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顾青绍的灵堂已经布置好了,雪白的纱幔翻飞,素白的挽联,黑色的漆木大棺前,是顾青绍的黑白照片。照片上,他笑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阳光而帅气。
白慈心已经哭成了泪人,她一身白旗袍,一头乌发一夜斑白了大半。
“青绍,我的儿呀!你怎么这么狠心,扔下我跟你爸先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青绍,你让妈怎么活,怎么活呀!”豪门太太的风范已经荡然无存,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就要晕厥过去。
顾浅秋也一身白旗袍,头上簪着白花,站在白慈心旁边帮她拭泪,宽慰她:“妈,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吧。青绍要是知道您这样,走也走得不安心……”
话还没说话,顾浅秋的脸上就挨了白慈心一巴掌:“滚!轮不到你在这里装好人!你巴不得你弟弟死了才好了!青绍死了,顾家的财产就全是你的了!小时候你就恨我们偏心,总以为我们偏疼你弟弟,小时候你就妒忌他!盼着他不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顾浅秋挨了打,两行泪也滚滚落下脸庞,她气得浑身颤抖,嗓子都哑了:“是!我妒忌他,我巴不得他早死!我就是个蛇蝎心肠的狠毒姐姐!我只恨我为什么要对他好,为什么要宠他疼他,我只恨我为什么没早点弄死他!你和爸偏心就偏心,我也不争了,现在青绍死了,你也要拿我来撒气!索性我死了算了,省得你看着我心烦!”
“都给我闭嘴!”顾启正刚走到灵堂门口,就听见白慈心和顾浅秋吵成一团,心里气血翻涌,走过去狠狠对准顾浅秋又是一耳光:“你自己惹一堆烂摊子让我们收拾,现在还跟你妈吵架?!要不是你,顾家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顾氏的药有严重副作用,最多顾氏破产,可害傅斯年车祸失忆的事如果曝光,顾家的人就要去坐牢!
说一千道一万,源头还是因为顾浅秋。
顾浅秋挨了白慈心的耳光,本来就委屈得不行,又被顾启正扇了一耳光,浑身的血都冲到头顶了,她的情绪彻底失控,痛哭嘶吼道:“顾青绍死了!你们没儿子继承家业了!断子绝孙了!好!打!打死我好了!打死了我,你们将来死了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多清净!”
顾启正心头怒火直冒,抬脚想去踹顾浅秋,被白慈心给拉住了,白慈心伸手就朝他脸上抓:“顾启正!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我好好一个儿子,跟着你出去一趟,回来就没了!你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现在报应来了!”
顾启正没防备,脸上被白慈心抓了好几道伤痕,气得差点心肌梗塞。
一家人正吵吵嚷嚷,各自哭天抹泪,顾家的管家过来了,见里面乱成一团,也不敢进来,怯生生在外面张望。
“过来!严家的人什么时候来?”顾启正耐住性子问道,严嘉嘉肚子里还怀着顾家的血脉,保不齐是个孙子呢!
“严家……”管家说一句留半句:“少奶奶不过来了,说是怕冲撞了胎气……”
“岂有此理!!”顾启正起得抓起桌上的花瓶就往地上砸:“自己老公死了,竟然都不过来送灵!简直是无情无义,良心狗肺!”
管家瞧了瞧顾启正的脸色,还是决定把坏消息一口气说完:“少奶奶还说,她要出国养胎,将来孩子生下来,就跟严家的姓。离婚协议,让我带过来了,让我请您代少爷签一下。”
“砰”顾启正又砸了一个花瓶,白慈心闻此噩耗,已经晕厥过去了。
靳晓芙的葬礼办得简单而隆重,傅斯年将她和章凌芳葬在一起。母女二人在天上终得团聚。
“斯年,如果我们再找不出任何线索,晓芙坠楼这件事,就只能结案了?”季半夏和傅斯年并肩坐在靳晓芙家的沙发上,傅斯年在看章凌芳遗留下来的相册,季半夏在翻看靳晓芙回国后置办的各种小玩意儿。
2,11,这两个数字经过无数次排列组合,虽然得出了几个有纪念意义的日期,但从这些日期,都找不到任何线索。
傅斯年没有回答季半夏的问题,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眼神凝固了。
“怎么了?”季半夏见他神情奇怪,凑过来朝照片看去。
照片上,是年轻的章凌芳,她穿着一袭湖水绿的旗袍,柳眉红唇,颈项间,一条祖母绿的项链夺人眼目。
“咦,这条项链不就是晓芙姐戴的那条吗?”季半夏也认出来了:“原来是你妈妈留给她的遗物。我说怎么款式那么别致呢。”
傅斯年突然站起身,拉住季半夏的手:“走,我们回家!”
