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真正的祭台不是他眼前的这只金色酒杯,而是这整个迷宫!
“r,接下来要怎么做。”黑色长发的英灵在他身旁显形,黑曜石一般的猫瞳中没有丝毫光亮,仿佛眼前的绝境也不能让他产生丝毫多余的情绪,“是否要继续毁灭那个杯子?”
“不,那大概只是个诱饵。”奴良鲤伴毫不犹豫地下了断定,身上的气息不再慵懒,而是有些凛然,“先静观其变……你们身上的魔力,大概能够支撑上多久?”
“一个小时左右,如果一直持续攻击,不使用过分耗魔的招式。”
“一个小时……足够了。”奴良鲤伴敛眸,转向saber——身为英灵的另一个奴良鲤伴。
只对视一眼,两个奴良鲤伴便在对方的眼中看到相同的东西,达成共识。
狂放大招的吉尔伽美什已经轰开了东面的墙壁,自顾自地离开,丝毫不管他们这几个前一刻还是敌人的存在。
“我们也走吧,顺着吉尔伽美什开辟出的通道,找到这个迷宫的弱点。”
不管一样东西多强,都有它自身存在的弱点。而他们,就是要找到这个迷宫的薄弱之处,联手破解它!
迷宫南侧,冲田总司的情况要比其他r糟上很多。
这个迷宫的阵法虽然只针对英灵,对契约者们影响不大,除了断开他们与英灵之间的联系外,没有别的危害,但……这个迷宫有压制生理功能的能力,是为了防止r们捣乱所做的防护,对健康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但对病号和幼儿,不啻是最猛烈的毒药。
“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仿佛连肺部都要咳出的惨烈。
曾经声名煊赫的武士,被称为“鬼之子”的剑道天才,只有二十余岁的幕府队长此刻跪坐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正下方的灰黑色石板,已被鲜红稠腻的液体淋湿。
“r!”恩奇都瞳孔猛缩,在他身侧半蹲下.身,“r……你……”
此刻,任何慰问关切的语句都显得那么苍白。
恩奇都不发一言,默默将手放在冲田总司的小臂上。
“r你——”冲田总司抹去唇角的血迹,看向恩奇都的目光中盈满了喟然,“这又是……何必,你现在正被这个迷宫源源不断地吸取力量,又何必将你仅存的魔力输送给我?”
“魔力与生命之力息息相关,这样做你会好受些。”
“不……”冲田总司虚软地,但十分坚决地推开恩奇都的手,“我的身体……就算再支撑一会儿也不能改变什么。能实现一切愿望的圣杯……呵,哪怕它真的存在……”哪怕它真的存在,拼上他这苟延残喘的生命,乃至整个不洁不净的灵魂,真的就能获得圣杯的垂怜么?
从一开始就明白希望渺茫,可他依然孤注一掷地来到这个圣杯之乡,只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近藤……总长……土方……平助……”一个个地低念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同伴的名字,冲田总司的焦距渐渐飘远,涣散,却安宁。
所有曾经的不甘,所有曾经的悲哀,都在这一刻远离。
“我失败了……可是……”你们……一定不要输。
不要死,不要输,不要……怪他贪心。
“r……”
“抱歉r,不,恩奇都,”他抬起沉重的左手,拂去恩奇都脸上的血渍,“抱歉,我为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到最后还……”
“不!r——总司,我们还没胜利,我们还没夺得圣杯,不要说这些丧气话!只要得到圣杯,一定能治好你的病,一定能实现你的愿望,一定能……”
“不要哭。”一双手温柔地盖住恩奇都的眼睛,制止了他的不甘,“抱歉,恩奇,我已经……到达极限了,请你,接受黑兰的召唤吧。”
“!!!”
“只有这样,你才能出去,躲开这个迷宫的侵蚀……”
“总司——”
“你一定要……活下去,获得圣杯。”
“……”
冲田总司缓缓地弯起唇,悠远的目光穿透黑暗,仿佛看到无限远的地方。
“身不动,能否退却黑暗……花与水[1]?”
“又在说些高深的诗句的了r。”抬手抚上搁在他肩头的脑袋,恩奇都替他理顺微乱的头发,仿佛睡前的闲聊一般,声音极其轻柔,“能通俗地解释一下这句诗的含义么r?”
黑暗中,没有回答他的声音。
“真狡猾啊……总司,一个人睡着了……”恩奇都轻轻地放下肩膀上的人,遵循远处的召唤,给出了回应。
下一秒,他被强制召唤,出现在远坂家后山的山头。
“我是r恩奇都,以令咒召唤我的就是你吗,人类?”
