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蓉愁得嘴上生了燎泡,头发一把一把的往下掉,偏生聂家这些亲戚仍不消停,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是聂家的祖宅,这占地数千平的花月山房要低价出.售了,害的宅子外日夜都守着媒体记者,真是片刻都不让人安生。
还有那出了名的登徒子一波一波上门来,猥琐的闹着要求娶聂家女,聂明蓉动了大怒狠狠将来人揍了一通,又闹去警察局,这才暂且消停,可任是谁都知道,聂家这一关实在难过。
书房的门忽然被敲响,聂明蓉强撑着应了一声,聂掌珠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夜已深,书房里只亮着一盏灯,长姐坐在桌案前,脸色是从未曾有过的憔悴和疲惫。
掌珠一阵锥心的疼,抱紧了胸前雕花精致的首饰盒子,快步走了过去:“姐。”
聂明蓉抬头看着小妹,十九岁的女孩儿,如珠似玉的被人捧在掌心里这么多年,娇养的花儿一样,从小到大,掌珠眉毛都没皱过一下,如今却……
“姐……”掌珠微红了眼,蹲下身伏在明蓉膝上,“这是爸爸妈妈,这么多年送我的首饰珠宝,姐你拿去卖了还债吧,以后,我再不买衣服首饰了……”
聂明蓉这些时日人前人后从未掉过泪,此刻却抚着妹妹柔软黑发泪如雨下。
掌珠的眼泪也扑簌簌落下来,聂家遭逢这样的变故,她再不能做那懵懂无知的娇小姐,可她这么多年被养在深闺,除了念书之外,一无所长,她又能做什么?
“哪里就到这样的地步了,东西你好好收着,姐要是需要,再找你……”
聂明蓉把盒子推回去,理了理小妹微乱的鬓发:“夜深了,去睡吧,明日该回学校去,不能再耽误功课了。”
聂家几个姊妹都聪慧,念书早,掌珠明年夏天就要大学毕业了。
聂掌珠却不肯起身,偎在明蓉怀里,“姐,你好歹也睡一会儿,再熬下去身子就撑不住了……”
“我知道……”
聂明蓉说着,不甚明亮的灯光下,耀出小妹不施脂粉的一张芙蓉面,要她蓦地心弦一动。
聂家三姊妹,长姐明蓉,娇艳明媚,人如其名,宛城出了名的美人儿,二姐嫣蓉却姿色稍逊,性子也内敛低调,甚少有人知晓,最小的女儿掌珠,虽则年幼,却已隐隐有了倾城之姿。
掌珠生的肖似聂太太,临水一株水仙般的柔婉娇美,聂明蓉是气势凌厉的凤眼,掌珠却是水汪汪的杏核眼,巴掌大的心型小脸,樱唇朱红,天然雕饰,虽则稚气未脱,却已经足以让人见之心动。
聂明蓉一颗心宛若火烧一般煎熬起来。
“如今的聂家……也只有傅家这样的门庭才能拉一把了,可傅家,又凭什么帮咱们呢……”
世叔叹息时的一句话,又在耳边回荡,聂明蓉望着小妹,只觉得一颗心仿佛被人用手狠狠攥着一样,疼的喘不过气来。
但凡她能再有一条路,她也不会做这个打算,可是如今,再无法拖延下去了。
“长姐,怎么了……”
聂掌珠见她脸色发白,不由得心急询问,柔软小手抚在她的面上,盈盈瞳仁中关切真挚灼灼。
聂明蓉心如刀绞,紧攥住掌珠手指,呐呐出声询问:“掌珠,你愿意帮咱们聂家度过这一关吗?”
☆、004 比您漂亮
004 比您漂亮
傅家。
傅太太捂住心口,痛心疾首的望着对面的三个儿子。
傅竟行自顾自的看报纸喝咖啡,完全无视傅太太痛心的目光。
傅竟尧坐立难安,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自家大哥,恨不得插翅飞走。
只有最小的老三傅竟安津津有味的吃着丰盛的早餐,满心愉悦,顺便幸灾乐祸一下自己还没毕业,不用面临母亲的催婚……
“不行!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个准话,到底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给我们添个大胖孙子!”
傅太太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傅先生推了推眼镜,放下筷子,威仪的看了三个儿子一眼:“你们母亲说的话,都听清楚没有?”
傅竟尧知道今日躲不过,愁得眉头紧皱,只得出卖自家大哥:“……大哥还没结婚,我总不好抢在大哥前头……”
傅太太立时看向自家的大儿子,痛彻心扉的‘哭诉’:“……王太太比我还小五岁,孙子都快会打酱油了……你眼瞅着都三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是要让我死了也闭不上眼吗?”
