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不再去看碗里的冰淇淋,眼泪却默默蓄满了眼眶。
听见季半夏叫出“阿梨”这个名字,傅斯年心里百感交集。
当年,她给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取名叫阿梨。
她一直想要个女儿,现在终于如愿了。只可惜,这个叫阿梨的孩子,不再和他有任何关系。
他扭头看着阿梨,多漂亮多乖巧的孩子,让人疼到心底里去了。
察觉到傅斯年在看她,阿梨突然伸手拉了拉傅斯年的袖子。
她眼泪汪汪地扁着小嘴,看着傅斯年。
傅斯年愣了一下之后,马上意识到,阿梨是在求他!求他帮她说情,让季半夏同意她吃冰淇淋。
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信任啊!傅斯年简直赴汤蹈火的心都有了!
“让阿梨尝一点点吧,一小口,没关系的。”傅斯年放低姿态,好声好气地跟季半夏商量。
季半夏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悦:“我女儿肠胃不好,不能吃寒凉的东西。”
她刻意了强调“我女儿”三个字。傅斯年一听就明白了,季半夏的意思是,她照顾女儿,闲杂人等最好不要插手!
季半夏皱着眉头,语气很冷淡,傅斯年不好再说什么。
他耸耸肩,回了阿梨一个无奈的眼神。父女俩突然有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都咧嘴一笑。
季半夏冷眼旁观,心里突然有几分妒忌。
傅斯年凭什么!他什么都没做,竟然就能哄得阿梨跟他一个战线。
她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地把孩子拉扯大,可不是为了成全傅斯年虚伪的父爱!
季半夏还没妒忌完,手机响了,是同事打来的。
想起明天就是交稿日期了,季半夏赶紧把阿梨递给连翘:“我出去接个电话,你帮我看着阿梨。”
接完电话回来,季半夏走到宴会厅门口就开始朝阿梨那边张望,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她的肺都差点气炸了!
傅斯年正在给阿梨喂冰淇淋!!
拿着勺子,一勺子一勺子地往阿梨嘴里喂。
脸上笑嘻嘻的,嘴里还在说什么!搞不好是在鼓励她:来,嘴巴长大一点,多吃一点!
季半夏忍住了咆哮的冲动,快步走回座位。
一见她回来,连翘,阿梨,傅斯年,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全都低头躲开季半夏的眼神,很无辜地假装什么都没做过。
季半夏一看桌子上的水晶碗,心里更生气了。
两个小碗都空了!阿梨吃了整整两个冰淇淋!
“连翘!你怎么看孩子的!让别人给她喂这么多冰淇淋,你是想让她生病吗!”季半夏气急攻心,抱起阿梨想给她喂点热水。
阿梨扭着身子不肯让她喂,连翘辩解道:“孩子想吃,让她吃点又怎么了?冰淇淋都半融化了,一点也不凉了。”
季半夏气得要死。连翘带阿梨一向这样,要什么给什么,从来不考虑后果。
季半夏不想跟妹妹吵架,心里又憋着气,只好冲傅斯年发火:“别人家的孩子,希望你注意保持距离!反正生病了也不用你照顾,你也不会心疼!”
傅斯年厚着脸皮安坐如山。他觉得季半夏太小题大作了,就几口冰淇淋,哪有那么严重?
刚才阿梨开心的样子,他看了都觉得幸福满满。
连翘在旁边看着季半夏训傅斯年,差点没笑出声来。平时人五人六,高冷得神鬼莫近的华臣总裁,现在被人训得像孙子一样,简直太搞笑了!
气氛僵硬。就在这个时候,阿梨出手了。
她不仅不肯喝季半夏喂的热水,还扭着身子往傅斯年那边蹭,并且,她还伸出手,要傅斯年抱抱!
认贼作父,季半夏心里忽然蹦出这四个字。
傅斯年伸手想接过阿梨,想起季半夏刚才的警告,又迟疑了。
连翘快笑死了。暴君!她这个姐姐,完全就是个暴君。老的小的,一个都不放过!
阿梨要不到抱抱,失望透顶,小嘴一扁,开始哭起来。
周围的人都朝他们这桌看过来。季半夏慌了,哄了两句没用,赶紧把阿梨往傅斯年怀里一塞:“去吧,去找你的狐朋狗友!”
连翘一口水喷了出来。狐朋狗友,这形容词,简直绝了!她这个姐姐,真是个天才!
阿梨在傅斯年怀里哼哼唧唧地抽泣着,眼睛还看着季半夏。
季半夏好气又好笑,装,使劲装!撒娇,使劲撒娇!现在让你嘚瑟,你早晚有求我的时候!
