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店，龙四拿过林妙手里的书包，把笔袋里面的东西都检查了两遍，确认无误后，才放进了包里。
“回来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龙大在院子里抽烟，见龙四带着林妙回来，连忙灭了烟，迎过来：“这就是妙妙，果真和林苗长得一模一样啊。”
“哇，小妙妙来了啊？诶，哪里一样了呀，小妙妙分明还是个小姑娘呢。”龙二正在打游戏，跳出来看到林妙忍不住有些失望。他比较喜欢漂亮的美人尖下巴，这样才有女人味。
“滚滚滚，说什么呢。”龙四经过刚刚一起买笔，对林妙也有一种照顾妹妹的心态，锤了龙二一拳，不满道：“大哥，你看龙二说的什么话……哎哟……”
话没说完就被龙二一巴掌拍脑门上：“说什么话呢，臭小子，我可是你二哥！”
两个人就在院子里你追我打起来，这么一吵闹，把林妙那点不自在冲淡了许多。
“别理他们，就是疯子。”龙三悄无声息地飘了出来，嘴里含着棒棒糖，对林妙笑道：“我是龙三，你可以叫我三哥。来，哥哥请你吃棒棒糖。”
看着递过来的棒棒糖，林妙乖乖接过手：“谢谢三哥。”
“真是乖巧的孩子。”龙三笑眯了眼，背着手走了。见他走了，龙大纠结地看了眼林妙手里的棒棒糖，小声说：“糖吃多了牙疼，你把疼给我吧。”
林妙眨眨眼，乖乖把糖给龙大。龙大把糖放衣袋里，又拿了出来，捏在手里。见林妙一脸好奇，龙大咳嗽一声，带林苗去了房间。
等林妙整理东西的时候，龙大把手里的糖纸剥开，里面露出一坨黑漆漆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泥加了墨水，龙大轻轻用力，泥就分开露出里面的小蚂蚁。
拿着泥和蚂蚁，龙大气势汹汹地找到龙三。龙三正在打电话，见龙大进门，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的灿烂笑容：“大哥，你来啦，是林苗的电话。”
龙大把东西全扔过去，被龙三躲开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刚想说话，就被龙三连声催促接电话。
“你给我等着。”小声威胁了一句，龙大拿过了电话。
“龙大，龙四好端端的，怎么打扮成这样了？”林苗对别人怎么打扮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龙四把林妙接走后，林清老师就打电话过来了。
作为一个称职的老师，林清不相信打扮成这样的龙四会好好照顾林妙。要求林苗打电话把林妙送过来，毕竟龙四看起来太不靠谱了。作为老师，林清一点儿也不喜欢留着长头发还染发的男生，流里流气的。
“什么？”龙大有些茫然，龙四的打扮怎么了？
“四儿四儿！”龙大大喝一声，把龙四喊过来，打量了几眼，才恍然大悟，指着龙四问：“四儿你怎么又打扮成这样子了？”
看着龙四的低档裤和长刘海简直辣眼睛，“你昨天还是寸头，今天这是怎么啦？”
“大哥，我这样帅吗？是不是觉得很酷很拉风？”龙四一脸兴奋，围着龙大转圈圈。他这个样子回来，竟然都没人夸他一句，太郁闷了。
“帅个头啊，你是要做黑手党吗？”
“我可没那个资格，你以为黑手党这么简单容易……”
“很酷。”龙三咬着糖倚在门边，笑着对龙四竖起了大拇指。见龙大瞪着他，龙三眨眨眼。
“这么酷这么帅的四儿，快去厨房帮龙二打下手。小妙妙还没吃晚饭，吃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考试。”
“对对对，我得快点。”龙四一拍脑袋，偏了偏头，冲向了厨房。
等龙四走了，龙大才拿着电话一脸疑问地看着龙三，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大哥，你还记得，第一次遇到龙四，他对你说的话吗？”
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初中生，整日不学无术，只想要混吃过日子。他和龙大买了炮炸后校门那面垂危的墙，没想到大树后面有人，跳出来拉着他们不让走。
那个人就是龙四，抱着龙大的大腿让他收他做小弟。那时候，龙四说过一句话：“你们这么帅这么酷，一定有很多女生喜欢你们，让我跟着你们好不好？”
后来龙四每天癞皮狗一样跟着他们三个，他们烦不胜烦，尤其是他，搞了许多恶作剧想要吓跑龙四。有一次放长假，他设计把龙四困在学校周围一个废弃的厂区房里，结果自己也没能跑出去，两个人被关一起了。
