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话可说——桌椅发出犀利的尖鸣。
高川站起身来拿起外套,落败的手指对着她指了又指,最后转身去到前台付完钱,大步走出饭馆,头也不回。
孙祺错愕的靠在椅背上,捂着脸。
其实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演变成这个样子,她一心只想说清楚心里的困顿,那些困顿如影随形剥皮蚀骨,让她渐渐的处理不好爱情,友情,亲情的交界。
她甚至以为,这只是寻常的一次争吵,却没有想到,彼此个性都如此要强,似乎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鹤唳惊群,不精心维护,反而针尖麦芒互不退让,又如何走向终点。
后来错误越铸越大,无数次她想,如果不是太年轻,如果没有那些牵强的挥霍与放肆,长大后的自己,能不能轻松一点,洒脱一点。
孙祺更是吃不下去,她拿着手机披着外套,随后也走出了餐馆。
寒假临近结束的时候,刘焱接到中吧的返工短信。
中吧在寒假期间其实歇业了好长时间,原因是高斌想给自己的儿子一个黄金假期争取熟客,再加上两家酒吧几乎门对门面对面,要是争抢起来对谁都不好。
毕竟是一家人,高斌狠不下心。
可是现在,情形貌似严峻,高川的酒吧经常有人蓄意闹事,自己的酒吧久不经营也会持续亏损,这怎么算都是双亏,还不如开门做生意来的坦荡。
周琛半夜才回来,刘焱听见熟悉的开门关门声,接着是一阵洗漱的声音。
房门打开,周琛走近她,捧着她的脸问,“怎么还不睡?”
他掀开被子就势躺在床上,看起来很是疲惫,于是刘焱丢开手机趴在他身上,说,“你都干什么去了这几天?”
周琛闭上眼睛,疲惫说,“家里来了客人过去招呼着。”
“什么客人?”
周琛习惯性的揽着她的脖子,淡淡说,“一从小看我长大的,叫娉凝。”
刘焱想了下,“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是不是挺出名的一主?”
“这个行当出名不好,就一普通女人,我三舅给她干过不少事儿。”
刘焱“哦”了声,好奇问,“为什么是三舅啊?姥爷有三个孩子?”
“嗯,三个,老二刚出生就病死了。”
刘焱顿了下,“那个年代貌似比现在艰难许多。”
周琛“嗯”了声,迷迷糊糊睡着了,于是刘焱坐起来,玩了会儿手机。
周琛的睡眠比较浅,一觉起来也就半个小时,他睁着眼睛,看见房间的灯已经关了,只剩下刘焱趴在床上正对着手机,那刺眼的一抹亮光,看起来尤其的伤眼睛。
于是周琛抻手没收了她的手机,一个翻身,说,“睡觉睡觉都几点了。”
刘焱“哎呀”了声,“我在和人商量事儿来着,一会儿我就睡。”
“一会儿?”周琛确认了下。
刘焱肯定道,“一会儿。”
其实就是回复的事儿,刘焱接过手机,肯定的回复高斌,但是因为最后一学期的课程,她要专注学习,所以晚班的时间可能要稍稍提前。
之后,她把手机丢在一边,心满意足的抱着周琛,问,“你以后考什么学校?”
其实她关心的是,“大学要留在新京吗?”
周琛揉着她的头发,说,“随缘吧,看成绩。”他又问她,“你希望我留在新京吗?”
刘焱点头,“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
黑暗中恬淡的沉默着,周琛“嗯”了声,转而又拿起她手机,“你这几天都在搜什么呢这么认真?”
刘焱脑袋的一根弦拉住,看见周琛下拉着她的浏览记录,还读出声来,“小时候的痣长大会消失吗?为什么会消失?为什么小时候的痣长大后就不见了?为什么小时候的痣长大以后就没有了?小时候长得痣长大会去掉不?”
周琛斜着她,“你身上的小痣自己没了?”
刘焱撇着嘴,转而又抬起脑袋,好奇问,“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搜这个?”
