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茉莉手捏着衣角，贝齿紧咬下唇，美丽的杏眼中噙满悔恨的泪水。
上辈子婆婆就不喜欢她，想必这番话她当时就说过，而自己真的照她的话做了，那时简直是在打致远的脸。
当初致远娶她一定是排除万难，废了很多口舌。可惜她不知道珍惜，让他在村民面前抬不起头，因此他才带着孩子离开故土。
陈致远是铁打的汉子，打碎牙往肚里咽，若不是绝望到极点，也不会含泪离开伤心地。
就是不知道那以后他和孩子是怎么过的？找没找媳妇？孩子有没有受后妈气？
这些在上一世就一直在她脑海里缠绕，对他和儿子的思念和愧疚，直到死都没有减轻分毫。
“妈，茉莉她也喜欢我。”
陈致远将灶坑里的柴火拨了拨，将手中的苞米杆填进去，看着跳跃的火苗越燃越旺，站起来轻轻拍拍手上的灰，抬眼看向屋里有些不确定的说。
看今天茉莉的态度还好，以前她真是连正眼都不给他，无论他做什么？她除了礼貌的说声谢谢外，并没有其他的举动。
“唉，二小子，娶妻娶贤，要娶一个高看你的姑娘。妈看那个李梅不错，也是大城市来的模样不差，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这样够着你的，以后过日子才舒坦。再不济还有你王叔家的闺女，长相也不赖，你爸和她爸是把兄弟，当初说过要把他家的姑娘许给你，妈看过那丫头很水灵，屋里地里都是把好手，性格也好，娶回来你当家。”
陈母将盆里的玉米面揉好在手中团着，快速的一帖，一个椭圆的饼子就牢牢的粘在锅边上。
她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去拽另一块面，她干活很麻利，嘴里说话手上的活计一点没耽搁。
老大的亲事不用她担心，人家自己找了个城里的姑娘，共同在革委会工作，爸爸是县里的领导，最难得的是姑娘对大小子死心塌地。
这点这个哥俩很像，都不喜欢找山村里的姑娘，只不过老大的对象是够着他，老二这个选择就翻过来，是他够着人家。
第十三章往事
当妈都是有私心的，她倒不是想欺负媳妇，只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在人家面前一点地位都没有。
二小子快把那个丁茉莉供起来了，对她这个妈妈都没那么好，说不生气是假的。
“李梅？妈我不喜欢她，觉得她这个人很假，心眼忒多，茉莉跟她比就单纯多了。那个王玉梅我不喜欢，一点女人样都没有，太泼辣。还是茉莉温柔，文文静静的有文化就是好。”
陈致远站起来走到脸盆架前洗手，边往手上涂肥皂边对他妈说。
自从遇到茉莉起，他就越来越注重仪表，手洗的干净不说，指甲也剪得短短的，为的就是缩短自己和丁茉莉的距离，让她不觉得他脏。
陈母将最后一个饼子贴到锅里，盖上锅盖后将盆子刷干净，又将苞米杆往外拉了拉，锅开了就不需要火太急，小火焖着就可以。
儿子的话她听到耳里只能叹口气，无奈的看了一眼屋里。这个丁茉莉也不知道给二小子喝了什么迷魂汤，把他迷成这样，在她心里总觉得丁茉莉是个祸水。
“唉，妈该说的都说了，路是你自己选的，将来的苦也只能你自己受。”
陈致远听到他妈已经放了活口，当即笑嘻嘻的凑过去，搂着妈妈肩膀笑的十分灿烂。
“妈，您放心吧！儿子以后的生活一定会幸福，我会和茉莉一起孝敬您的。”
丁茉莉在里屋听到这儿，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心里对婆婆很感激，没有她的开明，她就不能嫁给致远，安心享受他的呵护。
上一世的情况和今生有所不同，前世此时他们并没有提起过亲事，她根本就不屑这山村里的任何男人。
不过也有个例外，那就是陈致远的哥哥陈致明。他长得干干净净，面白无须，一双眼睛充满智慧，最吸引她的是他的沉稳和出口成章，前生她对陈致明动过点心思。
可后来这点小心思在认清他的为人后，消失不见，从而她更加瞧不起农村人。
她和陈致远的亲事是二个月以后的事情，一九七九年底第一批返城的指标下来了。
知青点有三个女的，五个男的，指标却只有两个，为了这两个指标每个人都使出浑身解数。
她一没钱二没有关系，有的只是一张漂亮的脸蛋。垂涎她美色已久的村长李德福，对她抛来诱饵，只要她肯献身与他，就把回城的指标给她。
当时她也是太想离开农村，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忆起当初她羞愧的低下头，那是一段不堪的往事。
那天夜黑沉沉的，往日皎洁的月色不见踪迹，只留下些许繁星，懒洋洋的挥洒一点清辉。
