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办完了住院手术。
晚上睡在医院的病房里,怎么也睡不着。陈言舟在那里陪了一晚上。手术定于第二天上午10点。
罗娅琦想来陪同,无奈身边有个才半岁多的小奶娃,分身乏术。
尹敏和丙庄得知讯息后,一早就赶来了。陈骄因为要照顾夏丽,没法到场。丙宝儿空着肚子,什么也不能吃。
陈言舟亲自去办各种手续,要签的文件一大堆。在看到手术若出现意外时,他的手抖了一下。
尹莎莎见状,安慰他说:“言舟,不用担心,就是一个剖宫产手术而已。宝儿的身体素质不错的,不用担心。”
推入手术室前,丙宝儿躺在推车床上,陈言舟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跟着车走。丙宝儿笑着说:“小舟哥哥,等着我们哦。”
除了陈言舟是满心的不安,丙宝儿并没有多想。也许母亲都是勇敢的。虽然她听说过,要割开八层皮,才能最终到达子宫处将婴儿取出来,可是每一个母亲,到了那天,都会克服恐惧,勇直前。
麻醉师给她进行了局部麻醉,在她渐渐有一点陷入昏迷前,不知道过了多久,觉得似乎一阵辟辟趴啦的动作,然后听到婴儿一声响亮的哇声。她心里一阵激动。她的孩子出来了。
眼睛一直睁不开。
莎莎拍了拍她的脸,说:“宝儿,睁开眼睛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尹莎莎的脸上带着喜悦之情。是一个大胖小子呢。可是宝儿看不见。她努力睁开眼睛,只看到婴儿的屁股朝着她的,然后看到了小蛋蛋。于是她回答:“是男孩。”
护士将婴儿身上的血污擦干净了。用他们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和包被包好,送了出去。
尹敏有一些激动的接过小婴儿淘淘。那张小脸红通通的,由于有8斤,所以并不皱。丙庄看了看,笑着说:“这小脸,倒像极了宝儿。”
陈言舟只看了一眼,就无心再看。问:“我妻子呢?”护士说:“在做缝合手术,做完就可以推出来了。”
手术房里,尹莎莎看到宝儿身下的血如流水一般漫延开来,大惊:“病人大出血。快去病房安排输血事宜。”
同时手里的缝合动作并没有停。丙宝儿能感觉到皮肤被缝合的疼痛感。虽然不是很强烈,但是也能感觉到。她想睁开眼睛,却一直睁不开。尹莎莎说:“宝儿,现在我在缝合最外面了。”
当丙宝儿这被推出手术时,尹莎莎的额头上也布满了汗水。
陈言舟看到丙宝儿身下垫子的一次性垫子上,被鲜血完全染红,简直要疯狂了:“莎莎,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血?”
尹莎莎说:“由于胎儿过大,子宫被过度撑大,现在她出现了术后后遗症大出血。”解释完,指挥人推着宝儿往VIP病房去。
丙宝儿能感觉到她在被移动,也听到了陈言舟的声音。她想睁开眼睛安抚他,可是眼睛一直没能睁开。
尹莎莎指挥着众人将丙宝儿放到了病床上。
事后的事情,她一点也不知道了。她只知道,不停的有人在按压她的腹部。她眉头紧皱,呻吟出声:“好痛!好痛!”
她不知道的是,陈言舟在旁边看得简直恨不能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尹莎莎吩啡人给丙宝儿输血和输液。
陈言舟控制住自己要发狂的举动,沉声问:“为什么还在流血?”
尹莎莎说:“如果血还止不住,那到时只能将子宫切除了。”
陈言舟哽咽了。如果没有子宫,到时宝儿醒来,能承受得住吗?
小小婴儿,淘淘正睡在一旁的婴儿床上,睡得香甜,一无所觉。
陈言舟不忍再看宝儿那痛苦的模样。床垫换了一张,又被染红完,再换一张。他的目光死死的盯住淘淘,然后一把抱了起来。
眼里出现浓浓的杀气。都是你!都是你!若是宝儿死了,那我就把你摔死,要你有什么用!
也许是察觉到危险,淘淘哇的大哭起来。尹敏也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宝儿,被婴儿这一哭,拉回了神智。就看到陈言舟目光疯狂的盯着手里的婴儿,一点慈爱的模样也没有。那样子是像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她一惊,忙把淘淘抱了过来,护在怀里,问:“言舟,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还不好好看着孩子。若宝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至少你还有这孩子。”
陈言舟嘴唇颤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若宝儿,若宝儿,他真的可能会掐死这孩子。
尹莎莎欣喜的声音传来:“止住了!止住了!”
