以修并不是第一个说我该减肥的人,每次在家当我坐上饭桌在充满饭菜香味的小餐厅里等着晚餐时,都会被我妈抄着一把饭铲子赶下餐桌,还一脸嫌弃的说着:“叶思斯,你该减肥了。”
而我坚信我家那只一到饭点就等在餐厅等着被投食的蠢狗胖虎,看我的眼神都是充满同情的。
我看着韩以修挺拔的背影从我面前消失,并没有让我想起我那不知是不是亲生的老母亲,而是想起我家那只除了在吃上就没有智商的蠢狗和它那充满嘲讽和同情的复杂目光,而才子无情的背影让我好似看到了那只蠢狗一生气就坚定不回头一直冲着我的毛耸耸的大屁股。
我默默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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