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林熙爸爸,我是林熙的班主任孙老……咦?是你!”孙应枝无比错愕地看着那张站在林家门口的脸,而那张脸也无比惊讶地看着她。
“小姑娘,怎么,怎么是你?”
“大叔,原来是你!”孙应枝语无伦次起来,脸也好似微微地发烫了。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林熙爸爸在电话里的声音那么耳熟,原来,不就是那个和她屡屡相逢的,巧克力牛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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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惊讶错愕的两人,没完没了地站在大门口眼瞪眼,总是不实际的。林栋华总算回过神来,赶紧客客气气地把站在门口的小女孩儿请进了家门。
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儿他不是不认识,但也并非很熟悉。
第一次是在新开张的超市酬宾时,他匆忙忙地买走了货架上全部的巧克力牛奶,因为他儿子林熙喜欢喝,而因为酬宾,货架上已经稀稀落落了。而当他准备去付账时,就陡然觉得有一道阴森森的目光一直飘荡在他的背后。
他不声不响地侧了侧脑袋,瞧见一个娇小俏丽的小姑娘,才二十岁出头的光景,一双大眼睛一会盯着他,一会儿盯着他提篮里的牛奶。林栋华不禁有些好笑,觉得自己就好似是抢了小孩儿玩具的大魔王。而那个幼稚的姑娘,在收银台付款时也时不时地来一招一眼杀人。林栋华低头取钱包,又无声无息地撇头多看了她一眼,那姑娘拧成麻花的眉头不禁让他心里笑出了声。
走出超市后,那姑娘居然一路跟着他。而当他和儿子通电话时,那姑娘居然快了几步,佯装无意地跟在他身后,疑似偷听。他实在是觉得好气又好笑,不知为何,他决定戏弄一下她。
他塞给她一盒牛奶,那姑娘的神色有些诧异,居然还有些疑似羞涩的意味,更轻轻对他说了声谢谢。林栋华不禁又是笑,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好像一只原本凶巴巴的吉娃娃狗,在别人示好地给了她一根骨头之后,就灿烂地摇起了尾巴!
天呢,小吉娃娃居然是自己儿子的班主任,林栋华心中默念:还好还好,自己把她比喻成小狗的事儿,千万不能被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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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栋华神色复杂,脑内百转千回之际,孙应枝也耐不住沉默地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
林栋华顿时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打破沉默,但是话一出口就顿时后悔了,
“嗯,嗯,林熙对我说,孙老师很年轻很漂亮啊!”
孙应枝顿时皱了皱眉,林栋华赶紧摆摆手,
“我的意思是,他把孙老师说成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大美女。那小子说话太夸张了。”
见孙应枝的脸红了白,白了又红,林栋华无奈地撇撇嘴,
“额,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大概是,没想到儿子的班主任孙老师,只是这么一个小姑娘吧!”孙应枝打断他。她也是刚刚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想起刚才林栋华一见面就叫她“小姑娘”,顿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弥漫开来。
她的确还很小,大学刚毕业,只跌跌撞撞地在学校代工了一个学年,资历很浅。
暑假家访的时候,就有不少家长婉转地打听她的年纪和教龄。虽然她拼命强调了自己已经工作了一年了,也是正规师范毕业的,但是很多家长还是难掩深深的失望。
“孙老师好年轻,还是一个小姑娘呢!”
孙应枝听了,只好讪讪地笑着。当然,她对此十分理解。如果是她家的孩子,也希望班主任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教师。所以她在暑假里偷偷用功,吃透教材,练习粉笔字,就是希望把“小姑娘”的帽子摘掉。
而林栋华一见面就下意识地叫她,“小姑娘”。
在他眼里,她是不是一个,一盒巧克力牛奶就能哄得开心的小丫头?
一想到这里,孙应枝尴尬的小脸涨得通红通红。她低下头,指了指放在地上的袋子说,
“林熙爸爸,很谢谢你的一番好意。东西我送过来了,以后这么贵重的东西就不要送了,我是不会收的!”她说得很坚决,嘴唇抿得紧紧的,有点儿□□的味道。
林栋华看着浑身僵硬的她,暗下揣测着自己是否不知不觉地冒犯了她。
“孙老师真的不必客气,不过你坚持的话,东西我就留下了。况且我还要和孙老师道歉。”
“道歉?”她不解。
林栋华叹了口气,正襟危坐,“所以我现在才明白,你大腿上的乌青块,是因为和我打电话的时候工作分了心,才摔伤的?我给你送的护肤品礼盒,也让你辛辛苦苦地提了一路。真的很抱歉。”
林栋华说话的声音很有磁性,正因为如此,听着格外有诚意。况且此刻的他坐得笔挺笔挺,一双眼睛诚挚万分地望着孙应枝,不禁让她觉得有点儿,有点儿……好看啊……
“不不,没什么的,你无需道歉。”孙应枝摇了摇头。
“东西我就收下了。且孙老师若是赏脸的话,能否今晚一起吃个晚饭?”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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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应枝本想拒绝的,再三推脱之际,房门却冷不丁地开了。蹦蹦跳跳如同小青蛙一般的林熙牵着李阿姨的手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瞧见了站在爸爸身边的孙应枝,兴奋道,
“孙老师,你怎么来了?”
