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天晚上都是。
伊蔓还没说什么,小夏已经快沉不住气了。
她现今正是重新火起来的大好时候,要想长久地发展下去,增加公众的曝光量才是最正确的方式。而这些商演,大多是企业或是富商搞的庆典,为活跃现场,请当红明星站台。
商演来钱快,也没有上节目那么辛苦,顶多是唱一两首歌,甚至有的只需要露个脸撑场面就够了。
以前伊蔓人气流失的时候公司安排这样的商演还可以理解,但眼前马上就要重新火起来了,公司却贪图眼前,希望趁这一阵,能多捞一些是一些,林南提了几次建议了,都被驳回。
理由不用问也知道,公司不想承担伊蔓再次过气的风险,毕竟大众的口味是一时的,难保伊蔓这次会不会像从前一样,红过之后再迅速被遗忘。
所以要趁伊蔓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多多安排活动。
别说别人,小夏都觉得这种通告非常掉价。
现今,一旦大火就很容易被冠以心浮气躁需要沉淀这样的评价,而接过多的商演就是最直接的抹黑方式。
眼红的竞争对手们已经开始虎视眈眈,就等着揪伊蔓的把柄。谁知最先倒戈的,竟是公司。
太无可奈何。
公司这晚安排的又是商演。这个礼拜伊蔓已经接到了第六个商演了。再这样下去,小夏都能想到媒体和网友捉住这一点不放,花样声讨的样子。
伊蔓当然也是不愿意的,可当初她年纪小,规则条款只懂个大概,什么都不清楚就和公司签了十年约,现在的后果也只能由她自己担。
今晚的场地竟然是个不大的报告厅,活动是某房地产公司的剪彩仪式。
花了不少的价钱请伊蔓却租了个这么憋屈的场地,小夏进门时默默吐槽。
从刚一出来,观众席第一排坐着的老总眼神就在伊蔓身上滋溜乱转个不停。伊蔓没感觉到,小夏倒是察觉了,一个劲儿地挡在伊蔓身前。
这种眼神再配上这样的场地这样的活动,小夏气得都要哭出来。
冗长的剪彩合影仪式结束,伊蔓终于透过气来,拿过话筒准备快点唱完歌,就可以快点走人。
前奏刚刚响起,伊蔓刚刚接过话筒。
突然,一阵刺耳的声音席卷了整个报告厅。
这个报告厅年头已久,从墙边贴着的通知单已经被贴贴撕撕重叠无数次就可以看出来。边角甚至已经有些微泛黄。
这样简陋的报告厅,音响效果可想而知。
刚刚仪式上主持人和伊蔓讲话的时候,话筒就几次接触不良突然没声响,气氛一度很尴尬。
现在倒好,声音倒是出来了,却尖锐得让在场所有人身上都捂住耳朵,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伊蔓站在台上,离音箱的位置非常接近,这种折磨更放大了。
她顿时感到耳朵像被针穿过一样疼,紧接着往里一个劲儿地钻。锥心的疼痛让她一阵晕眩,在一旁的小夏瞬间察觉出了状况,赶紧上台。
伊蔓扶住了小夏才稳住身子。
和先前几次不一样,这回疼痛持续了很久还在继续,那根针要钻到脑子里,像会拐弯一样,刺探着每一处敏感脆弱的神经,伊蔓的身子都止不住地轻微颤抖。
就在伊蔓快要经受不住这折磨时,似乎是到了一个极点,那疼痛感蓦地消失了。
耳边一阵诡异的安静。
伊蔓的心脏狠狠地缩了一下,脱离了痛苦,却多了一种没来由的心悸。
她看了一眼神色担忧的小夏,又看看周围因为话筒杂音而忙着调度的工作人员,台下小声议论状况的观众。
每个人神情焦急,动作也匆忙,可在伊蔓眼中,每一个动作却像是慢放了,一举一动她都看得彻底。
脸色煞白,心瞬间坠入谷底。
她……听不到了。
第19章
伊蔓花了几秒钟反应这状况,开口叫了一声小夏。
报告厅太吵,小夏连忙把耳朵凑过来听下一句。
这下伊蔓确定了。她可以感受到自己声带的震动,却听不到发出的声音。
真正搞清楚,伊蔓反而不慌乱了,她甚至淡定地和小夏说今天的活动没法进行下去了。
小夏看了看伊蔓没恢复过来的脸色,有些奇怪,但还是无条件服从:“好,伊姐,你先去从后门去休息室休息休息,在左手边第三个门,我去和主持人说一下。”
伊蔓不知道小夏在说什么,只通过她的神情判断了个大概,冲她点点头然后离场。
想起刚刚伊蔓的不对劲,小夏说明完情况迅速去找她,就看到伊蔓在休息室反方向的走廊里走走停停,半天没能找到对的屋子。
她噗嗤一声笑了,一边走向伊蔓一边说:“伊姐啊,刚刚不是说了休息室在那边,我这些日子算是理解林哥口中你的路痴了。”
可伊蔓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
“额?”小夏觉得有些怪,加快了脚步,又叫了好几声伊蔓,都没得到回应。直到她走到伊蔓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伊蔓才回过头来。
伊蔓:“我好像还没找到休息室,忘记记门牌号了。”
小夏眨眨眼睛,“没事没事,我带你过去。”
等进了休息室,小夏立刻问:“伊姐你刚刚怎么了?”