周琛摇头,伸手将手机搁的老远,刘焱得下床才能够得到。
刘焱的指腹轻轻的碾磨着他的耳垂,失落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顿了会儿,她又说,“好吧好吧,睡吧睡吧。”
其实看不见他,但还是疑惑的望了他好久,最后真的睡着了。
开学前的最后一天,刘焱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说刘政还有些遗物没清理,特意通知家属。
是周琛陪着刘焱去的,警察一直走在前头,七拐八拐进了一条小街,街道周围灯红酒绿,灯光配搭的艳俗,道路两旁是各色不同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女人,有的坐在炸鸡店里,有的电线杆边上,看见了警服,眼中又排斥又警惕。
警察早已习以为常,但是今天并非扫黄,只是例行公事。
在小街的尽头,有一个窄小阴暗的入口,警察在边上停下,一个女人倚靠在门边,眼神轻佻,里面穿了条清凉的桃*色旗袍,外面松垮的披了件红色羽绒。
警察见怪不怪,冲了声,“站老实点。”
女人便懒洋洋的站直了身子,嘴里嚼着口香糖,眼神扫向刘焱,又瞄向周琛,看见这样一个帅小伙,她本能的勾眉弄眼。
刘焱气愤,不动声色的站在周琛跟前试图挡住不怀好意的视线。
那女人冷笑了下,“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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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chapter 61
女人的房间在阁楼的五层, 潮湿又脏乱,进去的一瞬间竟然无处落脚。
警察说, “这女人是你父亲长期包养的情人。”
刘焱点头, “我知道, 她还开车载刘政回过家。”
警察疑惑, “你和你父亲关系不怎么好?”
斯人已逝,刘焱没回答。
那女人越过地上散发着糜烂气味的衣服袜子, 除了单独的卫生间,房间的左右两侧分别用帆布遮挡起来, 她走过去,将帆布扯下来, 说, “东西就这么多, 哪个是你爸的你都拿走?死人东西搁着晦气。”
刘焱觑她一眼,转头给警察说, “您是怎么找到她的?”
“不是我找到她的,是她主动去的警局, 她报警说有人骗她钱财,”警察点点头,“她说的就是你爸, 就你爸离开那天给她借了千把块钱,一个月没回来,这么点小事。”
那女人从卫生间里拎出了一套换洗衣服,“喏, 看看这一件,”她又辗转到另一侧,说,“还有这个暴发户的包。”
刘焱问警察,“那我爸出事的那辆车,没什么故障吗?”
“事发前一天刘政撞到大树上,的确是性能的原因,刹车失灵,但是当天刘政就把车辆开到了修车场修了已经,车子的确没问题,”警察犹豫着说,“所以那场车祸,我们认定,就是场意外。”
这个解释,貌似水到渠成。
刘焱也觉得自己多疑了,就算许艳知道刹车有问题,那么刘政有惊无险的第一次就已经解决了这个危险,之后上高速发生意外,绝非许艳能预料到的。
周琛细细观察着这个一览无余的屋子,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那女人试图回避的挂历前面,轻勾起嘴角,问,“今天什么年?”
那女人强制平静,说,“鸡年啊。”
“鸡年挂猴年的挂历?”
女人自不动声色,扬着眉梢,风情的说,“不是忘记拿下来了嘛。”
警察冷笑了声,“你忘记倒是有可能,但是你表情怎么这么紧张,后面什么东西?有钱啊?”
女人来不及阻止,警察大手一掀,挂历掉了下来,露出了个镶嵌在墙里的保险箱,金属质地的光泽,熠熠生辉。
女人忙说,“里面是我的私人物品。”
警察笑,“私人物品,你的私人物品用的上这么高端的设备?”
“这楼里经常有小偷,我为了财产安全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你有能力花这个钱为什么不租个高档点的公寓。”
那女人哑口无言,警察又说,“这样吧,你要是知道密码能打得开,这保险箱就是你的?成不成?”
那女人赌了一口气,面对着保险箱,站了许久,试用了好多个可能的密码,通通无效。
警察拉开她,“算了算了,人心无足矣,这东西不是你的抢也不到手知不知道?”
女人冷笑了声,“我是无足矣啊,现在人死了,你们就知道密码?大不了大家都打不开。”
警察抬了下下巴,说,“人家女儿不是在吗,或许就知道了呢?”
刘焱无措的看向周琛,她心里没底。
倒是周琛说,“试试吧,你不也好奇里面什么东西,要实在解不开密码,也有办法破锁,你放心吧。”
刘焱“噢”了声,真的走上前。
身后的周琛,聚精会神,看着她输了一次密码,亮了红灯,又一次,再红灯,第三次,还是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