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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沉记 (元疏)


  岑嘉钰也不气,她不是全无准备:“刚嘉雯看的那匹葱绿缎子是日本的,”她又掀开另个衣箱“还有,这边几匹,都是和布。”
  
  傅伟这才满意:“这蓝色,天青色都好。我同你们说,虽然我不做丝绸布料生意,我也是晓得的,前些年中国发蚕瘟,日本却没遭,人家老早建了实验室,研制出一套方法,治好了蚕病,而且改良了蚕种,统一了蚕丝标准。所以如今,日本蚕丝比中国蚕丝好得多,做出来的布料、衣服也自然质量好些。”
  傅伟说的蚕瘟和日本改良蚕丝织品品质是事实,谁让人家就是国力强,经济发达些呢?
  但也不尽是事实,岑嘉钰把傅伟钦点过的衣料拿给岑嘉雯,边解释:“你懂的可真多!但有一点还是略失偏颇。日本气候没有中国适合养蚕,所以蚕丝产量少,和布就算是丝料子,也多是用的人造丝。”
  
  岑嘉绮也伸着头看,她笑着从和布里头挑了一匹,不由分说地展开裹住了岑嘉雯,“啧啧,这个好!葵花一盘千百子,和石榴一样好意头,白底儿也不过份花俏,傅老爷,你看这个怎么样!”
  谁都想讨个好彩头不是,傅伟当然点点头。
  岑嘉钰抿嘴笑了,暗中捏了把岑嘉绮。
  这个促狭鬼,葵花的全名可不是叫“向日葵”。
  
  岑嘉绮道还有一批货要去机场那边拿,就先走了。
  
  小裁缝给岑嘉雯量身,岑嘉钰一边吃杏仁酪,一边闲话些家常:“三叔一向可好?”
  岑嘉雯撇撇嘴,同傅伟的神态好不相像:“他么,之前股票赚发了,竟然就玩起了公债,那公债又名叫做棺材边的,他哪里玩的转,一玩就玩到棺材里去了。别墅也叫抵了,身体也叫垮了,要不是傅伟和我接济,怕是要做叫花子的。”
  
  她背过身去让裁缝量后背:“傅伟命数好,和我结婚就赶了我爹还没背运时。”
  小裁缝在本子上一一记载,岑嘉雯才坐下来,捧着肚子讲:“啧啧,要丈夫有本事,妻子才不受累啊。你看岑嘉绮,如今巴儿巴儿跑过来,赶着卖点零碎货品给她们,女人家家的,张口钱闭口实惠的,难堪的很。背后大家都骂市侩呢!”
  她看一眼岑嘉钰:“我可不是说你啊。”
  
  岑嘉钰好笑,这话还不如不补呢,她刚刚本是盯着裁缝别记错数,没放在心上。如今也少不得辩驳一两分:“听说几家太太为了嘉绮那里个新样子的手镯,好险没动手抢起来?”
  岑嘉雯不以为意道:“是啊,后面岑嘉绮又补了货卖她们一人一个才罢休的。样子好看的,她进价卖了我一个。”
  
  呵,东西是要用的,人是要看不起的。
  
  岑嘉钰道:“不偷不抢,就靠自己一双手,也没什么丢人的!也不是人人你这么命好,坐在家里做少奶奶的。”
  岑嘉雯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份表扬。
  
  岑嘉绮倒也不以为意,最近她手头赚得钱,日子过得舒坦,才不怕这点闲言碎语。她讲话更直接:“她们还笑我?我只不过赚她们一点钱,外头那些子女人还赚了她们丈夫去呢!我看她们晚上偷偷哭去。”
  
  待到裁缝收拾好东西,岑嘉钰就告辞走。
  岑嘉雯也不相留:“天青色绸子的旗袍赶紧做出来,把那大团花要剪在前胸,还加个垫肩。我是要穿了和傅伟参加个顶要紧的饭局的,胸针项链镯子都配好了,就差衣服。”
  岑嘉钰点点头。
  
  出了傅公馆的门,岑嘉钰让小裁缝拎着两个衣箱子坐黄包车先回去。想着奶妈妈昨日说发油用完了,不远处有个双姝的店子,她打算去买了顺便带回去。
  正往路口走呢,拐角处却叫一个女孩给撞了下肩膀。
  
  这女孩圆圆一张脸,眼睛不大却也圆圆的,看着仿佛见过的样子。
  这女孩已经喜气洋洋地开口了:“啊呀,你是钰姐姐!”
  啊?岑嘉钰本能微笑,脑子飞快转着,哪里见过的呢?
  
