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子本来没什么悬念,唯一一点就是有人觉得党语笙可能精神状态有问题, 如果他是精神病的话, 就不能判刑。
子杀母的案子立刻上了上岩市各大报纸的头条新闻。
有人呼吁这种杀害亲生母亲这种性质恶劣的案件, 一定要从重判。但也有人觉得十几岁的孩子,法律还是需要宽容对待, 判刑是必然的, 不能判的太重。
让许多人意外的是, 党语笙最后被鉴定为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从而免去刑事责任,被送进精神病院专人看管。
姜源信回来时,姜亦真手边正放着林婶给她订的报纸。
上面的头条就是党语笙杀母判决结果。
“这真是……”姜源信拿起今天的报纸看完那条新闻之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件事闹的时间不是一天两天,出事那天姜源信也收到过警方的电话, 让他赶去现场,他一直以为党梅珍那样的人, 不会做出自杀这种事, 八成是故意借机讹诈,却没想到,即使假意自杀,也会一不小心真丧命。
姜源信想起以前党语笙拿着成绩和作文向自己求表扬的乖巧模样,还有这些年党梅珍对儿子无微不至的照顾, 再对比新闻上面色狰狞亲手杀母的少年,只觉得党家母子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他当初就是看重党梅珍会照顾教养孩子,把党语笙教导的优秀又懂事,母子感情好的让人艳羡。
可现在的新闻头条仿佛狠狠朝他脸上抽了一巴掌,在讥讽他当初的眼瞎。
姜亦真替他合上报纸,“这些事看过就行了,您别往心里去。”但这辈子怕都不能忘记。
“他们的遭遇,也不是由您掌控的。”却有她的安排。
“至于党语笙……到底免了刑事责任,法律上少了污点。”只是进监狱和进精神病院哪一个更严重一些,真不好说。
以党语笙的年纪和情况,从轻判的话是可以判有期徒刑的,进了精神病院,就成了“无期”。
“哎。”姜源信叹口气,不想女儿为他担心,于是把这件事搁置一旁,转移话题问,“开学高二课程会很紧张,要不要爸爸给你请个老师帮助你学习?”
“您想多了,不用。”姜亦真拒绝道。
今年期末全市联考,成绩出来的晚,暑假过去好些天,全市的成绩名次才出来。
姜源信知道姜亦真返校后在学校表现一直不错,他早就不期望女儿在成绩上能多优秀,只要在学校努力学了,不管成绩如何他都不会在意。所以姜源信也没有太关注过。
这次成绩出来,他也没敢问,只是偶尔有次在商界酒宴上,他碰上了翰墨私立中学的许董事长,顺口问了一句女儿的表现和成绩。
出乎意料的,许董事长对姜亦真的赞许极高。
“他们这一届,我以前最看好的是季夏言,这孩子以前可是各科第一的总揽,每次不管大考小考,那成绩都像是他自己出的卷子似的。”
“现在可算是有人能跟夏言竞争一把了。不是别人,就是令千金。暑假前抽时间让夏言和亦真去京市参加了个比赛,结果这俩孩子差点被留那回不来。那些京市的学校,当着我的面就开始挖人。”许校董说到这摇头笑了笑。
姜源信听得一愣,他是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也没听女儿跟自己说过。
真真的成绩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
姜源信确认似的问:“你说的是我们家真真?”
许校董奇怪的看着他:“是啊,不然还会有谁?亦真以前在学校表现是不好,可休学一些天又返校后,就一直在进步,难道她的老师没告诉过你?”
姜源信脸色难看,真真进步的事他知道,除了开始他跟温玉玲联系过,莫名断了联系后,一直是党梅珍负责接触的。
党梅珍没有直接说过姜亦真的成绩,每次提起来却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活似姜亦真的成绩多么不堪入眼一般。
这样的事,党梅珍在世时做了多少?姜源信不敢想象。
党梅珍坠楼死亡,姜源信是愧疚的,但这份愧疚很有限。一来他这些年虽然对不起亲生女儿,却没有半点对不起党梅珍母子。
二来,党梅珍的死并不是他造成的,他们之前不止情断义绝,已然翻脸成仇,而且这仇还不小。党梅珍想尽办法毁他的名声,好让她自己站到弱者那一边,引起舆论同情,从而在他这敲诈更多的利益。一次两次下来,早就让他憎厌至极。
“说过说过,可能我太忙忘记了。”姜源信勉强挤出个笑脸道。
许校董也似是想到什么,于是道:“老姜,咱俩认识也有几年了,不是我说,你这人在做生意上是好手,在家事上是真糊涂。挑女人的眼光也不怎么的。”
“党梅珍在世的时候,她是你老婆,有些话我看在你面子上不好说。你对亦真的忽视连我这个外人都觉得过,这里面说没党梅珍的原因,谁信?她以前是什么人,能有多少见识,真以为她知道你的家底财产会不动心?”
