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隔壁陈阿伯拿着戏票过来,邀老爷子一块去剧院听戏。
老爷子笑呵呵的跟他说了两句,拿了件外衣披上,转身往外走。“我去听戏,不用留门我带着钥匙。”
“知道了。”乔暮应了声,继续手上的活。
箫迟摸了支烟叼嘴里,打火点着,起身跟她一块收拾。
刘妈没烧几个菜,碗盘不多。
乔暮洗碗,箫迟倚着门,吐出口烟,难得正经。“今晚没活动?”
“好走不送。”乔暮语气生硬。
“怕我?”箫迟慢悠悠抬脚过去,停在她身后。
“咣”的一声,乔暮手里的碗落进水池,一下子裂成了两瓣。
“一边儿去。”箫迟伸手抓着她的衣领,把她从水槽前拎开,叼着烟,撸起袖子把碎了碗捞出来丢进垃圾桶,拿起刷碗布把剩下的洗了。
乔暮沾了满手的洗洁精泡泡,双手抬高,倚着橱柜好整以暇的眯起眼。
“真怕啊。”箫迟把水槽也洗干净,拿下挂在墙上的抹布擦了擦手,偏头对上她的眼,拿下叼在嘴里的半截烟,深深抽了一口。“没见你慌。”
“自作多情。”乔暮偏头避开他的视线,过去把手洗干净,擦了擦水,转身出去。
箫迟跟着去客厅,见她翻箱倒柜,走到沙发那边把烟灭了。“左手边第三个柜门。”
乔暮顿了下,挪过去打开柜门。
箫迟坐下,慵懒后靠,两条腿随意交叠,饶有兴味的注视着她。
乔暮拿到药酒,坐到单人沙发上,把袖子挽起来,倒了些药酒到手上,使劲搓到掌心发热,这才往手臂上抹。
箫迟看了一会,见她又开始手抖,坐直起来,伸手拿走药酒,倒了些进掌心搓了搓,动作熟稔地握住她的手臂。“许老看人不看第二眼,是怎么回事?”
乔暮看着被他握住的手臂,一黑一白界限分明,眉头皱了下,视线上移停在他凸起的喉结上。“认真看,一眼就够了,看到第二眼,那个人基本是短命相。”
短命相……箫迟低笑一声,不予置评。
真有这么玄乎,医生就省事了。命短使劲作,反正是个死。
给她两条胳膊都搓上药酒,箫迟去洗了手,又摸出根烟点着,往天井里去。“走了,李成安那人心思不正,离他远点。”
“管太宽。”乔暮把药箱合上,见他的帽衫丢在沙发上,默了默没吭声。
箫迟走到门口,习惯性掏了下兜,发现没穿帽衫又折回去。
进了天井,见乔暮关灯正往外走,冷若冰霜的脸映着手机屏幕发出的蓝光,跟聊斋里的女鬼似的,吐出口烟,笑了。“留着我的衣服做什么?”
乔暮受惊,脚下踩空险险栽了出去。
箫迟眼疾手快,及时伸手扶住她,顺便抱了个满怀。“投怀送抱?”
投你大爷!乔暮站稳起来,曲起胳膊推他。“松开!”
箫迟双手往上一提,抱着她往前一步,将她抵在墙上。“过敏么?”
乔暮后背贴着墙,动弹不得,冷冷瞪他。“神经病!”
