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张开五指,身后的翅膀与之一同舒展,一米长的雪白对翅在阳光的照映下折射着莹润的光,如同振翅高翔的天鸟。
可是,在他的那对翅膀四周,常人无法捕捉的黑丝渐生渐绕,渗着恐怖的森然。
“呵……蝼蚁,法则又算什么呢?人之法规由人制定,而世界的法则,自然是由世界的意识——或者说是神所掌控的吧?既然法则也由意识而成,那么,我又为什么不能成为神,成为法则的制定者?”
“呵……”同样是一声轻笑,却与白兰的冷然截然不同。泽田避过身后的大空白龙,又徒手卡住另一条白龙的脖子,顺势甩到一边,“你要自说自话到什么时候?十年后的你就已病入膏肓,那时就在想你这中二病还来得真迟。倒没想到原来竟是病了十年,真正病入膏肓的乃是货真价实的‘初中二年’时期,十年后的你倒是成长惊人。”
“没有用的,纲吉君,就算你故意激怒我,也无法执行你所想的计划,”对于对手一反常态搬到明面上的群嘲,白兰仿佛开了全程免疫功能,完全不痛不痒,“拜穿越所赐,在这个时间轴不一致的世界,我能共享记忆的,不再局限于平行时空同一年龄的我,而是或多或少地开始接触十年后的记忆。
“所以,即便是成年了的纲吉君,我也足够了解,你一反常态的行为,只会引起我的警惕,而不是愤怒。”
面对白兰脸上平静单调的讥诮,泽田同样一哂。
“了解……我?”
“即便是共享了那么多记忆,白兰,你仍然只是个孩子啊。”
没有谁能一层不变,纵然诸多平时世界、同一个人因不同选择所衍生出的人生千姿百态,那品味人生百态的各个存在从本质、秉.性而言乃是同一个人……但是,总归是不同的。
选择不同,境遇不同,心态不同……即便是性格,也总有改变的时候。差别只在相异的程度。
每一个平行时空,每一个时间点,即便是同一存在,也不能改变其独一无二的特性。
一千个、一万个平行时空的自己,每一个都独一无二。
就好像白兰,虽然大部分都走向了“征服”“成神”的道路,可“理由”与“过程”各自千奇百怪、截然不同。
至于性格,皆大同小异,纵然秉.性未改,性格也鲜少有完全重叠的时候。
身为英灵,本身就是游离时间轴之外,已于时间毫无意义的存在。
千年,万年,他的意识到底在时间轴上重复了多久,早已记不清晰。
生前的他是怎么样的?活着时的记忆一直烙印在他的脑中,唯生前自己的面容模糊不清。
但他知道,他与生前的自己,必定不是全然相等的存在。
有些特质一成不变,而更多的,则是被时间磨平,还原成更原始更极致的存在。
漫长的时间,足以从头到尾地改造一个人。让一个人幡然清醒,或是永世沉沦、执迷更深。决定沧海桑田的,仅仅只是选择。
这也就是为什么,生前的卫宫士郎坚持心中的正义,哪怕一条路走到黑也不曾改变;死后成为英灵的他,却恨不得杀了自己。
白兰睁开眼,紫色狭眸中晕开意味不明的冷光。
看不出怒火,也看不出是否全然未怒。
“可是现在,你就要被我这个‘孩子’杀死了。”
“……拭目以待。”
白兰终于敛去虚伪的笑:“白拍手。”
对面的英灵身形疾闪,躲开迎面砸来的巨力,不可避免地落回白龙与大空白龙的攻击范围。
两条白龙呼啸着,携着莫可名状的力量撞击而上。
“死气零地点突破——”
在他做好防御架势的那刻,白兰吐出了一句让他有些意料不及的话。
“杀了他,Lancer(枪兵)!”
“什……”
“射杀他,神枪!”
正全心戒备言峰绮礼的岚知猛烈一震,指节轻颤,手中的长弓握持不稳,即刻掉落在地。
“纲吉!”
一道如同月弧、皎洁却刺眼的银光疾速掠过。目之所及,数十根榉木皆被拦腰切断。
岚知僵立在原地,瞳孔一寸寸张大,最终脚下一软,虚脱地跌坐在地。
下一秒,她狠狠抹了把脸,一股脑地从地上爬起,奋尽全力朝白兰身后的树林射了一箭。
箭矢如雷亟一般袭向Lancer,却只在他的袖口割了道浅浅的口子。
Lancer抬起手背,似有所无地观赏手背上的狭长伤口:
“有意思,这是和虚相似的力量……破面?假面?完现术?”