“党梅珍一个有孩子的妇女,又不是整天想着情情爱爱的小姑娘,她那么隐忍好脾气的跟着你还能是为什么?”
“说一千道一万,这事儿你必须自个长点心,党梅珍现在也不在了,没人在你面前给亦真上眼药,你也得慢慢抛开以前对孩子的偏见,亦真其实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你要多对她上点心。”
“钱总是赚不完的,你那样的家底,算不上首富,也够旁人逍遥好几辈子了,钱财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对现在的你来说也就是个数字。亦真还不比一个数字重要?”
姜源信点头应着,每当自己觉得对姜亦真稍稍弥补了一些之后,他就会从一些事上发现自己的虚伪,口口声声说着要对女儿好,却只会做一些表面功夫。怪不得女儿到现在都对自己不甚亲近热情,只能说是尊重客气。
姜源信在心里叹气,从今以后党家母子的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忘,不是念旧情和愧疚,而是时刻提醒自己欠女儿的,这辈子都还不了。
***
暑假一晃眼过去,季夏言他们回来那天,姜亦真特地抽了时间亲自去接人。
季家父母上回对姜亦真的印象很深刻,又听说她这次联考成绩还排在了季夏言前头,对她好感更甚。还劝儿子多向同学取取经,不要故步自封,以为自己成绩好就松懈。
季妈妈私下里还跟丈夫说,“亦真看起来就是个能理事的女孩子,言言都学成书呆子了,以后上大学找女朋友,还是找亦真这样的好,万一找回个跟他自己一样呆气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咱们又不能跟着他一辈子。”
季爸爸一听就知道老婆什么意思,当下就提醒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快死了心吧,姜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亦真长得又好,成绩又出色,凭什么看上咱家言言?”
“凭我儿子长得俊啊。”季妈妈理所当然的说,“长得俊的男孩子不少,可谁有我儿子这么俊的?而且性子也好,我看这俩孩子,等大学之后能发展发展。”
季爸爸:“……”总是会被老婆对儿子的自信给惊到。
因为姜源信住在姜家,季夏言也不好像以前那样常常过去,就是去了,两人也没有多长时间独处。
姜源信是一个父亲,同时也是一个有阅历的男性长辈,一眼就能看出这长得贼俊的小子对自己女儿是什么心思。他女儿才十六七岁,在姜源信看来,谈恋爱都嫌早,怎么可能坐视季夏言随意接近自己女儿。
所以每次季夏言到姜家的时候,姜源信十有八.九也会在家。
然而很快的,姜源信发现自己这招失去作用,因为季夏言不来姜家,却换成姜亦真时不时往季家跑了!
他知道女儿现在很有主见,自己劝怕是没用,也不想为着这事,让他们父女的关系再产生裂痕。
“真真啊,爸爸发现你跟姓季的那位男同学,关系很好的样子,是怎么认识的?”饭桌上,姜源信斟酌着措辞问道。
姜亦真面上带着笑意,“我们怎么认识的……说起来您应该知道,您还记得我之前把一个男同学堵在厕所门口表白的事情吗?”
姜源信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记、记得,这跟他……”
“对,您想得没错,就是他。”姜亦真语气肯定的道。
姜源信:“……”完了,真真这么喜欢他,看样子除了顺着让他们继续发展,没别的办法阻止,也不能阻止了。他现在不想让女儿有半点不顺心。
“哈哈,是吗,我看那小子也挺不错的,既然你喜欢他,爸爸肯定也喜欢(并不)他,你们可以适当接触……”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姜亦真淡定的坦白自己的恋爱状况。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姜源信:“……”怎么会这样!
“真真,不要怪爸爸管闲事,爸爸想知道,你和他只是谈恋爱还是……”奔着结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