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他很清楚,他是学医的,光是看她的脸部线条就□□分知道她的模样。
他起身去柜子里面找衣服,道:“我表妹,也就是你白天看到的女护士。她有衣服放在这里,你应该穿的下。后面有洗手间,也有热水,你可以冲一下。”
为了让刘树义放心,他把钥匙和钱包全部留下来,自己走到诊所外,让刘树义在内部锁上门。
刘树义在里面好好洗了个澡,头发也一起洗了。
还是穿着自己的内衣,而破烂的针织衫和脏兮兮的牛仔裤都被她扔到了垃圾桶。
女护士留下的衣服很简单,一条黑色的牛仔裤,一件红色高领毛衣。
等刘树义水灵灵的出来,男医生仍旧愣了一下。
他见她湿着头发,去里面找吹风机,还竟然真的找到一个紫色袖珍型的。
刘树义笑眯眯地接过,脆脆地说“谢谢你。”
而他就一直坐在平常病人坐的那条铝合金的座位上。
刘树义吹好了头发,吃饱了饭也洗过了澡,整个人神清气爽,完全处在一个自由亢奋的状态。
她现在要去找个地方先给段文昌打个电话,报平安。
但是有两个问题,一个是不记得他的电话,一个是她不能让他查到自己在哪里。
刘树义贼亮的眼睛瞅向男医生,道:“能借点钱给我吗?我保证还,一定!双倍还!”
她见男医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再接再厉道:“我平时根本不缺钱的。这是特殊情况....”
待她随口要编一段瞎话出来的时候,男医生道:“你想借多少?多了没有,诊所没开多久,我也没有什么储蓄。”
刘树义哈哈笑,合十手掌,对他拜了拜,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千块?”
他去里面的房间从保险箱里数了三千块的营业额出来。
男医生带她去旁边的私人小酒店,道:“这里环境卫生还可以,比较便宜。一百二十块一天。”
他也没问,直接帮她交了钱,是用自己的身份证登记的。
第二天早上他过来准备带她去吃早餐的时候,前台说女人已经退房走了。
他走到酒店门口,怅然若失地看着外面的街道。
刘树义怀踹着三千块前,退房时把医生的身份证号和名字还有地点都抄了下来。
她在街上浪荡了半个早上,买了一只一百九九的老古董手机,一个HelloKitty的背包。
顺便在长途汽车车站人群密集的地方买了一张身份证。
她跟那人讲价,道:“你这上面的人跟我长得一点都不像啦,老板,便宜点不”
那人带着个灰扑扑的棒球帽,衣服也是灰扑扑的,腰间跨着一个包。
他道:“我们都是正规价,到哪里都是这个价格,不会坑你的,放心。你要是想要个跟你长得像的,要加两百块,一共是三百块,要吗?”
刘树义挠了挠自己的脸蛋,想了想,一咬牙道:“我是外地来的,钱包手机都被偷了,这是去找工作的哩,二百五咯,好不好老板!我真的很可怜啦!爹不疼,妈不爱,我老公还不要我了....呜呜....”
那人在她嚎了两声之后,急得跺脚,道:“你小点儿声小点儿声,被警察看到咋办?真的!祖宗!我们又不是做慈善的....啊,你别哭!二百五就二百五!快快给钱!”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了啊喂
☆、安乐8
刘树义擦了擦眼泪, 醒着鼻子问道:“这个拿去买车票没问题吧?”
那人瞪了她一眼, 道:“废话,一分价钱一分货, 这都是真的!行了,拿着走吧!”
刘树义丧着一张感激涕零的脸,道:“你真是好人, 谢谢你!最后帮个忙行不?”
那人很烦躁, 也很被动,道:“啥,赶紧说!”
刘树义道:“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咯!给家里报个平安!”
那人将手中的破砖头还带裂纹的手机递给她, 道:“快点啊!怎么这么多事!”
刘树义腼腆地笑了一下,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纸条,这是她晚上在酒店的电脑上查的东虹国际客服电话。
她拿着手机朝旁边走了两步,背对着那人, 怕让人觉得她会跑,赶紧回过头朝他咧嘴笑了一下。
她拨出电话,等客服说了一大堆礼貌用语之后, 直接道:“我是刘树义,帮我转接总裁办的段文昌。”
客服道您不要开玩笑巴拉拉巴拉巴, 刘树义跳脚,道:“接总裁办的秘书张凯总行了吧!”