陈言舟看着脸色苍白的丙宝儿,她的唇没有一点血色。她的手也是冰凉的,一片雪白,就像会透明了一般。
丙宝儿一无所觉。她是第二天早上8点多才睁开眼的。麻药过后的疼痛传来。她没有觉得哪里异常。只是后来才知道,别的产妇都是手术后就可以意识清醒了。只有她是因为出血过多,才会虚弱至此。
全身疼痛传来,连翻身也不能。淘淘特别能睡,一直安静的睡着。只有拉了才哭。丙宝儿想看看孩子,却动不了,看不到。
陈言舟用手机照了一张相,很嫌弃的说:“真丑,不像你也不像我。”
丙宝儿看了下,觉得很可爱啊。现在确实看不出来像谁。眼睛小小,只一条缝,不像她的也不像陈言舟的。但是她信心满满,现在还小嘛,长开了就好了。
等到排气后,她才终于能够下床,轻轻移动着身体。陈言舟扶着她。住了六天院,每天都在输血和输液,连出院那天,也是输完液才出的。
尹莎莎对她说:“宝儿,一定要好好休息,多养好身体。你这次大出血,要比别人多休息半年,才能休养好。”
尹敏在一边抹泪。那天的场景真的很后怕。若不是宝儿平常多有注意锻炼身体,也许她挺不过来也说不定。陈言舟面色沉静。
尹莎莎对他说:“我交待的一年,你一定要记好了。”
他点了点头,目光坚定。
出院,回到自己的家,果然最舒服。陈言楠他们也来看了。陈言楠对这个小侄子倒是满心喜欢。期待着他快快长大,可以与他一起玩。
满月之后,淘淘五官已经长开了,几乎与丙宝儿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和眉毛,是完全印子丙宝儿的模子长出来的。那双大眼乌溜溜的,看着招人喜欢得很。
带出去时,别人都说:“这个小妹妹好可爱。”没有人把他当作男孩子。而且淘淘很好带,平常吃喝睡,整天乐呵呵的,根本就不哭闹。
他们没有请保姆。丙宝儿实在不习惯和陌生人同住一屋。尹敏住了下来,亲自照顾女儿和外孙。而丙庄就留在了山照镇照顾花店的生意。
满月之后,丙宝儿和尹敏一起去SK小区看夏丽。丙宝儿说:“妈妈,你看,这是淘淘啊。淘淘,这是奶奶哦。”
说着,她将淘淘的手,放在了夏丽的手心。淘淘一把将夏丽的手指抓得紧紧的。然后小脸使劲的憋着。尹敏说:“拉臭臭了?”话刚说完,就听见放屁的声音,然后淘淘哇的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哭得惊天动地,多委屈一样。
她们手忙脚乱的给淘淘洗屁股,换尿布,却没有看到,身后的夏丽,听到婴儿的哭声,那向来无波无澜的脸,似乎起了一丝波动。
夏丽向来迷茫的眼睛,在慢慢恢复清明。然后,她的双眼彻底清明。她将手伸到眼前看了看,刚刚,那柔软小手的触感,豆豆吗?刚刚那哭声,是豆豆吗?
这时,陈言楠刚到家。他打开门一看,就看到夏丽的目光怔怔的看着他。陈言楠的五官与陈言舟即为神似。她喃喃的问眼前瘦高的少年:“你,你是谁?言舟?”
不对,言舟没有这么小。难道是豆豆?豆豆?不是才3岁吗?怎么这么高了?
陈言楠几乎是机械的走上前去,声音有一些颤抖:“妈妈?”
夏丽多久没有说话了?那声音他差点就快忘记了。
“妈妈,我是豆豆。”豆豆?真是豆豆!那刚刚的婴儿哭声是谁的?
她站了起来,往浴室看去。就看到丙宝儿和尹敏在给小婴儿洗屁股。
尹敏将婴儿屁股用纱巾吸干,转身,就看到了夏丽。
她忙说:“阿丽,你怎么过来了?”
夏丽试探性的问:“敏?”
尹敏惊喜的说:“阿丽,你清醒了?”
陈言楠过来,将夏丽重新扶到了客厅。
夏丽看了看这几个人,陌生又熟悉,又看了看尹敏怀里的小婴儿,那眉眼,与宝儿一模一样。她心下有了几分猜测。“你和言舟的孩子?”
丙宝儿眼里含着泪花,笑着用力点了点头。
夏丽说:“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然后,梦里,谁的哭声把我吵醒了。”
她在梦里,听见淘淘的哭声,以为是豆豆。她这才想起,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忘记她还有个豆豆需要照顾。
夏丽突然清醒了。陈骄和陈言舟第一时间赶了回来。随行的还有一位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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