“回家?这边好多东西还没收拾完呢!”季半夏有点奇怪,向来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的傅斯年,怎么突然如此焦躁。
“半夏,我妈的生日,是5月6日。”傅斯年看着季半夏,突然说了一句。
“5月6日?”季半夏无意识的回问了一句,又很快反应过来:“5+6=11,晓芙抓伤自己,就是为了暗示这个?你妈妈的生日?”
“不是生日,是遗物。她的死亡,跟我妈的遗物有关。死亡当天,她脖子上带的,就是这条祖母绿的项链!”傅斯年指着照片上章凌芳脖子上的项链,声音都有些不稳了。
“啊!”季半夏彻底明白过来:“秘密就藏在那条项链里!”
项链放在傅斯年的公寓里,季半夏跳了起来:“走!我们赶快回去!”
生死一线之间,靳晓芙最后一搏,给他们留下了一条。如今,他们就要顺着线索寻找到隐藏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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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完毕,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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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晓芙的遗物,都收在一个箱子里。傅斯年打开箱子,拿出那条祖母绿项链的时候,季半夏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她真害怕只是一场空欢喜,毕竟一切都只是傅斯年的推测。
现在,祖母绿的项链就静静躺在桌子上,在柔和的自然光下,那枚吊坠流光溢彩,美丽得近乎诡异。
这条项链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傅斯年找来一个放大镜,对着项链一毫米一毫米的细细检查,希望能找出有用的信息。
“找到了吗?”季半夏在旁边充满期待的问道。
傅斯年摇摇头:“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祖母绿的底托上,有划伤的痕迹。可能是落地时蹭坏的。”
“我看看。”季半夏接过项链,用放大镜查看起来。
确实,链条上没有任何数字或者符号,唯一异样的,就是宝石底托上一道划伤的痕迹。很像是摔出来的裂痕。
“会不会是吊坠里有什么暗格之类的东西?要不,把吊坠撬开看看?”季半夏突发奇想,这个吊坠够大,如果把里面凿开,正好可以放一样小东西进去。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么?
听见季半夏的建议,傅斯年眼睛一亮:“有道理,这道划伤,有可能是摔出来的,也有可能是晓芙自己不小心弄出来的。”
“对,为了打开底托,放进某样东西。”季半夏越说越觉得靠谱。
金属的底座焊接得非常牢固,傅斯年又去五金店买了个小型焊枪,才将宝石的底座彻底打开。
底座彻底打开之后,季半夏和傅斯年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
半圆形的凹槽里,放着一卷类似微缩胶卷的东西!
“天!”季半夏惊讶得叫了起来。傅斯年去买焊枪的时候,她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靳晓芙不像是会用焊枪切割金属的人。底座上的划伤,十有**就是摔出来的。
没想到,在她几乎已经放弃的时候,靳晓芙竟然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意外!
“斯年,这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季半夏小心翼翼的拿着胶卷,对着阳光东看西看。
“不知道。要冲洗出来之后才知道。”傅斯年一边用焊枪将宝石底座复原,一边陷入了沉思。
他也不知道妹妹在临死前要告诉他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一定是一个极重要的秘密或者极惊悚的真相。不然,她不会这么处心积虑,将这胶卷藏得如此隐秘。
“半夏,你跟我回一趟傅家祖宅吧。在祖宅里,有一间暗房,我可以在那儿把胶卷冲洗出来。”傅斯年转身握住季半夏的手,看着她的眼睛。
“我去,合适吗?”季半夏有点犹豫,傅斯年和顾浅秋已经分居了,但毕竟还没正式离婚。去傅家,她以什么身份呢?
“没什么不合适的。”傅斯年已经开始帮她穿外套了:“你心思细腻,很多我想不到的东西,你在旁边能提醒我。比如宝石底座里面可能藏有东西,如果你不说,我可能要过很久才能想到。”
傅斯年的话让季半夏心里甜滋滋的:“所以你是在夸我咯?”
“嗯。是在夸你。”傅斯年帮她穿风衣,顺势搂住她腰:“比你漂亮的都没你聪明,比你聪明的都没你漂亮。”
“哦,原来我只是漂亮和聪明程度都一般的中间值啊!”季半夏故作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