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办公室里就傅总和顾浅秋两个人,不知道硫酸是谁泼的,不过,那硫酸肯定是顾浅秋带来的!傅总总不会在自己办公室用硫酸泼自己太太吧?据我们分析,应该是顾浅秋带了硫酸想泼傅总,结果泼自己脸上去了!”
“傅斯年呢?他有没有被伤到?”季半夏追问道。
“傅总胳膊上泼到了,不过好像不是很严重。顾浅秋那才叫一个惨。真的毁容了!那么漂亮一张脸,彻底完蛋了!”纪云还在惋惜顾浅秋的脸。
傅斯年只伤到了胳膊。季半夏拍拍胸口,勉强松了口气。
向纪云问清了医院名字,挂了电话,季半夏请了假就直奔医院。傅斯年受伤了,她很担心。
医院里,顾浅秋躺在病床上,脸上,脖子上,前胸上都敷着厚厚的纱布,裹得像木乃伊一样。
她睁着眼,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眼里一片死寂,没有愤怒,也没有泪水。看上去格外瘆人。
“妈咪!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看昊昊一眼好不好?妈咪,你抱抱昊昊好不好?”病床边,白慈心和昊昊哭成一团。昊昊扒在病床边沿,想摸摸顾浅秋的手又不敢,泪水成串的从脸上掉下来。
顾启正脸色发灰,平时雷厉风行的模样全没了,他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女儿裹着纱布的脸。
儿子死了,女儿毁容了,一连串的噩耗,一下子抽掉了顾启正所有的精气神。像一座光鲜亮丽的高楼被炸掉了根基,顾启正整个人都垮塌了。
傅斯年手臂裹着纱布走了进来。
“爸爸!”昊昊蹦了起来,抬脚就想往傅斯年怀里扑。
白慈心一把拉住昊昊:“别叫爸爸了!那不是你爸爸!”
“为什么不能叫爸爸?”昊昊委屈地看着白慈心:“外婆,昊昊想爸爸了。”
“那不是你爸爸!你爸爸是江翼飞江叔叔!不是他!”白慈心恶狠狠的将昊昊抱在自己怀里,按在膝盖上坐好。
傅斯年站在门口,俯视着顾家的男女。如果不是听说昊昊来了,他根本不会进这间病房。
“不!江叔叔不是我爸爸!我要我自己的爸爸!”昊昊使劲想挣脱白慈心的怀抱,他哀求的看向傅斯年,希望他能走过来抱起自己。
孩子眼里的渴望和胆怯,让傅斯年鼻子发酸。
他一直没有说破的事,被白慈心说了出来。她竟然完全不顾及孩子的感受!
傅斯年朝白慈心身边走去,白慈心警惕的瞪着他:“傅斯年,这下如你的愿了!你可以去法院告浅秋了,可以马上恢复自由身了!”
泼硫酸一事,傅斯年并没有开口解释,但顾家人心里很清楚,肯定是自家女儿想泼傅斯年硫酸,结果误伤了自己。
傅斯年为人虽然冷漠无情,但不会对一个女人使这么阴损的招数。泼硫酸这种事,只有顾浅秋做得出来。
所以,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尽管白慈心心疼的要命,却不敢对傅斯年说出太过分的话。
傅斯年没反击白慈心的挑衅,他温言道:“阿姨,我想和昊昊单独说几句话。”
他迫切的想要安抚这个孩子,想要让他知道,即便自己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也一样爱他,只要昊昊愿意,他这里永远有一扇门为他敞开。
白慈心瞪着傅斯年,咬咬牙,正要说话,门口传来护士清脆的声音:“这间就是了。探视时间不长,注意不要影响病人休息。”
傅斯年转过头去。门口站着季半夏,她一定赶得很急,额头上全是汗水,鬓角的发丝都浸湿了。
“半夏!你怎么来了?”傅斯年心中一紧,转身朝季半夏走去:“你去外面等我,一会儿我过来找你。”
一听见“半夏”两个字,白慈心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她松开怀中的昊昊,站起身也朝季半夏走去:“”
顾启正也站起身,以同样充满威胁的神态朝门口的季半夏走去。
季半夏,一个毁掉了顾浅秋,毁掉了顾青绍,又间接毁掉了顾家的女人,今天竟然敢大摇大摆的到浅秋的病床前来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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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两心如一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傅斯年几步就走到季半夏面前,他拉着她后退一步,自己挡在她的面前,冷冷的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顾启正和白慈心。
顾启正的眼神阴冷,白慈心则是满脸的怨毒。她走到傅斯年面前,语气尖利得刺耳:“傅斯年,你把这贱人护得还真紧呀!怎么着,一对奸夫淫妇,还在我们面前演起鹣鲽情深来了?我女儿真是傻,怎么拿硫酸泼了自己呢!要泼也该泼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才是!抢别人的老公,早晚要遭报应的!””