“孙老师觉得你在学校的表现好,特地来家里对爸爸表扬你!”林栋华笑着接口,见儿子疑惑地看着放在地上的礼盒袋子,他顺手提起来,不动声色地塞进柜子里,“爸爸在教师节送了孙老师一份小礼物,你看孙老师多好,也给爸爸回礼了。”
“真的?”林熙的眼睛亮亮的,“孙老师喜欢爸爸的礼物吧!孙老师给爸爸这么大的礼物,我一定要告诉李悠悠。”
林栋华于是爱怜地摸摸儿子的头,又顺势说道,“爸爸请孙老师吃晚饭,孙老师答应了,今晚我们一起去吃林熙最喜欢的那家餐厅吧!”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可孙应枝的错愕仅仅维持了一秒钟,就被林熙的万分喜悦所感染了!
小娃娃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一把就抱住了孙应枝的胳膊,
“老师你跟我走,那家餐厅的台湾烤香肠,好吃得不得了!还有巧克力冰沙,不过爸爸不让我吃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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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势所逼啊,孙应枝只得和妈妈发了微信说明,转身和翘首以盼的林熙,和林爸爸一起吃晚饭去。李阿姨笑呵呵地告辞回家去了,林栋华向她挥挥手,扭头对孙应枝说,
“不知道能不能符合孙老师的胃口,我儿子最喜欢吃那家小月馆台湾菜,喜欢吃担担面,冰沙和烤香肠。”
孙应枝点点头,“那家我知道,偶尔我和妈妈也会去。”
而当林熙知道了孙老师其实就住在对面的凤凰城二期时,整个人兴奋得都说不出话了,他咿咿呀呀地说着寒假不知道能不能去孙老师的家里玩,孙应枝微笑着答应,一抬头,就瞧见林栋华温柔的笑脸。
孙应枝心里不由一颤,别过脸去。当然,她知道那温柔的神色只是给林熙的。
☆、以礼还礼
小月馆是一家台湾菜的餐厅,开在凤凰城小区附近,生意素来兴隆,更何况是周六的晚餐时间。
孙应枝和林家父子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所幸不多久就有空位出来了。
“是一家三口用餐吗?”服务生笑道,“请坐在靠窗的沙发座吧!”
“一家三口”这个词语显然让孙应枝有些别扭,林熙还忍不住掩着嘴巴嘿嘿地笑了起来,而林栋华倒是一脸淡定,把菜单推到孙应枝的面前。
“想吃什么?林熙每次都吃一样的东西,所以不用看菜单。”他说着,又补充,”今天我请客。”
孙应枝翻了翻菜单,点了花枝丸和珍珠奶茶,林栋华帮儿子点了担担面和烤香肠,鲜虾卷,冰沙,又补了一份自助蔬菜沙拉,然后把空盘子递给林熙,
“好孩子每天都要吃蔬菜的。去吧。”
林熙乖乖地拿着盘子去了自助区选菜,沙发座上顿时只剩下了林栋华和孙应枝两人。而孙应枝还来不及尴尬,随即发现他是有意支开儿子的,
“孙老师,谢谢你。不论是上次家访的事,还是你在学校里对林熙的照顾,我都应该当面致谢你。”说着,他喝了口水,
“正如你所见,我家是离异家庭。当今社会,离婚也是寻常事情,不过对孩子而言,终究会有一些影响的……我结婚很早,大学刚毕业就和林熙的妈妈结婚生子。我们对彼此并不是特别了解,匆匆忙忙地结合,后来又匆匆忙忙地分开。我和林熙的妈妈是在两年多之前正式离婚的,林熙的户口还落在育英小学附近的小区里,但那套房子我给了前妻。我的前妻很忙,啊,比我忙多了,她自然是没时间管孩子的,林熙便跟着我来了凤凰城住。我也想过迁户口,让他读就近的凤凰城小学算了,不过听说育英的口碑更好,所以还是试试看。我现在每天早晨先开车送林熙上学,再去上班,本想如果林熙不适应的话,就转户口来凤凰城读。不过现在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