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给你做老婆。”
他扑哧一笑,把身上的人撑直:“床下是女儿,床上是老婆。行吗?”
简直太行了。
沈知寒对她真好。
衣服帮她穿,鞋带也给她系。仓库常年无人,水都是凉的,他自己用凉水撸几把脸,然后跑出去现买热水瓶给她烧热水。
等热水烧开,沈知寒接了一盆,试了试水温,端到姜瑶面前。
姜瑶乖乖地坐在床边等着。他把毛巾浸湿拧干,温温软软地覆上她脸蛋。
姜瑶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瞧他,关心地问:“这两天你就住在这里吗?”
“不是,”他轻轻擦拭她眉眼,回答,“就昨晚。”
“那前天呢。”毛巾挪到她下巴,热乎乎的冒着淡淡白气,沈知寒回答:“在车上睡的。”
还不如在这里睡。姜瑶撇撇嘴。“睡得好吗。”
沈知寒把毛巾扔进脸盆,也不骗她,定定地看着她:“不好。”
“所以,你别再乱来了。”他说。
他眼底有隐忍的谴责,更多的是汹涌的担忧,她知道自己的擅自行动肯定让他受了不少煎熬。
“那你也是,”姜瑶说,“沈知寒,我们是平等的,我不能背着你做事,你也不能背着我犯险。”
那天她在车门口徘徊,越等越没底,越等越害怕,直等到人烟渐稀,客运负责人强拉着她上车才走的。
她知道他不会丢下她。可是她害怕,她很害怕,她没有自己出过远门,人生地不熟,生存技能都得从头来学。
可是她更害怕的是,他会出事。
“你会担心我,我也一样会担心你。你不能太独断,做事前要想想我,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姜瑶看进他眼里,“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这一声轻而又轻,像一片打旋的叶飘进他心里,荡起一圈无法平静的涟漪。
沈知寒眼神闪烁,喉头动了又动,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
可是已经够了,有那样的眼神已经够了。爱不用说出口,有心就能感觉到。
姜瑶弯起月牙眼,摸摸他的下巴,愉快道:“我给你刮胡子吧。”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不会再刮伤他。
沈知寒不安地拿出刀片,姜瑶豪迈地接过,瞄了瞄他,谨慎地凑近一点,觉得不够,又往前挪一点,索性坐到他腿上,双腿缠上腰肢,如老树盘根,姿势嵌合。
沈知寒不无忧虑地低头看了一眼。
“别乱动,”强势地捧起他的脸,姜瑶威胁,“刮伤了算你的啊。”
他不动了。
姜瑶捧着人端详片刻,满意,真帅。
以前就觉得他帅,可也没觉得有现在这么帅,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怎么还不开始。”沈知寒扬了一下眉。
姜瑶突然说:“我爱你。”
沈知寒气息重了一下,压抑地说:“现在大白天呢。”
姜瑶笑得止不住声音,连连应着好。
沈知寒语气威胁:“你别撩我啊。”
“知道了。”姜瑶假装正色,捧着他的脸,一只手拿刀片轻轻地刮,另一只手大拇指不怀好意地摩挲他脸颊,表情还十分认真,凑近他,细柔鼻息轻轻吹拂,吹得他眉峰一跳一跳的。
那饱满樱唇就在眼前晃,他攥住她的小纤腰:“姜瑶,不想舒坦是吧?”
姜瑶忙把刀片拿离他的脸,刚说一个“没”字腰就被重重掐了一下,她浑身一抖,忙求饶,不敢了,不敢了,我不逗你了。
他这才顺气,把离远的人推进,下巴一扬,示意她继续。姜瑶笑着又捧住他的脸,腿无处安放地挪了挪,沈知寒抬着她的屁股,自己也调整姿势,让她更舒服些,两个人也贴得更紧。
荷尔蒙作祟,身体热气一阵阵涌,呼吸交叠,距离近得连睫毛都能数清。
姜瑶拿毛巾擦了擦泡刀片上的泡沫,又盯着他下颌仔细地刮动。
空气安静,晨光浮动。
静谧空间里,他们眼里只有彼此倒影。
沈知寒一只手掌在她腰后。嗓音缱绻低哑:“姜瑶……”
“嗯?”
她专心地刮着胡子,应了一声,没等到回应,疑惑地抬高视线:“?”
