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笑眯眯的点头:“好,好,你们年轻人啊活得开开心心的,我这老太婆见着了也高兴。”她从衣兜里掏出纸和笔,“吃点儿什么?今天林姨高兴,送你们一份我亲手秘制的小菜,配着浓香的粥,甭提多好吃了。”
刁奕舟点了两个菜,又点了几份粥,林姨写好后,脚步匆匆忙忙的走了。
“这家店一直是林姨老两口自己经营,从来没请过帮手。有时候太忙了,我们都自己动手,吃完了把钱放下再走。”
刁奕舟用温水烫了烫水杯,给桃珍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水。
“你是本地人?”
桃珍忽然问道,从刁奕舟和老板娘的口吻里,她觉得刁奕舟好象对这里特别熟悉的样子,可刁奕舟刚回国半年,这熟悉感打哪里来?
刁奕舟刚要喝水,闻言放下了杯子,郑重其事的看着桃珍,点了下头。
他缓缓的说道:“我是在本地读的高中,高中还没毕业出了国。”
当他说出自己所读高中的名字,桃珍兴奋的“啊”了声:“哇,太巧了,我们俩的学校只隔了两条街。”
她遗憾的环视了下粥店里的环境,又看了眼窗外的街道和房子,若有所思的道:“还真是,我们离得那么近,我竟然不知道这里有家很不错的粥店。”
她看窗外,刁奕舟看她。
从她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桃珍,唇红齿白,笑颜如花。
19.第 19 章
粥很香,伴着可口的小菜,再加上那种遥远的回忆,桃珍这顿饭吃得很满足。
反观刁奕舟,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粥一勺一勺的,吃得慢而节制。
吃过饭,刁奕舟把桃珍送回了酒店。
许是饭吃得舒服,坐在副驾的桃珍头一点一点的,象极了一只吃饱了食儿的猫,在阳光的眷顾下,困倦得想睡。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桃珍头晃了晃,睁开眼睛,扭头朝刁奕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你,那就再见了。”
“哪天再见?”刁奕舟的眼睛黑漆漆的,一眨不眨的盯着桃珍白皙的脸颊。
“哪天?”桃珍被问得一愣一愣的。礼节性的再见,这刁总还要刨根究底?天知道是哪天,她桃珍又没有打算。
见状,刁奕舟摁下了车窗,从方向盘那里拿了支烟,吧嗒一声点燃。
烟雾在金色的阳光下欢腾的跳舞。
他再次扭头,对着一脸茫然的桃珍惜字如金的说道:“言能践行。”
话说出口了,就必须说到做到。
桃珍眼睛一转,脸色立马红了。
这刁奕舟还真是咄咄逼人。
她吁了口气,挺了挺胸,手握着车门把手,说了句:“三天后的晚上八点,1123见吧。”
说完,扭门下车。
路过前台,小姑娘朝她礼节性的问候,桃珍也没侧头,只闷闷的“嗯”了声。
前台两个小姑娘头碰头悄悄嘀咕了句:“桃总心情不好哦。”
另一个小姑娘吐吐舌头:“好好干活吧。”
办公室里,桃珍对着一台电脑发呆。
屏幕正停在百度搜索的页面。
问题是:如何治疗男,根,不举。
下面的答案五花八门,卖药的,提供视频的,应有尽有。
冷静下来,桃珍特别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特么当时就是脑抽,怎么能答应这么无厘头的事情。
自己不是刁奕舟的床伴,不是他的女朋友,什么都不是,怎么可以帮他治疗这种隐秘的疾病。
还有那个刁奕舟,明明冷得象北极寒风似的,这怎么就盯上自己了?
她拿过一旁的镜子,盯着自己的脸,左瞧右看,然后摸着脸上那道长疤自言自语:“若是没有这道疤,还是看得过去的。”
说完,把镜子一摔,趴在桌上叹气。
甭管情不情愿,这时间还是慢慢滚了过去。
到了那天的晚上七点五十,桃珍给前台打了个电话,“看到刁氏集团的刁总了吗?”
