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杰克诚挚的话语犹在耳边,岚知在缄默中放下右手。
算了……再看看吧。
平静无波的江面,杰克与Saber斗得难解难分。
同样是EX的宝具,对界宝具的攻击范围与攻击性质与对城宝具截然不同。
所幸Saber的各项数值都高出寻常英灵一截,即便是从未应对过的强大对手,她也不至于落了下风。
“奥兹!”杰克低声呼喝宝具的真名,一团黑色巨兔的虚影在他身后成型,他手中的巨大弯月镰衍生出无数倒刺,狠狠斫向高举EX剑的Saber。
Saber只能咬牙硬接,她的最强绝招必须留着对付海魔,Master的魔力与身体状态只够她发挥一次EX剑的力量。
面对难缠的对手与岸上濒危的普通民众,Saber只能咬牙开口:“不知名的英灵,你看起来可不像不义之辈,你的一身正气告诉我,你必定也曾是为人称颂的英雄,为何要助纣为虐,帮助Caster?”
杰克挥动巨镰的动作分外沉着,看起来不为Saber所动,可Saber却清楚地在他那双澄澈干净的碧瞳中看到了动摇。
“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许我们有办法一起杀死Caster——”
杰克的动作停了停,Saber眼尖地捕捉到这个时机,立即停下攻击向后退了几步。
“你同意——”
“抱歉。”杰克忽然抬头,脸上挂着易让人放松防备的笑,“Saber小姐,失礼了。”
Saber这才惊觉自己所退的地方竟是一个魔力失控的空间,有隐约的、与世界失去联系的微妙感锁定了她。
“EX级别的对界宝具?!”Saber大惊失色,立即释放风王结界,这才稳住自己的身形,不至于被奇怪的感觉夺取生命。
“躲开了吗?”俊隽的金发英灵莞尔一笑,眼中的光一如既往澄澈,却让人无法捉摸,“奥兹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心软啊。”
“你到底是何人!”即便已坚信眼前的英灵是另有苦衷的正派骑士,Saber仍是深感沉重,“你应该不是Lancer和Rider,拥有如此的近战能力……”
回答她的是毫不留情的迎面一击。
Saber一凛,避无可避的她正要硬撼这一来势汹汹的攻势,突然从侧方伸出的一把银色长枪替她解了围。
“啧啧,一面说着温柔的话,一面却毫不留情地下死手,这可不是男人的作为啊。”
“Lancer!”
“是你。”杰克温润的碧瞳冷了下来,目光扫视四周,停在不远处桥头的紫瞳少年身上,“你果然也来了,格连。”
古里优也平淡无波的紫瞳中划过一丝无语:“你又认错了,拿镰刀的英灵。”
然而他的说辞杰克根本不信:“你又要来阻止我了吗,格连?”
古里优也懒得再辩解,只是看着杰克那双比山泉还要澄澈见底、却也比山泉更加凉沁入心的眼睛,他有一种烦躁兼之心惊肉跳的感觉:“Caster的所作所为,你看不见吗?”
“那又如何。”数条锁链突兀地从杰克的袖口蹿出,凌厉地攻向站在桥头的古里优也,“只要能成功地复活她,其他人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
古里优也的眼中闪过一丝怒色:“这种邪术,能复活谁?别开玩笑了。”
“Master小心!”志波海燕一枪挑开逼至眼前的锋利巨刃,朝桥头方向伸出左手,“缚道之八十一,断空。”
一面透明的结界挡在涌向桥头的锁链前面。
“哗啦——”碎裂的结界与锁链碎片四溅,将桥栏与江面切出无数细缝。
古里优也避过锋利的碎片,将挂在脖颈上的指环套上食指。
伴着微弱的“哧”声,一团银色的火焰在他的手中凝聚。
“Lancer,别管我,也别管Saber了,先去阻止仪式,把‘她’带回来。”
“是,Master。”志波海燕使用瞬步冲向江流中央的巨大海怪,可在他距离目标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一个浑身缠绕着黑雾的高大身形挡在他面前。
“Berserker(狂战士)?!”
现场的上方,一只巨大的方舟静静地浮在空中。
“绮礼哟,你的小师妹看起来要急坏了,你不出手帮她一把?”
“老师和Emiya(卫宫)就在附近,尚轮不到我们出手。”
不远处,驾着战车飞速驶近的Rider往方舟的方向看一眼:“Archer这是要作壁上观啊。”
“Rider,我们——”
“孤知道,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战车驶近桥头,将战局尽收眼底的Rider一撩披风,运气大喊,声若洪钟。
“Saber,孤用固有结界先困住Caster,之后就交给你了!”