伊蔓琢磨了一下措辞,“我的耳朵出了些问题。”
“耳朵?上火耳朵疼?”
“我……可能耳朵听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暂时。”
小夏懵了。耳朵听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暂时??
她浑噩地出了休息室给林南打电话,下意识不敢讲太大声怕隔音不好,伊蔓难过,可是又恍然想到伊蔓现在听不见了。
她无法淡定,颤抖着拨通了林南的号码,“林哥你快过来,”小夏忍不住小声哽咽,“伊姐她听不见了……”
林南正在慕岚的电影发布会后台,忙得不可开交,走到角落接电话,就听到小夏稀里糊涂的一句话,有些莫名:“什么?”
小夏眼泪没忍住,哭了出来:“伊姐刚刚突然听不到了,什么都听不到了……怎么办……”
林南一时间没能理解小夏的意思,“你冷静点儿,听不到什么啊?”
“听不到声音了……林哥,伊姐听不到声音了……”
听不到……声音?
林南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愣在了那里,没先想到别的,眼前一下子涌入了好几个画面。
最近几次和伊蔓打电话她总说让自己别那么吵,她明明向来对任何事情容忍度都很高的。那时伊蔓说得随意,他也沉浸在自己的滔滔不绝中,根本没在意。
现在想来……
完了。
完了。
林南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
小夏半天都没有听到林南的反应,抽泣了一声:“林哥……”
还是没有反应,小夏更害怕了,又叫了他一声。
林南提起一口气:“你他妈别哭了,赶紧送伊蔓去医院。”
小夏蓦地止住了抽泣,“可是商演怎么办……”
“现在还管什么狗屁商演!等我,一会儿我就到。”
“好,好……”小夏赶忙应着,擦干眼泪回到伊蔓那里。
还没进去,小夏就听到休息室里面传来一阵阵的手机铃声,很有规律地十几秒就切换到下一首。
她推门而进,看到伊蔓一个人站在镜子前,低头默默摆弄着手机,小夏凑得进了伊蔓也没察觉。
待到她看清楚伊蔓在干什么,刚刚憋回去的眼泪瞬间要涌出来。
伊蔓趁小夏离开,调出了手机系统铃声,一首一首地切换,企图能听到某一首的细微声音。此时她正在摁侧边的音量键,可屏幕显示已经调到了最大处。
看到提示的那个最大铃声的圆圈图案,伊蔓的动作顿住了,半天没有能继续,任凭那串轻巧的铃声在小小的休息室响个不停。
小夏抓住伊蔓的手不让她看。
伊蔓抬头,眼圈有些发红,没来得及收。
看到是小夏,她不动声色地终止了铃声,“你回来了。”
小夏瞪着红红的眼睛,努力撑着,她压住声音里的异样,开口:“伊姐我们去医院。”
伊蔓的眼睛已经看不出泛红,她似乎很快习惯了这感觉,视线挪到小夏的嘴唇,看清了口型变化,点头:“好。”
一路上小夏看着伊蔓淡定的样子,想安慰伊蔓可又怕她听不到,只能一直紧紧攥着她的手。
*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的结果是突发性耳聋,且目前达到了耳聋最高峰,无限接近全聋。
而现今阶段医学上关于突发性耳聋的病因不明,医生只能通过对伊蔓的询问,推断可能与压力过大、休息时间少有关,也有可能之前下海感染了病毒,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总之无法准确判断,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鉴于伊蔓的情况比较严重,当晚就留在了医院住院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