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茔,一大片坟茔!
每座土坟上都长满了一种不知名的花,在惨白的月光下,花色显得妖冶至极。
空气中还能隐约听到低泣的女声。
楚辞头皮发麻,紫蔚已经大步地往前方跑去。
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楚辞目不斜视地穿过那片坟茔,前方有一高台,紫蔚顺着石阶已经迅速地跑了上去。
高台的木桩上绑着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女人。
楚辞听到的女人的哭泣声,就是从她口中发出。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就是他们当日见到的名叫幻灵的女孩子。
幻灵的身上伤痕累累,破碎的衣服已经遮挡不住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昨日还清新柔嫩如同百合一般的女孩子,仅过了一天,就被折腾的没有一丝朝气。
显然是被人动用私刑,紫蔚的心沉了下来。
夜很凉,紫蔚将她从木桩上解了下来,脱下外衫披到她的身上。
拍了拍她的脸,“姑娘,你还好吗?”
幻灵微微睁开眼睛,喉间止不住地哽咽,“我求求你,救救安白哥哥吧,他在榕树边。”
“好,你别着急。”紫蔚安抚了她一下,又迅速扫了一眼高台不远处那棵与村内别无二致的榕树,瞧见楚辞上来了把幻灵丢到他怀里,只抛下一句,“你照顾她一下。”
楚辞抱着伤痕累累的姑娘有些不知所措,紫蔚已经又走下高台往不远处的榕树跑去。
楚辞抱起姑娘也跟了上去。
名叫安白的男子,此时双手被缚吊在树上。苍白皲裂的唇,伤痕累累的身躯也昭示了他被动用了私刑。
紫蔚迅速地爬上榕树,握着系在虬枝上的绳子将人缓缓放了下来。
柴贝贝的大力,在此时充分发挥了作用。
见到安白被放了下来,幻灵在楚辞怀里挣扎了一下。楚辞把她放下后,便扑到安白身边把他抱进怀里失声地痛哭着。
安白已经陷入了昏迷,冷瑟的夜,凉风阵阵。
楚辞瞧见幻灵披着紫蔚的衣服,在紫蔚从树上跳下来之后,解开自己的衣服准备给她穿上。
紫蔚却对他笑了笑,“你现在怎么这么乖?”
随后接过他的衣服,披到了安白的身上。
幻灵含泪的眸子看了紫蔚一眼,“姑娘,求求你救救安白哥哥吧,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紫蔚看了一眼楚辞,对他挑了挑眉,楚辞认命地走过去将安白背了起来。
将幻灵扶起,紫蔚担忧道:“还能走吗,要不我背你?”
幻灵突然对着她又跪了下去,含泪摇头道:“我不能走,姑娘请你们把安白哥哥带出巫灵村,别让他再回来。幻灵在此谢过二位的大恩大德。”
说着就要磕头,却被紫蔚挡住。
“别傻了,留下来等死吗?”紫蔚把她揪了起来,“你不走,他醒了肯定还会再回来,到时我们也救不了他。”
楚辞背着一个大男人已经很累了,看见二人在那墨迹蹙了蹙眉,“快走吧,等会儿该有人来了!”
紫蔚扫了一眼四周,问道:“可以从这里直接离开巫灵村吗?”
幻灵摇了摇头,“这里是巫灵宗地,离开巫灵只有村口那一条路。”
于是,紫蔚扶着幻灵,楚辞背着安白,四人着实折腾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密道。
下了密道,紫蔚抄起梯子一直带到了古井中,对着楚辞道:“这比绳子方便多了,你先背他上去。”
楚辞在先,幻灵其次,最后是紫蔚。
紫蔚没有用梯子,顺着绳子爬上来后从铁环处解开绳子,原封不动地扔回了树上。
四人在夜色中极速地前行准备直接出村,路过老人的家门时,紫蔚的脚步停了下来。
楚辞也觉得不告而别有些对不起老人家这两日的照顾,有些郁闷地看了一眼那座隐入夜色的小院。
幻灵看了一眼院子,察觉到他们的异样,问道:“姑娘,你们认识荀大叔吗?”
原来那个大爷姓荀。
楚辞看了一眼紫蔚,“咱们走吧,把他们送出去,有机会再回来看望大爷。”
紫蔚点点头,几人正准备举步离开,就在这怔愣的片刻,大爷已经走出了院子,站在门口遥遥地望着他们。
被抓个现形,也是有些尴尬!
老人走了过来看了四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塞给了紫蔚三个包袱,才道:“走吧,别再回来了。”
说完便背着手转身离去。
紫蔚追了上去,拉住他的胳膊,抑制住胸腔里那股酸涩,“大爷,对不起。”顿了顿,“您,好好照顾自己。”
大爷终是露出第一个浅笑,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快走吧!”