傅斯年低头俯视着白慈心,面色淡漠,声音却冷得让人心生寒意:“白阿姨,我劝你说话客气点。旁边有孩子,大人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比较好。”
“呸!”白慈心狠狠啐了一口:“傅斯年你这个王八蛋!我女儿跟了你这么多年,最好的年月都给你了,你不善待她不说,还伙同小三一起欺负她!你还是个人吗?口口声声注意自己的言行,你婚内出轨,和这个贱女人闹得满城风雨,你还好意思来教导我?!这个季半夏,她是什么东西?贫民窟爬出来的蟑螂,竟然敢踩在我女儿头上作威作福!”
“我打你!打死你这个坏女人!你欺负我妈咪!我打你!”不知什么时候昊昊已经跑过来了,绕过傅斯年的腿,抡起小拳头就往季半夏身上打去。
“昊昊!你误会了……我……”季半夏一时没反应过来,腰上挨了昊昊好几拳头。
半大的孩子,打起人来不疼,但面子上却挂不住,季半夏又尴尬又羞愧,眼泪含在眼眶里直打转。
“住手!”傅斯年伸手攥住昊昊的手腕:“谁教你打人的?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掺和!”
“哈哈!真痛快!”白慈心拍手大笑:“我的乖孙子真棒!小小年纪就知道帮妈妈出气了!乖孙子,你打得好!打死那个贱人,天下就太平了!”
白慈心痛快得要命,儿子替妈报仇天经地义,昊昊这几拳打得真是大快人心!
“爸爸!手腕好痛!”昊昊被傅斯年的脸色吓了一跳。有记忆以来,这是傅斯年第一次对他黑脸。
听见昊昊叫痛,傅斯年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用力有点太大了。
他松开昊昊的手腕:“昊昊,你打人是不对的。再说,季阿姨也没有欺负过你妈咪。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现在还小,有些事,等你长大了才会明白。你去病床边陪妈妈,爸爸和外公外婆有话要说。”
昊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爸爸你骗人!外婆跟我说过,你要和妈咪离婚,和姓季的女人结婚,你不要妈咪了,也不要昊昊了,你不要我们的家了!”
他一边哭,一边紧紧抱住傅斯年的大腿:“爸爸,你回家好不好?昊昊以后一定乖,昊昊听话,不惹爸爸生气,也不要小飞机了,爸爸,你不要离开昊昊好不好?”
孩子的眼泪浸湿了傅斯年的裤子,他仰着头哀求的看着傅斯年,眼中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悲伤和绝望。
季半夏含在眼里的泪终于滴落下来。听着孩子稚嫩的哭喊,她的心也要碎了。原来,一个家庭的破裂,对孩子来说,是这么的痛苦无助。
傅斯年蹲下身抱着昊昊,久久无语。
他一遍遍抚摸着昊昊头上柔软的头发,想起那一年,他刚从病床上上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怀中这个小家伙。那时,他是个多神气的小男孩啊。圆圆的大眼睛干净得没有一丝尘垢,看见他睁开眼,他趴到床边与他对视,两排长睫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爸爸,你醒了?”
那一声爸爸那么自然亲切,好像他从来没有昏迷不醒过,从来没有错失过与他相处的朝朝夕夕。
从那一声爸爸,他就爱上了这个圆眼睛圆脸蛋的小东西。
“过来!这不是你爸爸!不要到处乱认爹!”顾启正黑着脸从傅斯年怀里拉过昊昊。
孩子的哭声在空气中沉浮,弱小无助,伤心却又没有指望。
病床上,顾浅秋的眼角终于滑下一颗泪珠,顺着脸颊消失在鬓发中,只留下一道凄凉的泪痕。
“滚!给我滚!统统给我滚!”顾启正仿佛被孩子的哭声刺激到了,冲过来狠狠把傅斯年往门外推:“狼心狗肺的东西!滚出去!”
几乎是贴着傅斯年的鼻子,病房的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幸好是独立病房,只有拐弯处一个护士远远的在看热闹,见他们出来,身子一闪就消失了。
傅斯年站在病房外,不动,也不说话。仿佛一尊雕塑。
季半夏握紧他的手,她不敢看傅斯年的眼睛,她怕看到他的酸楚。
过了很久,直到病房里的哭声慢慢低下来,傅斯年才虚脱般哑声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