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砂咬牙,怒不可遏。
阵仗比邀请总统还要壮烈,真心看不出来!
“上次约你,想和你聊聊,谁知唐老师过于繁忙,率先离场……”说着,宁霜霜给唐砂倒了一杯果汁,递过去,“不介意吧?”
虽这般问,却也没看出几分真诚。
宁霜霜妩媚一笑,转身,赤着脚去了阳台。
唐砂拧眉盯着她那帧清冷背影,端详着,不知在思索什么,回神之际,她跟去了阳台。
宁霜霜塌进阳台里的贵妃椅上,抓起玻璃圆桌上的烟盒,拿出一根烟在桌面轻轻地敲了敲,漫不经心开口:“我只是想要和你聊聊李亦安,别无其他。”
如此阵仗找她无非要做给宁霸天看,不然他不会甘休,上次是股份和钻石,那么下一次呢?他究竟要用唐砂威胁李亦安几次?
唐砂满身戒备,将果汁重重放到桌面,发出一声清脆声响,淡冷地问宁霜霜:“你是何用意?”
宁霜霜将烟咬在嘴里点火,迷雾间,她清晰轮廓忽然变得迷离起来,她说:“这就动怒了?我还是比较喜欢上一次见面的唐老师,从容淡定。”
“如果你要和我谈我自己的男朋友,很抱歉,不奉陪!”
唐砂转身那刻,宁霜霜骤然开口:“他的未婚妻,你有兴趣听吗?”
蓦地,唐砂不由自主的顿住脚步。一阵阴冷的风从阳台穿袭而过,天空阴沉沉的,像是随时大雨将至。
唐砂拧紧秀眉,有些犹豫地低下头。
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不要去听!不要相信宁霜霜!她要离开,马上离开!
可是,脚不听使唤。
就算她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迈动半步。
“唐老师似乎感兴趣了。”宁霜霜得意地勾了勾唇,将烟蒂凑到唇角,轻轻吸了一口,吐着白色的烟圈,紫色眼影格外魅惑。
唐砂呼吸一沉,在心底艰难决定后,她还是迈开脚步。
宁霜霜的话像是魔咒,在身后猝不及防地响起:“李府有个规矩,非李姓女人不让入内,这是三年前他未婚妻离开之后七爷定下的规矩。”
这是三年前他未婚妻离开之后七爷定下的规矩。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唐砂便没有勇气继续往前提步子了。
“我不是想要揭谁的伤疤,我只是想要将一切都告诉你。”宁霜霜自始至终声音冷淡,没有太多情绪,“我知道,七爷不会告诉你这些,就像是南非地震时候他为何会出现在矿区,又像是, KA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无条件转让……”
唐砂怔愣转身,微滞的眼眸盯着宁霜霜,问她:“为何?”
到底是为何?
唐砂紧拧秀眉,她那么聪明,就算她不问,她已经猜到了是为何。
果不其然,宁霜霜的回答并不出她意料:“因为你。”宁霜霜将烟摁灭在桌面的烟灰缸里,那三个字她说的很轻。
继而道:“因为你,他在地震区。”说罢,宁霜霜抬眸看向唐砂脖子上的粉钻,眼眸深处一抹嫉妒让她强势的压了下去。哑着声又说,“又是因为你,他新品发布会的主打钻戒没有了原钻。还是因为你,他失去了KA集团百分之十的股权。”
“为什么?”唐砂将眉心拧到打结,不解,“为什么告诉我?”
宁霜霜如此大费周章,一大早在她家车库拦截,将她带回家里,什么都不谈,仅仅是告诉她这些事情,她到底有何目的?