他无声地看着她,宁静专注。
姜瑶蓦然微笑,搂住他,带点撒娇,“我也爱你。”
你说得出口的,说不出口的话,都是我爱你。
所以我告诉你,我也爱你。
林子凡接受警方调查的事情不算完,姜瑶还得和夏薇薇见一面——这个在她出逃计划里居功至伟的女人。
沈知寒亲自开车送姜瑶过来,夏薇薇看见,平平淡淡地打了一个招呼,其实她早就对沈知寒没什么感觉,昨天在宴会上找他说话,是应了姜瑶的请求去安抚他。
姜瑶真是太天真,她又不是什么圣母,怎么可能真的安抚沈知寒,所以她故意说那番话,给沈知寒捅刀子,就是想看着他痛苦。
虽然效果不佳,但她做了自己想做的,心里挺爽。
再说姜瑶,夏薇薇发现这是个真公主。真的,什么活也没干过的真公主。不过夏薇薇还挺喜欢她的,毕竟智力匹配。
“林子凡这事很可能波及到你,你打算怎么办?”夏薇薇问。
姜瑶说:“我们俩早就离婚了。”
夏薇薇眼睛一亮,笑道:“动作真利索,行,那我就放心了。”
剩下的事就不归她管了,姜瑶知道,林子凡这次倒台,是有别人在做手脚,无论是夏薇薇还是她,都只是个推动机器运转的零件。
夏薇薇问她想不想见背后那个人,姜瑶摇了摇头,以后她就是普通人,彻底离开那种圈子,跟沈知寒过普通生活。
说起这个普通生活,她还有点惆怅——她高中毕业就出车祸,然后一直被林子凡锁在家里,所以实际上,她只有高中文凭。
这个认知让她很焦心,再好的高中也只是高中文凭,怎么找工作?
她不要沈知寒养,如果可以,她还想养他呢。
想来想去,她问夏薇薇有没有什么工作可以介绍给她。
夏薇薇正喝咖啡,闻言一愣,从咖啡杯里抬起头。看她片刻,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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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薇薇知道姜瑶这种人从小就上的好学校, 即使学历不高, 综合素质也强。于是给她介绍了一个当兼职教师的活。
人事部要她过几天去面试。姜瑶很高兴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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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凌晨,有人在中环后街发现一具男性尸体。记者赶到时,警方已经封锁现场。据悉,死者年约三十, 身重数刀, 当场毙命, 有知情人士称,该名男子是当地地下赌场的常客, 曾欠下高额债务, 多次与人发生冲突, 仇家颇多,警方怀疑这是一场由经济纠纷引起的恶性谋杀案件……”
沈知寒看完新闻把手机丢还张超。
张超告诉他, 那条街的监控摄像头早八百年前就坏了,而且邵磊死的地方本就是很乱的地方,涉及灰色产业,这案子很可能变成悬案不了了之。
沈知寒应了一声。
他是脱身了,姜瑶也脱身了,可小八呢, 他还无辜地在病床上躺着呢。
张超知道他意思,降下车窗, 抽一根烟, 表情沧桑。“寒哥, 我们的命不值钱。
他们只是工具, 可以用来害人,也可以用来救人,全凭拿工具的那个人。
“你想想邵磊,不也死得不明不白吗。”张超自嘲地笑笑。
沈知寒默了一默,突然想起别的:“叫你给我报名补习班的事怎么样了。”
张超抽完一根,转过来意味深长的:“给你报好了,准备准备上课吧。”
他知道,沈知寒已经和他们不同,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沈知寒和张超分手,开车去接姜瑶。
姜瑶在门口和夏薇薇笑着道别,坐上车,发现沈知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怎么了。”她一边问,一边扯安全带。
沈知寒倾身,长臂横过她胸前,帮她把安全带扣上。“没什么。”
那一眼,她怎么想都觉得复杂,欲言又止地包含了很多话。
沈知寒开车带她去看房,他不想回原来那个家,打算在外面租一个套房。在售楼经理口若悬河的强劲攻势下,他很快看中一栋复式公寓,但姜瑶不肯,死活要租一间普通的、便宜的两室一厅的小套房。
“给我省钱啊?”沈知寒调侃。
姜瑶摆摆手,表示“不耐烦”,“没商量”。
沈知寒嘴上没应承,行动上还是拒绝了热情如火的售楼经理,带她定下一间现成的当天就能入住的小套间。
他们行李不多,张超帮着从旧家拿了点东西过来。沈知寒往里一看,各种酒。张超笑嘻嘻,美其名曰“生活享受不能忘”。
“行了行了。”沈知寒催他走。
张超哀怨地瞪一眼,不甘心地离开。
把家具上落满灰尘的大白布掀开,姜瑶被扑了一鼻子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