客服又是一阵巴啦啦。
刘树义气地哼哼半天, 最后道:“我才不管你呢!到时候被开除,可不要赖我!”
客服小心翼翼地说道:“那.....您要不先等我去核实一下?”
刘树义到:“没有时间等你了,这样啦, 要是他们问起来,你就说,我是从一辆破卡车上面醒的。现在没事儿,身体倍儿棒,就是不想回去。”
客服已经信了好几成,怕自己丢工作,又转而做起了知心姐姐的工作,道:“您....为什么不想回来呢,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危险呀!您....”
对面已经传来了嘟嘟嘟挂断的声音。
客服急的一头冷汗,她赶紧将情况转告给了自己的经理,经理又层层上报,传到张凯那里。
张凯同样冷汗直下,让人把电话录音传过来,自己斟酌着用语用词怎么汇报。
刘树义打完电话,将手机还给那人。
才道别一分钟,带着帽子的男人就见女人蹦蹦跳跳地进了车站。
这女人脸,真是,刮风下雨太阳晴天都随她。
刘树义选了一个往南的方向,全程十二个小时的长途大巴。
为什么?
因为南方沿海气温高,不需要怎么买衣服,省钱。
她现在可是个穷的叮当响的女人,要开始靠自己养活自己啦。
想到这一点,她的心长了翅膀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以前跟本不用操心钱的事情,但是现在操心起来,竟然也乐在其中。
在车上睡足了,从汽车站出来,她往外走了两条街,挑了一个特别小价格实惠的小店,进去吃了一碗粥。
看着别人碟子里面叉烧,她耸着鼻子闻了闻,竟然忍了下来。
决定挣钱后过来吃个饱。
她没有简历,更谈不上有什么工作经历,所以也不用去网上找了。
就着街道,一条一条看过去,有应聘的就进去问问。
刘树义的第一份工作竟然是个洗头妹的工种。
原因就在于,人家提供食宿,解决了最主要的问题。
刘树义长着一张显年纪小的脸,店长看了看身份证上的出声日期,问道:“今年十八?”
刘树义哈哈点头,道:“对呀,对呀,没错!”
店里的人都有个英文名,每次上班,嘴里便含着“Amy,Sandy,Sam”之流的。
每天八个小时工作,因为是小店,也谈不上忙。
那个叫Sam的发型师总爱找她聊天,或者指点一下洗头之要领。
刘树义上手的很快,毕竟简单,也不怎么用脑子,但是她的优点在于手指力度刚好,到位,点她的客户越来越多。
慢慢的,工资也涨了一千块。
宿舍里还有一个女孩子,跟她的关系并不好。
每天都在冷嘲热讽,说有些人真是,天天勾引发型师,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
天天用十块钱一盒的大宝sod蜜,十五块的可怜可俐洗面奶,穷酸一个。
四个月后,在阿Sam表白的第二天,她就辞了工作,算算,存款又多了点。
屁颠屁颠背上自己的粉色卡通书包,跟店长私下说好扣半个月的工资就走了。
阿Sam还以为她是请假休息,结果再也没见过这个伶俐的洗头妹。
刘树义早就对这个城市的地下交通系统烂熟于心。
在她去下个目的地以前,她将手机换上了一个少用的电话卡。
才一开机,手机便叮叮叮震动不不停。
正当她准备拨过去的时候,人家的电话已经进来了。
她接通了电话,啧了啧嘴巴,慢慢地把手机放到耳边。
那边的人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听闻安静的呼吸声。
衬着这边的喧哗,那边似乎有些难耐的压抑。
许久,段文昌的声音低哑的磁性,还有些疲惫,他道:“树义,我好想你。”
原本还乐呵呵的家伙,顿时也垮下脸来,她最怕听到这样的话,听得自己难受。
刘树义嗯嗯了两声。
每个月,他们都会通上一个电话。
一开始刘树义说自己不会回去了,段文昌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说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在外的生活。
之后的电话,他见她一个人过的开心,便问她钱够不够用,要不要打一点儿。
然而他始终没有她现在的信息,不知道她现在是以什么名字什么身份在外面飘荡。
再一个月,他的担忧没有减少,只是越来越严肃沉闷,少言寡语,生活除了工作再没重心。
原本答应过她,不去查她的行踪。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最终还是让余量去查,知道她现在的名字叫“杨玲玲”,做着他最看不上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