“如果在你了解完真正的李亦安之后,你仍旧选择和他站在一起,我会保持沉默。”宁霜霜说出自己的目的,“我只是告诉你该知道的事情。”
她不过是想要唐砂提早知道这些事情,让她早做决定,免得……一拖再拖,到了最后受伤的还是李亦安。
她承认,她输了。
从一开始就输了。
因为不忍伤害李亦安,所以宁霜霜根本就不会是秦素的对手,到了最后,还是李亦安受伤。
选择告诉唐砂,让她能够尽快做出抉择,那是因为唐砂和秦素不同。
但愿,唐砂是真心爱李亦安,不为其他。如若不然……宁霜霜看着唐砂清净的脸庞,忽然萌生出一种绝望。
良久,宁霜霜转身进了屋,手扶住玻璃门,一副要关门的姿态,抬眼睨了眼唐砂,顿住动作,似乎在等她进来。
唐砂就站在阳台和屋内的玻璃门右端,两步之遥。她没有多做考虑,拖着沉重的步伐进屋内。
那是整整两个钟的谈话,宁霜霜几乎抽了两盒烟,屋内的窗帘半开,玻璃门紧闭着,屋内全是香烟的味道,十分呛人。
唐砂站得连腿都开始发软了。
她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只知道当她从宁霜霜的公寓破门而出时候,宁霜霜追了出来,递给她一把伞,她说:“外面下雨了。”
唐砂空洞的眼睛瞅着浓妆的宁霜霜,追溯进她眼底深处,竟可以发现一抹难得的温柔。这样的女人,会将自己伪装的凌厉,实则,内心深处又是多么不堪一击。
就像是李亦安。
宁霜霜轻眯眼睛,毫不避讳地和唐砂对视,似乎也看懂了她眼睛里的想法。
也许自己太过像李亦安,所以才无可能。
唐砂握着伞柄,木讷的进入电梯,又怔滞的出了电梯。
途径大堂,水晶灯将地板照的通亮,她怔住脚步,一簇光从发端延伸到脚踝。
她今日穿了一双马丁短靴,锃亮的鞋面有一个光圈,迷离的视线将光圈扩大扩大再扩大。
锃亮鞋面的光圈突然被搅乱,一滴咸涩的液体垂直落下,“吧嗒”一声清脆无比,比外面的雨声更加震耳。
第47章 第47章
天空暗沉,微风轻袭,有些冷寂,更多的是萧瑟。
淅淅沥沥下着不大不小的雨,延绵不绝,令人心躁不安。
她踩着马丁靴踏入雨中,头上透明的伞遮不住那昏暗的气息。
雨水敲打着地面,溅起的污渍将她长款的白色大衫玷污,一个又一个的污渍像是宁霜霜那一句又一句的话音,在她身上烙下无法抹去的痕迹。
即便,雨水可以冲刷,依然无法泯灭那些过去。
“为了不让我父亲伤害你和你的家人,他和我父亲做了交易,不仅将KA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给我父亲,还同意将南非那批钻石送给我父亲,所以主打钻戒没有了原钻,KA即将到来的新品发布会便会开天窗。三年前,他曾也因为一个女人,毁掉了一个新品发布会,周而复始地上演着同一戏码,就算是他有铁打的心也会被击垮!”
他的人生为何总是重蹈覆辙,而最痛的那个人却是她宁霜霜。
“在南非时候,他之所以会在矿区,是为了去拿你脖子上的那颗粉钻,恰好遇上地震,很不幸,他成为地震的受害者。”
说罢,宁霜霜视线不自觉地盯上唐砂脖子上那枚晶莹通透的粉钻。
唐砂怔滞着眼神,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落在蝴蝶骨间的粉钻上。
蓦然回想起他提起这枚粉钻时候风轻云淡的口吻,在南非受伤之事也让他悄无声息地一笔带过。
明明总是经历这般刻骨铭心,却非要将一切化为乌有。
似乎,她只有接受的义务,而没有反问的权利。
“你知道吗?他曾经问过我车上的那枚粉钻是哪里来的。我说:喜欢就送你玩。他勾了勾唇说:不用,就是有个丫头好像挺喜欢的。”
她永远无法忘记李亦安提起“有个丫头”时候脸上柔和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温柔。
抿着朱唇,皱起秀眉,心恍然刺痛了一下。
比起秦素,她更加嫉妒唐砂。
宁霜霜一遍又一遍地将记忆回放,忍着痛让它在脑海里过一遍。
而唐砂只能怔滞地将他的世界走一遍,每一步都踏踏实实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她多么奢望每一个脚印都可以在他的世界里留无法泯灭的痕迹,而不是只有他自己的独家记忆。
“他肠胃不好,做过一次胃穿孔的手术,医生建议他不能酗酒,可为了让李柯返校上课,他居然和李柯赌酒!”
李亦安为了唐砂,费尽心思,让她很妒忌,也很羡慕。曾何几时,他肯如此为她,死也愿之。
唐砂撑着伞,在大马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眼神空洞,眼眶微红,眼眸泛雾,脚步虚浮,步音沉重。
天色十分暗沉,雨越下越急,仿若要将全世界都冲刷明净,褪去尘嚣,让她铮铮地看清李亦安的心。绯红。扑通。
泪滴随雨滴汇入大地,蒸发的无影无踪,就像是不曾来过这个世界一般。她将这初冬的第一场雨诠释的完美无缺。
宁霜霜的声音还在脑海旋转,可是为何她的心会那么痛。
李亦安那些过去,她统统没有参与,而宁霜霜居然参与了他12年。
“李府本是清官之后,随着时代的变迁,李府没落了。应该是我六岁那年,李柯恰好满岁,李家发生了一些变故,从此李家就只剩下他和李柯了。那年他刚好15岁,一个15岁的少年,失去了家族,失去了父母,还要照看一个刚满月的孩子,对他来说这已经超出了常人的负荷。”
“他将李柯送去托儿所,自己去修车厂做学徒。李柯在托儿所花钱如流水,而他在修车厂做学徒也没有工资,李家留下的那笔钱只够他们两年的花销,两年后,因要承担李柯的抚养费,他去赛车场和人赌车。赌车这种事情,你也知道,生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