前台小姑娘:“是的,刁总半个小时前就过来了。”
桃珍认命的挂了电话。
她低头审视了下自己的衣着,一身黑色的西服套装,左胸口上还挂着自己的铭牌:总经理,桃珍。
头发盘了个利落的发髻,颈间系了条浅蓝色的丝巾。
浑身上下一丝不苟的,象是去参加一场很慎重的谈判。
审视完衣着,桃珍去敲响了1123的房门。
敲门声过了好久,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桃珍思忖了下,再次敲了敲。
再敲不开,她就可以借故撤了。
这次,她听到了里面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似乎挺急,来到门边后,脚步声停了,沉寂了几秒钟,门被从里面拉开。
刁奕舟身上还在往下滴着水渍,只腰间系了条浴巾,头发湿湿的,软软的贴伏在头皮上,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平常柔和了许多。
他带着水雾的眼睛,在桃珍身上停留了几秒,“我在洗澡。”他简单的解释后,人再次走进了里间的浴室。
桃珍进屋关门。
沙发上有刁奕舟黑色的电脑包,茶几上并排放着两只手机,色调是纯黑色系的,恰如刁奕舟本人,暗沉沉的。
她倚在门边扫了眼里间的床,被子被掀开了一角,上面零散的放着刁奕舟刚脱下的衬衣、长裤。
上次那件昂贵的硅胶女体,桃珍打发娇娇给退了回去,所幸是认识,对方很爽快的退了钱。
可因了这么件礼物,把自己硬生生的搭进来,桃珍只觉得损失相当的惨烈。
浴室的门响,桃珍扭头,倚着门框看过去。
刁奕舟依然是浑身只系着一条浴巾,与刚才不同的是,身上水渍淡了,被擦拭过的头发也立体了许多。
“随便坐吧。”刁奕舟指指沙发的位置。
桃珍依言过去坐下,双腿并拢,手放在膝上,表情很拘谨。
刁奕舟也走过来,一屁股坐到桃珍身边,顺手把电脑包打开,将电脑拿出来,放到了茶几上。
男性的气息浓重的飘过来,桃珍的心慌慌的,一想到浴巾下面不着寸缕的画面,她更觉得紧张,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好。
临来之前,她脑子里一片乱。
怎么开始怎么结束,都无从想起,她不是医生,甚至没经历过男人,只凭着一腔勇气过来,后续的发展,她似乎只能听天由命。
“吃饭了吗?”电脑桌面亮起,刁奕舟视线盯着电脑,轻声的问。
“吃了。”
“你稍等,我先忙会工作。”
桃珍:“嗯。”
寂静的屋子里,只有轻击键盘的声音。
桃珍似乎大气都不敢喘,她只觉得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的漫长,象是等待被砍头的囚犯,砍刀高高举起,却迟迟不落,那种煎熬,凌迟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终于,刁奕舟重重点了下回车键,确认发送。
他把电脑往远处推了推,左手轻捶了下右肩:“好了。”
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他脸上升起一股歉意,偏头,很认真的对桃珍说了声:“对不起。”
“没事,”桃珍故作洒脱的摊了摊双手,“你有事尽管忙。若不然......”
她想说若不然就改天再约好了,可刁奕舟却急时的打断了她:“我现在没事了。”
气氛瞬间陷入了尴尬当中。
两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
敌不动,我不动。
都在等待对方迈出第一步。
刁奕舟不动,实际上是不知道怎么动。
桃珍提前申明了,可以帮忙治病,但不负责陪自己上床。
他无法确定这其间的尺度。
桃珍不动,是因为她缺乏开始的勇气。
在她的词典里,没有缩头乌龟这一说。
既然话已出口,她就会勇往直前的去实施,去前行。
人生路上,没有后悔这个词。
因为后悔无济于事。
哪怕碰个头破血流,也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这是桃珍的人生信条。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面前这个男人,不是什么总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他只是一个男人,一个生病的男人,自己无论是做什么,都只是在行善而已。
只是治病,与任何情,色无关。
“刁奕舟。”她猛然出声,声带微微颤抖。
刁奕舟忙抬头,黑漆漆的眼睛锁定了桃珍忽闪不停的大眼睛。
这是桃珍第一次直呼刁奕舟的名字,柔弱中带着不易觉察的强势。
强势中又掺杂着一丝淡淡的惊恐。
“怎么了?”刁奕舟的右手微微的抬起,他抑制不住,想要去握桃珍的胳膊,因为他发现,她的胳膊竟然在微微的抖。
她得是多紧张,连胳膊都在颤抖。
他的手还未抬起,桃珍却先他一步有了动作。
她唰的站了起来,动作之快,让刁奕舟刚抬起的右手僵在了半空中。他嘴巴微张着,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