酆州县城的一间客栈内,大夫正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安白诊着脉,楚辞无聊地坐在桌子边转着手里的杯子。
隔壁房间,紫蔚正在给幻灵上药,瞧见她秀眉紧蹙的样子,宽慰道:“别担心,已经请了大夫,不会有事的。”
“姑娘,谢谢你们。”幻灵真诚道:“若是没有你们,我们可能已经没命了。”
紫蔚笑了一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吧,本来我们已经打算离开了。”
替她最后一道伤口抹上药,“好了,你…是在这儿休息,还是去隔壁?”
“我想去看安白哥哥。”
二人进门,大夫已经离开。
紫蔚看了一眼坐在桌边的楚辞,“大夫怎么说?”
“没有大碍,已经用了药。”
只不过受了一顿鞭刑,加上被吊在树上一天一夜,这才体力不支晕倒了。
楚辞想,根据力的作用与反作用效果,一个一百三十多斤的男人被吊在树上,在重力的作用下,相当于举了一个一百三十多斤的重物一天一夜。
累晕也是十分正常,更何况还受了伤。
幻灵坐在床榻边正哀伤地看着沉睡的男子,渐渐又有要哭出来的趋势。
楚辞扯住紫蔚把她往外拉,“别当电灯泡了,瓦数太大!”
二人进了隔壁房间,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药香还未散去。
楚辞扫了一眼罗汉榻上放着的药瓶,对着紫蔚哼了一声,“流氓!”
冷嗤一声,紫蔚走过去揪住他的耳朵,“你说谁呢?是不是皮又痒了?”
“我说的就是你!”为了逼她承认自己的身份,楚辞有如吃了雄心豹子胆般狂妄了起来。
“李刚,你是男人,你怎么能给姑娘上药呢?”楚辞拉着她的手想把耳朵救下来,“就算你现在用的是女人的身体,也不能抹去你是男人的事实!”
否认啊,继续否认啊,楚辞心里有心得意。
“切!”紫蔚又是嘲讽一声,“你是不是嫉妒我?”
松开他的耳朵,开始教育他,“你没听过‘心不正,剑则邪,心无杂念,则目不斜视’这句话吗?”又痛心疾首道:“你说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呢?”
楚辞简直要给她跪下来了,如此诡辩无赖蛮不讲理的女人他真的就只认识她一个!
冷哼一声,“我真没看出来你还有坐怀不乱的本事,你真的是男人吗?”
“你以为谁都是你这样的花花公子吗?”紫蔚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坐到罗汉榻上,“我可是正人君子,不是柳下惠但李下惠勉强可以称得上。”
真行,在她眼中他不是纨绔子弟,就是花花公子。
楚辞没心情逼她承认自己的身份,反而对她的评价较起真来。
“你凭什么说我是花花公子?”
“新闻上说的啊!”
又是新闻,楚辞想如果他能回去,一定让那些胡乱造谣的报社新闻网站通通关门大吉!
“你不知道新闻就是爱胡乱造谣吗?你竟然相信上面写的,你有没有大脑?”又沉痛道:“随意侮辱我清白的名誉,你竟然还敢说自己是正人君子,小人,彻彻底底的小人!”
紫蔚看着他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重重地搁下手里的茶杯,幽幽道:“你说谁没有大脑?你说谁是小人?”
拳头间已然响起关节的‘咔咔’声响。
“我...说我自己。”楚辞垂下肩膀,无力地坐到罗汉榻上。
紫蔚用鼻孔哼了一声,“以后说话请注意你的语气和措辞。”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以楚辞的认怂再次落幕。
半晌后,楚辞问道:“那俩人你打算怎么办,不会要带着他们回京吧?”
紫蔚再次抿了一口茶,摇了摇头,“等他们伤好了以后,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他们好像因为私奔的事儿才被罚的,难道是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或者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又悲痛道:“这古人的思想真是太愚昧封建了,情投意合不行,非得讲究什么父母之命门当户对!”
对于前者紫蔚不置评价,对于后者,紫蔚喝了口茶凉凉道:“谁说只有古人讲究父母之命门当户对,咱那时代不也是一样?爱情和婚姻到底是两码事。”
又看了一眼楚辞,笑道:“不过你就好了,你喜欢的人也和你门当户对,金童玉女,还挺让人羡慕。”
楚辞语气淡了,“我喜欢谁?”
“宋秋颜宋小姐啊?”瞧见楚辞主动提起,紫蔚显得很是好奇,“我看新闻她真的很漂亮呢,感觉你还挺有福气。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我想你们将来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