山里的人因为没有娱乐生活，都习惯早睡。才八点多就已经看不到有亮灯的人家。除了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村庄里一片静谧。
丁茉莉慢慢走到村支部门前，看到屋里的灯光停下脚步。她还在犹豫着？局促的抓紧衣角，几次想抬手敲门，最后又慢慢将手放下。
猛地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脚步很急促，像是身后有猛兽在追她一般？
可是走出十几步，她的脚步又变得缓慢起来。最后停下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肩膀微微耸动，低低的抽泣声被风吹散。
“吱噶。”
沉重的木门声打破了夜的静谧，听到开门声，她的身子僵住了。“小丁快点进来，别让别人看到。”
李德福从屋内出来四下张望着，在看到丁茉莉的背影时低声叫了一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带着一丝沙哑，属于长期抽烟人特有的嗓音。
见她没动，他明显有些着急，快步走到女孩儿身边，拽起她的小手往屋里拉。
她本能的往后挣扎一下，李德福看她这样，不高兴的对她说。
“我可告诉你，机会只有一次，你要是不愿意就赶紧滚，别指望老子给你返城的指标。”
丁茉莉的犹豫被他的话击碎，她太想离开这里回到城市。
第十四章鬼迷心窍
“我愿意。”
她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嗓子眼挤出来一般。。可还是被李德福听到了，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猴急的拽着她往屋里走。
她被拉的脚步踉跄，差一点就摔在地上，李德福却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几乎是将她拖进室内。
“咣当。”
听到关门声她从茫然中惊醒，抬头看向李德福，见他正色眯眯的看着她，黝黑的脸上皱纹横生，浑浊的绿豆眼贼兮兮的盯在她的胸前。
“来让我看看”
他伸着如同枯树枝一般的大手，咧着嘴露出一口令人作呕的大黄牙。淫，笑着奔着她胸前袭来。
看到他如此猥，琐的样子，她彻底后悔了，被他糟蹋了，简直生不如死
她的第一次应该交给心爱的男人，现在要交给一个肮脏的老头，想想都觉得恶心。
快速转到桌子后面，神情慌乱的躲避李德福的脏手，边躲边冲他喊道：“我后悔了，放我走。”
她的声音软糯糯的，自带着娃娃音，男人听了恰似最好的春，药，能激发全身的雄性荷尔蒙。
“什么话？进了这个屋就由不得你后悔，来让我抱抱，很快很快就好”
回忆到这里她打了一个寒颤，幸亏当时致远来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时致远就像疯了一样，一拳将李德福的门牙打掉一颗，要不是她死命拉着，李德福一定会被他活活打死。
之后他拽着她跑到村口，指着通往山外的小路冲她怒吼。
“就那么想离开？你恶不恶心？”
月色渡在陈致远身上，给他罩上了朦胧，丁茉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怒火吓到她，诺诺的不敢开口。
手腕被他紧抓在手里，骨头像是要断裂一般，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火。
原来男人愤怒的时候是这么可怕，被陈致远撞破丑事，她羞愧难当，低垂着头不敢看面前的男人。
陈致远胸口剧烈起伏，宛若火山的岩浆在心里翻腾，将他烧的体无完肤。
丁茉莉低垂着头，他看不清她的表情，这是他当作珍宝的女人，他奉她如仙女，可就是这个看着纯洁的姑娘，竟然想爬上李德福的床？
那是一个多么恶心的糟老头，她怎么想的？
“这件事我不会对外人说，那个李德福你不要再理他。还有这件事你想的太天真，谁能得到指标要全村人表决，不是他一人说的算。那人就是个畜生。”
陈致远尽力平息自己的怒火，长长的吐了几口郁结在心头的闷气，低沉着声音嘱咐丁茉莉。
他害怕自己松了手，她又会返回李德福身边，做出那种肮脏的交易。
丁茉莉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总是笑意盈盈的眼中喷射着怒火，像是要将她焚烧一尽。
“知道了，我鬼迷心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