“我的枪不能随便摸。”箫迟低头,又重复一遍,嗓音喑哑。“三年前你怎么说的。”
乔暮艰难后仰,手落到他腰上,稍稍用力抓住他的皮带,同时曲起腿冷静反抗。“忘了。”
“我没忘……”
天井里没有开灯,远处路灯的光线影影绰绰照过来,她的脸掩在昏暗中,好似裹了层寒霜。
箫迟不笑了,眉峰压低,僵持片刻败下阵来,先松了手。
乔暮哼了一声,撤回自己的手,打开手机闪光灯,掉头走开。
萦绕鼻尖的淡雅气息散去,风吹过来,似乎都裹了一丝热意。
箫迟把落在地上的烟头踩灭,弯腰捡起丢进门前的垃圾桶,进客厅拿了自己的帽衫,磨着后牙槽大步出去。
乔暮听着大门关上落锁的声音传来,抿着唇回房拿了衣服去洗澡。
温热的水流冲下来,从肩头滑过,搓了药酒的胳膊散出些许酒味,微微有些刺鼻。
三年前你怎么说的……
夜色渐浓,黑色的福特穿过居安巷,往老城区深处开去。
箫迟歪在副驾座上,架着腿,出神的目视前方,手里的烟积了好长一段烟灰。
关公侧眸瞄他,故意发出一声干咳。“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小心回头挨训。”
“不行。”箫迟惊醒过来,手背被落下的烟灰烫得下意识一抖,落了一裤子灰。
关公见状失笑。“想什么呢。”
“想案子。”箫迟抽了口烟,把烟头捻灭,弾掉裤子上的烟灰,扭头望向窗外。
晚风透过窗户的缝隙灌进来,鼻尖依稀闻到一丝裹着中药味的淡雅清香。乔暮栽过来,扑了个满怀,他抱着她忽然就有点刹不住了。
舌尖卷起,轻轻扫了下牙尖,又摸出支烟叼嘴里点着。
“卢展鹏那条线一直没有进展,梁副要求暂时放一放,你接着好好养伤。”关公把车停下,俯身趴在方向盘上,抬头望着前边的红灯。“陈二的案子已经在收网,我们不会给你丢脸,你这一去,回头王局知道,小心他把银翘塞过来。”
“回头的事回头说。”箫迟吐出口烟,神色凝重。“陈二这老油子手底下个个都是亡命徒,收网我必须在场。”
红灯闪了闪,关公坐直起来,重新握好方向盘,故意岔开话题。“我觉得乔医生跟她师兄真的很配。”
“你眼瞎。”箫迟深深的吸一口烟,把剩下的半支捻灭,从挡风玻璃前拿过口香糖,打开倒了一颗出来丟进嘴里嚼着,顺手把平板拿过来,打开地图。
绿灯亮起,关公把车子开出去,了然一笑。“装相。”
箫迟嚼着口香糖,余光扫他一眼,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下,放大地图,嘴里发出一声含糊的轻嗤。“我还用装。”
关公笑了一阵,回到正题,继续聊案子的事。
第二天,箫迟没去仁济堂,乔暮接到姜半夏的电话,顶着黑眼圈再次上门给她做针灸。
她身上的淤青比昨天看起来更恐怖,但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估计疼的已经不那么厉害。
乔暮给她施完针,没遇到昨天的那个人,叮嘱一番收了诊金出门拿车返回仁济堂。
李成安还惦记着卢展鹏那事,估计是爷爷那边没说通,一有空就过来烦她。
乔暮一开始还敷衍一两句,次数多了,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尽量争取出诊。
转眼到了五一,仁济堂开门的时间比平时晚一个小时,李成安休假四天。乔暮起了个大早,老老实实地陪着老爷子练拳。
“手上的力气还是不够,要勤练。”老爷子打完一套拳,拎起画眉,出门招呼隔壁的陈阿伯去遛弯。
乔暮打完桩去厨房看了眼,见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想起刘妈说肉菜都要买新鲜的,一次买一天就好不用多买,抿唇去买菜。
爷爷跟往常一样掐着点进门,吃过早餐便去前院晒天阳,天气越来越热,也就早上有一两个小时的阴凉。
10点多,有病人上门问诊。乔暮起身收拾了下,领他去前院的桂花树下见爷爷。
老爷子看到来人,眉头深深皱起,望向乔暮。“待会把门关起来,今天不接诊了。”
Chapter 14
乔暮“嗯”了一声,转身回了门诊。
过一会,来问诊那人出去,从车上扶下来一个人,长得高高瘦瘦,脸上戴着口罩,看不出年纪。那双眼冷飕飕的望过来,乍一看,仿佛许久没有喝过血的吸血鬼。
乔暮觉得面熟,站起来,等着他们进来后,关上门诊的大门,跟去帮忙。
老爷子在给那人诊脉,见她进来,略显不悦的摆手。“这儿不用你多事,出去。”
乔暮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安静退出去。
回到门诊坐下,越想越觉得古怪,又不敢过去偷看,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
片刻后,先进来的男人也退了出来,默默坐到接诊台对面的椅子上。
乔暮抬眼瞟了下,低头,收了自己的好奇心拿起乔辉的笔记,接着昨天的继续看。
虽然没能找到神经麻痹的原因,不过她学着爷爷的法子,按照乔辉笔记上的标注的,在不同的穴位施针时有意识的加深深度调整时长,痛感已经比之前强烈了很多。
半小时后,坐在对面玩手机的男人起身去治疗室,乔暮分神瞄了一眼,把笔记收起来。
老爷子难得亲自把病人送出去,站在门口目送车子走远,背着手也不回头。“乔暮。”
“爷爷。”乔暮站起来,不明所以。
“从明天开始,我不许你在药堂帮忙!”老爷子丢下话,抬脚迈过门坎,径自走了。
乔暮飞快追出去。“爷爷!”
老爷子加快脚步,显然是不打算解释这么做的原因。
乔暮站在门外,中午的太阳明晃晃的照下来,晒得头皮阵阵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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