傅竟行终是放下了报纸,却又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咖啡,这才放下杯子,看向傅太太。
傅太太满眼期盼的望着大儿子,等他回应。
傅竟行低头看一眼腕表,缓缓站起身:“时间不早,我该去公司了。”
“傅竟行!”
傅太太真要哭出来了,傅竟尧和傅竟安赶紧站起身劝。
傅先生勃然大怒:“放肆!看把你母亲气的!还不给我给我站住!”
傅竟行面上却没有丝毫波动神色,仍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漠:“结婚,不是不可以。”
傅太太立时来了精神:“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妈没有什么门户观念,只要你喜欢,家世清白,就算是小门小户,妈也不介意……”
“那就等我遇到喜欢的人再说吧。”
“可你总要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很简单,比傅太太您还要漂亮就行了。”
傅竟行说完,直接转身走了。
傅太太先是一愣,转而又忍不住笑起来,几乎合不拢嘴:“这孩子……”
傅竟尧无语的与傅竟安对视一眼,妈也太好骗了……可关键是,这样的话,也只有他们的大冰山大哥说出来,才有这样的奇效。
傅太太乐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自己又被儿子糊弄过去了,可到底还算是得了这一句‘准话’,她顾不上另外两个儿子,立时给自己的闺蜜打电话,盘点宛城都有哪些美人儿去了……
傅竟尧如遭大赦,立刻脚底下抹油窜了,傅竟安也失笑出声,转而却又盘算,还是多念几年书吧,他可没大哥这么好的定力,受得了傅太太这样的唱念做打……
傅竟行处理完手头公事,已经将近下午五点。
秘书敲门进来:“总裁,今晚谢公子请您赴宴,昨日已经约过的。”
傅竟行合上文件,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略有些僵硬的颈椎,抬腕看了时间,缓声道:“我六点钟过去。”
☆、005 是我赚了
005 是我赚了
谢问之是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前些日子刚从旧金山回国,约了他一起吃饭。
傅竟行的黑色宾利停在西京酒店外,初春的黄昏,瑰丽无比,傅竟行下车,谢问之正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快步迎了出来。
“竟行,我们有四个月没见了吧?”
谢问之在他肩上擂了一拳,亲昵说道,傅竟行难得的唇角牵出一抹淡笑:“还以为你要留在国外不回来了。”
“怎么会,我可舍不得你们。”
包厢里坐着的几个,都是熟稔至极的好友,酒过三巡,傅竟行只觉得今日的酒格外的上头,谢问之犹在举杯敬他,傅竟行抬手止住:“我去一下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头痛的境况却没有丝毫好转,谢问之在转角迎过去:“……不如我先送你去楼上休息一会儿?”
傅竟行只觉得脑袋似有千斤重,连举步都艰难起来,若非他定力惊人,此刻怕早已经人事不省。
谢问之送了他回房间,给他倒了温水放在床头,正要起身离开,傅竟行忽然睁开眼。
谢问之吓了一跳:“竟行?”
傅竟行额上冷汗涔涔,目光却锐利阴鹫,谢问之不由得脸色惨白:“竟行……”
“问之,酒里放了什么?”
“竟行,你只要记住我不会害你……”
傅竟行深深看他一眼,却到底熬不过药力,昏睡过去。
谢问之见他沉沉闭了眼眸,他又轻唤几声,傅竟行皆无反应,他这才觉得双腿虚软,再不敢逗留,快步出了房间……
待走到走廊尽头,他拿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熟悉的女声在耳侧响起,谢问之眉目之间倏然变的柔和下来:“明蓉,竟行已经喝醉回房间了,我按你说的做了,但你该知道竟行他非常人可比,所以你最好动作快一点……”
聂明蓉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问之,谢谢你。”
谢问之和傅竟行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多亲厚她很清楚,可如今,她却要仗着谢问之喜欢她,逼他做出这样的事来,对他该有多难,聂明蓉心里比谁都明白。
谢问之靠在墙上,缓缓摇头,好一会儿方才呵呵笑道:“明蓉,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伤害竟行,也不要把你自己卷进去。”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
聂明蓉挂了电话,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方才转身出门去了掌珠的卧房。
她已收拾停当,聂嫣蓉正往她绾好的发间,扣好最后一枚珍珠发夹。
聂明蓉走过去,接了聂嫣蓉手里的梳子,亲手将掌珠的鬓发梳理整齐,镜子里她乖巧的妹妹,第一次化了淡淡的妆,娇美可人,宛若明珠降世,这世上,怎会有男人抵得过这一张脸。
“姐。”
掌珠站起身,轻轻握住聂明蓉的手,长姐的手指尖冰凉无比,掌珠不由得攥紧,再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