“你该关注的不是那个吧。”白兰的声音淡淡地响起,“你失手了,Lancer。”
“哎呀呀,真可惜。”Lancer笑眯眯地看向泽田所在的方向,又将视线转向挡护在他前方的那个人,“这是你的责任吧,Master(御主),我可不知道他会突然爆发出这么奇特的力量。”
此时此刻,一柄碧绿的巨剑悬浮在蔚蓝的苍穹之中。
“达摩克利斯之剑……”
“绿之王……”白兰毫无表情的脸上再一次被看不清深浅的笑容遮蔽,“想不到先成为王的会是你啊,迪诺。”
迪诺没有应声,伤痕累累的他只忌惮警惕地盯着白兰身后的Lancer。
然而Lancer并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聚集在另一个方向。
“瞧我看到了谁,志波夫人,真是久违了。”
志波都攒紧斩魄刀,一字一顿地咬牙:
“市、丸、银!”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这是在用绳命努力地让第二更上垒……我突然奋起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orz
(嘎崩脆剧场——)
英灵Archer(深沉状):不是270,是2700。
#叮——您的英灵已激发‘最上善若水的嘴欠’功能#
☆、第53章 圣杯与七种天气
趁着敌方英灵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这边,迪诺压低声音询问身后之人。
“没事吧?”
“还好,多谢。”
——都在急促轻喘了,真的还好么?
迪诺担忧地看向侧后方,却发现他所担忧之人注意力并不在此,而是在百米开外那个黑衣神父的身上。
“泽田……?”
迪诺并不理解身后的英灵为什么要忌惮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父,但下一秒,他看到了正与神父对峙的那道身影。
“岚酱?!”
此刻,正诧异志波都反应的岚知忽然退后一步,握弓的手猛地一震——她感到自己的力量顺着契约回路被源源不断地抽取,以一种让她惊骇的速度。
彼端的志波都全身上下都被黑雾笼罩,如若披上了一层黑色铠甲,将整张脸晕得模糊不清;她身上的魔力波动变得极不稳定,好似因沸腾而满溢出杯子的热水,节节攀升而又毫无规则地散逸。
最让人吃惊的是,她那双乌黑的眼瞳染上了不祥的红色,像是有什么要从眼眸深处喷薄而出。
“Berserker(狂战士)!”
这难道是……狂化?
——不可以!这个世界对英灵的限制力极高,如果志波都选择狂化,强行将各项属性提升到A级以上,一定会受到世界之力的反噬!
“Berserker,住手!”
然而,志波都对她的喝令一无所闻,她死死盯着市丸银,甚至不管Assassin(暗杀者)对她的攻击,只一味地冲向市丸银所在的方向。
眼见志波都身上因为Assassin的攻击与世界法则之力的制裁而出现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岚知咬牙,再次拉开弓弦。
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她必须尽快掌握完现术的用法。
操纵物体的‘灵’么……可是她对弓这东西实在不熟悉,那么,可不可以用她所熟悉的东西辅助,用别的习惯融会贯通?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她的脑海。
「心月流·无刀·抚子。这是一套无刀的剑道技巧,以己为刀,以万物为刀,聚力为点,而后破面,从内部将敌人摧毁。」
「只要掌握抚子的技巧,对准石头的一点,就能徒手将顽石切开一道平整光滑的剖面——」
她想起邦枝葵曾传授给她的技巧,曾经似懂非懂,但在这一紧急时刻,曾经滞塞难明的奥义似乎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聚力为点,而后破面……
以点破面,然后摧毁内部。
她若有所悟地捻动弓弦,将注意力集中在指尖。
第一箭射出,刺中一位Assassin(暗杀者)的臂膀,却并没有给他带来伤害。
——还不够,力量凝聚的点还不够集中。
第二箭射出,与前一个Assassin擦肩而过,气箭卷动的旋风在他衣领无声地划开一道口子。
——不行,瞄准的点不对。
微微颤动的手臂沉稳了下来,岚知收回外侧的右脚,半眯起眼,所有的声音都在瞬间离她而去。
“抚子——”
挡在志波都前方的一名Assassin身体一滞,腰间遽然裂开一道平整贯穿的切口,有红色的液体泼墨般泄出。
“Assassin?!”
言峰绮礼死寂的目光微变,将视线转向身后。
那个地方,本不能引起他太多注意的少女正捂着唇,似是在强忍干呕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