香香软软的小人儿抱在怀里,傅斯年突然有一种功成名就的满足感。
什么叫空手夺白刃?这就是啊!
什么叫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头?这就是啊!
第一次见面,就能把阿梨从季半夏的阵营里夺过来,这是高手高高手才有的本事!
阿梨的信任就是他的军功章,就是对他人格魅力和个人才能的最高嘉奖!
傅斯年面有得色,握着阿梨的小手跟她絮叨家常。阿梨不回答,他一个人自问自答也嗨得不行。
季半夏冷眼旁观,假装没看到。
连翘凑过来轻声道:“姐,你看傅斯年跟阿梨,有没有想到一个成语?”
“什么?”季半夏隐隐猜到了,但是不愿面对。
“。”连翘耳语道:“爸爸抱着娇滴滴的小女儿,多温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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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发烧请了一天假,睡了一天,下午才爬起来更新。让大家久等了。真是抱歉。
章节目录 嫌弃起她来了
饭吃完了,该散场了,阿梨还搂着傅斯年的脖子不肯撒手。
季半夏酸溜溜地朝阿梨伸出手:“过来,妈妈抱,我们该回家了。”
阿梨一缩脖子,小脸贴在傅斯年的脸上,噘着嘴对季半夏摇摇头。
傅斯年穿着黑西装,阿里穿着白裙子,两人的脸贴在一起,一张俊朗,一张稚嫩。季半夏看着,心里莫名一动。
如果……如果……
连翘在旁边幸灾乐祸:“哈哈,姐,阿梨不要你啦,跟着傅叔叔有冰淇淋吃,我们阿梨聪明着呢!”
季半夏无语了,这是亲妹妹吗!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跟这个叔叔回他家吧!”季半夏使出杀手锏,转身装作要走的样子。
阿梨果然慌了,开始在傅斯年怀里使劲挣扎,想让妈妈抱。
傅斯年怕阿梨磕着碰着,赶紧道:“好好,妈妈抱,阿梨不着急,妈妈逗你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小丫头递给季半夏。季半夏一抱回女儿,就伸手在她小pp上捏了一下:“小坏蛋,两个冰淇淋就把你骗走啦?”
阿梨扭着身子撒娇,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傅斯年含笑看着阿梨跟季半夏撒娇,满心都是喜悦。他喜欢这样的场景,温馨甜蜜,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岁月静好。
傅斯年含笑看着季半夏和阿梨,连翘含笑看着这一家三口。
她知道当年傅斯年那句话对姐姐伤害有多深,她也理解姐姐执意不肯让阿梨和傅斯年相认的心情,但是,阿梨那么喜欢傅斯年,傅斯年也那么疼爱阿梨,父女俩在一起那么开心,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守着过去的伤口为难自己?
她这个姐姐,就是太骄傲,太倔强了。不给自己留退路,也不给别人留退路。
连翘还没感叹完,季半夏叫她了:“连翘,快去把车开过来呀,我在路边等你。”
季半夏的心情很矛盾,傅斯年疼爱阿梨,她心里也是开心的。但阿梨和傅斯年走得太近,她又不愿意了。
现在阿梨人在她怀里,眼睛还看着傅斯年,还在被他的鬼脸逗得大笑,这让她很不爽。
连翘一拍脑袋:“哎呀,姐,忘了跟你说了,我跟朋友约好了要谈事情,不能送你回去了。我帮你打个车吧!”
季半夏一听就明白连翘什么意思。什么谈事情,什么打车,都是鬼扯!连翘就是想让傅斯年送她回去!
傅斯年这么精明的人,哪里听不出连翘的意思,马上道:“没关系,我送阿梨回去。”
他根本不提季半夏的名字,只说要送阿梨。
季半夏听了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连翘笑眯眯的:“好啊,那傅哥哥,我姐和阿梨就交给你咯,一定要把她们安全送到哦!”
傅斯年点头微笑。
季半夏上了傅斯年的车,和阿梨坐在后座上。
酒店在郊区,风景好,路上也没什么车,傅斯年一边开车一边逗阿梨说话,季半夏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吼一声:“傅斯年!你就不能专心开车吗!什么破毛病!开着车还这么多话!”
被季半夏一通吼,傅斯年不仅不生气,心里还暗暗高兴。
季半夏这一吼,倒让她和他的距离近了许多。他宁愿她河东狮吼,也不想看到她端着高冷的架子,礼貌而疏远的样子。
虽然隔着三年,但看到季半夏,他心里没有任何的陌生感。他爱她,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