他见识过Saber的契约与胜利之剑(EX剑),那堪称绝世的一击可甚是惊艳强大,对于Saber是否能成功对付Caster,Rider一点不怀疑。
“好的Rider,请助我一臂之力!”
得到Saber的应允,Rider立即驾车驶向Caster与海怪所在的地方。
正从另一个方向接近的亚瑟(男Saber)犹豫了半秒,抬头往悬在高空的方舟看了一眼,仍是继续赶向海怪所在的地方。
见Rider插手战场,志波海燕用鬼道暂阻Berserker,借空出的半秒迅速脱身,预备先将海怪中央的那个少女带走再说。
可在他砍断海怪的三条触手,即将翻上海怪身躯的时候,一声清冷的怒喝遥遥传来——
“Excalibur(胜利与契约之剑)!”
——Saber的绝招?!
怎么可能?!Saber小姐不是在另一个方向被困着吗?!而且刚才的声音——
震惊中,耀眼的金光逼向海魔上方的法阵,就快撞入少女的身体。
志波海燕咬牙,再顾不上其他:“卍解!捩水之花!”
同样威势惊人的攻击撞在一起,时空仿佛短暂地停滞了半秒,所有人都产生一种空间要被撕裂的错觉。
就连身在高空的方舟都震颤了几下,让吉尔伽美什微微眯了眯眼。
“倒是有几分本事。”
在亚瑟与志波海燕一齐放绝招的那刻,两人的Master同时踉跄了几步,卫宫切嗣更是直接地吐出几口温血。
“切嗣!”
“原来如此。”志波海燕稳住身体,极力压制被世界之力排斥带来的晕眩感,“我竟然忘了你,本来以为是两个不同的Saber……结果两个都是亚瑟王么?呵呵,竟然连性别都不同呢……”
亚瑟同样笑了笑,脸色不比海燕好到哪去:“连身为敌人的英灵都不习惯下狠手杀死,你难道能忍心看普通的民众遭难吗?为什么要阻止我?”
“你这就错了,我可不是对你留手,只是以前习惯了砍像这海怪一样奇丑的怪物,对你这张人模人样的脸看不下去而已。”志波海燕稍稍缓过状态,明朗的视线转向旁边的海魔,“你破坏阵法、杀死海怪我不反对,相反还会助你一把,可是……上面的那人你绝对不能杀死。”
“为什么?”
志波海燕没有理他,几个蹬踏翻上海怪的躯体,冲向倒在法阵中央的少女。
他要在Rider赶至之前带走她。
“啊啊啊!碍事的英灵啊,你们已被神的谎言所欺,一个个为神所驱吗?”Caster枯瘦的食指掐住脸颊,硕大的眼中尽是狂乱之色,“我只是想复活吾等的圣女贞德,何等卑微的愿望,你们缘何要来阻止我?!”
Caster一手抱起法阵中的少女,驱使海怪冲向江岸。
“去吧,Duppy,将那些神之子民吞噬!让吾等的圣女醒来!”
可就在此时,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发套的绳结松动的原因,原本一直安稳地套在少女头上的金色发套“啪叽”一声,顺着后脖颈滑落下来,掉在地上。
Caster的动作僵住了。
他如灯泡一般的大眼瞪得浑圆,不敢置信地看着被他捞着的少女。
“黑……黑发?……假发套?……假……的?”
遥遥望着僵滞呆愣的Caster,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突然笼罩上岚知的心头。
“杰克!”她忍不住大喊一声,抬手敲打将她锁在江岸边的防护结界。
“啊啊啊,不是贞德,不是我的圣少女!!”Caster双眼暴起,瞳中满是血光,“神!!可恨的神又一次骗了我!!用虚假的表象蒙蔽我,用这不知名的女孩冒充我的贞德!!”
——谁冒充了?!到底是谁不听人话乱抢别人壳子的?!
岚知心惊胆寒地看着捶胸顿足的Caster,生怕他在激动的状态做出什么。
“啊啊啊,我的贞德!!这不是我的贞德!!”
疯狂大喊着,Caster将怀中少女的躯壳用力一抛,从江面上丢了下去。
——你、大、爷、啊!
岚知气急败坏地跺脚,正准备使用令咒强制召唤杰克去接住她身体,可就在这个时候,变故再起。
“这不是我的贞德!!Duppy,杀死她,把这个冒牌者剁成肉酱!”
岚知的心脏被猛地拽紧。
“不——”
“蕾西!”杰克惊怵地退开与Saber的战圈,却来不及赶至现场,“Master!!令咒!!”
“以令咒之名——”不,来不及了!
岚知绝望地瞪大眼,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