“没错~”他眼前的银发青年笑眯眯地点头,“我是黑兰·杰索,你是否愿意与我签订契约?”
“如你所愿。”恩奇都低声回答,抬头的时候,带着野兽般狠意的红光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请允许我先杀死远坂、爱因兹贝伦、间桐三人,黑兰阁下。”
“好呀~我也是这么想的。”
山的另一边,已经被打上死亡标签的远坂几人同样在商讨怎样除去最后一只漏网之鱼。
“r的主人终于摁捺不住使用令咒了呢,他用令咒强制召唤了r,却也暴露了他的行踪。”
“r而已,”萨提·爱因兹贝伦不以为然,“以令咒之名强制命令,saber,请出现在黑兰·杰索的身边,杀死他。”
下完这个命令,萨提看向上方,远坂宅的正上空,一团金色大洞逐渐成型——那是圣杯之力降临前的预兆。
“快了……吾等三家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正在他喃喃自语之际,身旁的远坂正一忽然扑向他,将他掼倒在地。
“你在发什么疯,远坂……”不满的抱怨堵在喉口,萨提蓦地瞪大眼,惊恐地扶起远坂正一,“远坂,远坂!”
一道血线从远坂的唇角溢出,萨提抬起扶住他后背的手,满满的,全是红色。
“正一!!”
怎么……可能……
萨提
抬起头,狠狠剜向间桐隼人:“间桐你!好样的,间桐隼人,你竟然……对我们下手?!”
他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就算互相竞争,互相不服气,因为圣杯与家族渊源的缘故而多有口角,他们也从没想过要对对方下杀手!
因为圣杯?
开什么玩笑!这次的圣杯之力足够实现他们三家的愿望,根本不需要他们三个争夺,更别说是为此痛下杀手。他们……明明早就达成了一致合作的意愿,间桐却在最后关头……背叛了他和远坂?
萨提·爱因兹贝伦几乎要被愤怒冲昏理智,可他迎头指责的间桐隼人,竟也是莫名其妙,有苦难言。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震惊地看向身旁的berserker——这人不是白崎一护,不是与他签订契约的那个“狂战士”,但他的确也是berserker,是用间桐一族的秘咒,强制英灵狂化而召唤出的狂战士啊!
刚刚就是这个狂战士,出手攻击了萨提,却被远坂正一用身体给挡了下来。
间桐隼人心中忽然一跳。
令咒的奥义……掌握在间桐家,难道是间桐家的某个人偷了令咒之书,召唤出了第九个英灵?
怎么可能,除非……
他的心中顿时涌现出无限的悲伤与绝望。
“脏砚……爷爷,为什么?”
“间桐隼人!”察觉到远坂正一在他怀里逐渐微弱的呼吸,萨提·爱因兹贝伦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狠狠撕咬间桐的名字,仿佛要啃咬他的血肉,“你竟然违背盟约,用强制狂化的禁咒,召唤出了两个狂战士!”
“不是的,我——”
萨提·爱因兹贝伦没有理会他的辩解,突然开始念动咒语:“宣告:汝身听吾号令,吾命与汝剑同在——”
他在念的,竟然是召唤新的英灵的咒语。
“你疯了!”间桐隼人焦急地出声制止,“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负荷两个英灵的力量,你这样会死的啊!”
“——天秤的守护者啊!”萨提·爱因兹贝伦吐出一口滚热的鲜血,没有丝毫动摇,“杀了他,beast(野兽)!”
就算是死,也要他们御三家一起死!
他恨恨抹去唇角的血液,低头拍打远坂正一的脸:“醒来,远坂正一你给我醒来!”
不准死不准死不准死!不准有事,远坂正一!
“谁允许你替我抵挡攻击了?你就是想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你这个假正经假优雅其实只想躲懒怕麻烦又死爱装的家伙,你怎么能倒在这里?!你可是摸到‘第二法’,让人嫉妒的要死的混蛋啊!”
凶恶的责难没有掩饰住最后极细微的呜咽与颤抖,“醒过来啊……哥哥……”
为了保证魔术师的优越血统,在传承悠久的魔术师家族中,交换血脉是常有的事。
远坂正一,萨提·爱因兹贝伦,间桐隼人,这一届的圣杯争夺者三人,恰好有着亲近的血脉。
可是现在,被冠上间桐之名的那人,竟是要杀了他……
“我也…要……杀了你!间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