那时候天都黑了，厂区废弃了很久，很少有人过来。龙三自己都被吓懵了，冲着龙四大喊大叫，龙四一个劲儿的道歉。他一直傻乎乎的，那时候更傻。
他们在里面呆了两天天，破旧的屋子里全是灰尘，一点吃的都没有。龙三饿的两眼发昏，哭都哭不出来了。龙四把身上仅有的三颗棒棒糖都给了他，自己在一边咽口水。
那时候他好饿，接过糖几口就吃了。最后一根棒棒糖，是第三天傍晚拿出来的，等他吃完了，龙四告诉他书包里除了书本什么都没了。
龙三这才想起龙四根本没吃东西，心里的感动快要溢出来，想要对龙四说谢谢，又想到自己往日做的坏事，没脸说。
“说不定我们就要被饿死了，你有什么心愿吗，我们写下来，老大看到一定会帮我们实现的。”龙三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龙四。
“我就想和你们在一起，穿着流行的衣服，梳着时尚的发型，看起来酷酷的，一群小女生跟在我身后。嘿嘿。”龙四饿的全身发软，和龙三两个人躺在地上，看着结满蜘蛛网的天花板畅想道。
“你小子有意思，都要死了，还想这些。”
“我不知道我还能想什么。”
后来又说了几句话，两个人都昏睡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龙四就成了龙四了，他们四兄弟滴了血结拜兄弟，在一起快八年了。
因为一直很在意当初的事情，龙三特意打听过龙四的情况。这才知道，龙四家里非常重男轻女，他从小就有点傻，不开窍，在他六岁的时候父母发现他不聪明，就想再生一个弟弟。
结果生了一个女孩，龙四父母想把女孩丢弃，却被龙四拦来。父母第一次见龙四说这么长的话，惊喜之余，就把妹妹留下来了。只给一口饭吃，其余不管不问，平时都是龙四在照顾。
等龙妹妹长大到八岁，父母还不让妹妹读书，还给她说了一门娃娃亲。龙四知道后大哭大闹，想要自己辍学让妹妹读书。
他知道自己笨，学习不好，不会说话。妹妹从小聪明伶俐，成绩一定会很好。结果没等他辍学，妹妹就出了事。
☆、八十七
有人在妹妹耳边说她等她长大就会嫁给老男人，八岁的妹妹懵懵懂懂，受了欺负想要找哥哥。
她从家里一个人走到十公里外的哥哥学校，在半路的时候，被一只疯狗咬住不放。幸好一个小混混出现，救了她，还送她到了学校。
龙四见到妹妹很高兴，带着妹妹买了一些零食，妹妹就开心极了。等到哥哥放学，妹妹才高高兴兴地和他一起回家。她手舞足蹈地告诉哥哥，刚刚有个帅气的哥哥救了她，长长的头发，牛仔裤还有两个洞，笑起来很温暖，是个讨人喜欢的大哥哥。
“哥哥，你长大也会成为那个哥哥那样的英雄吗？”
妹妹希望龙四能成为一个受欢迎的英雄，可是她却没能等到哪一天。在第二天，妹妹就全身抽搐着。龙四慌慌张张地抱着妹妹找到父母，母亲看了眼妹妹，不慌不忙地回家换了衣服放了锄头，才和龙四去镇上找医生。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妹妹已经不动了。
妹妹的葬礼没有办，母亲又怀了一个，让父亲和龙四去找了块山坡挖了坑就把妹妹埋了进去。
龙四混混沌沌地过日子，不知道今夕何月。后来母亲果然生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让龙四读完初中就出去打工供弟弟读大学。
初三的时候，龙四在街上看到了龙大三人。三人染着黄红绿三种颜色的头发，穿着破洞的牛仔裤，在街上笑的肆意飞扬，人来人往的人都会看他们一眼。
真帅啊。
龙四想，这就是妹妹喜欢的大哥哥了吧。
龙四想加入他们，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在跟踪了一个月后，他终于抱住了龙大的大腿，请求和他们一起，做一个帅气的男人。
“后来就没什么了，我们四个人一直在一起，在祥云镇收点保护费，去县城里面找点工作过日子。”龙三看着震惊的龙大，对电话里的林苗解释道：“所以龙四只是觉得这样很帅而已。”
他们四个之前一直都是这样的发型，后来遇到林苗，自己开了公司，才剪了寸头，才好去谈生意。可在龙四心里，只有五颜六色的长发才是最帅的。
“他很喜欢小姑娘，你放心吧，没有比龙四更会照顾小妹妹的人了。”
“嗯。”林苗应了一声，想了想道：“外表并不重要，龙四开心就好。林清老师那里，我会去说的。暑假有空的话，来市里玩。”
挂了电话，林苗表情稍显沉重。
“怎么这个表情？”夏宵仁一直听着，见林苗表情略沉重，有些不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