  还好,这女孩子自我介绍:“你忘啦?你同一个姓钱的哥哥到我店里吃过饭,你还穿了我姐姐的嫁衣的。”
  岑嘉钰记起来了,这是和钱胜,啊不,沈谦慎去吃高丽菜时那个小姑娘。(见三十章)
  但一面之缘,哪里有旧可叙。岑嘉钰只能继续微笑道:“是你啊!”
  
  这女孩明显不这么想,她继续热情道:“我叫安贤珠,你叫我贤珠就好。或者,你们中国人叫法,叫我阿珠。”
  岑嘉钰,还是,只能微笑。
  这么个眉眼带笑,长相活泼泼的女孩和你说话,谁也生不出反感。
  
  安贤珠问道:“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岑嘉钰便指了指那别墅:“哦,我堂妹住这里,我过来给她量身材要做衣服来着。”
  
  安贤珠惊叹道:“哇!她真有钱!住这么大的房子!”又奇异道:“姐姐你居然是裁缝店的呀?”
  岑嘉钰点点头。
  
  安贤珠终于有了结束谈话的意愿:“想不到还能碰到姐姐你呢,真是运气好呢!那,我走了!”
  岑嘉钰和她再见。
  
  安贤珠一副淘气样子,一边倒退一边和她挥手,好险就撞电线杆子上去了。
  岑嘉钰不由好笑,这小姑娘!
  本是他乡之客,萍水相逢,还能再相逢,已经是缘分。

52、五十二章 ...
  海市现在是“冒险家”的乐园。
  男人靠身外的资本, 女人靠身体的的资本,只要敢拼敢搏,都很有可能搏出一片天地。
  
  “棺材边”是“关税、裁兵、编缱”三个的合称,是时下公债最喜欢做的三种类型。其投机之利比股票更胜。有成功者,空手套白狼, 一下子豪宅香车姨太太尽可收入囊中;但风险也自然大,要不然也不会叫做“棺材边”。升官发财和一穷二白只有一线之隔。
  尽管传说中多少多少人因为买公债发了大财, 可大多数人,还是被挡在了亏的一边。
  比如岑三爷, 便亏地散尽家财;
  再比如郭恩望, 也是亏地一塌糊涂。
  
  今日沈行长要郭恩望去吃晚饭, 他颇为紧张,毕竟做公债亏了一笔这么大的。
  沈家气氛有些沉重, 沈行长铁青着脸, 穿着长衫,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沈行长问:“恩望, 你买了编遣的公债?”
  郭恩望双手交握地死紧,慢慢答道:“是的爸爸, ”他认错的态度也很诚恳“对不起, 爸爸。我没有经验, 跟着别人的消息, 本以为是金融机构内部的消息,结果还是错了,亏空了。”
  
  沈行长道:“恩望, 你知道我当初为何让你进入金融部门吗?”
  于是郭恩望在心中想:因为儿子尚未毕业,大女婿已有职务,沈部长想退出政界,总得先有个人在金融行业打个先锋。
  但对答案不肯定的时候,或者答案不好说出口的时候,还是不要回答为好。
  反正,这种语气问问题一般会自问自答的。
  郭恩望继续低着头。
  
  沈行长果然自答道:“你既然已经成为沈家的女婿,自然不可能再做个侍从官,势必是要提拔提拔,在军中,不比外头容易混,无军功是不能服众。你们小姨夫在军中,因为主张‘内部团结,一致对日’而颇受打压,又是他亲戚,如今内部混战,你很容易就被推向战场。我出于做父亲的一点私心,不愿谦言做了寡妇。”
  郭恩望讷讷不语。
  
  沈行长呷了口清茶,道:“你本不是做金融的,也没有行业知识,我从没有指望你能给沈家出大力,但至少,不能裹乱。”
  虽然明知道没被倚重过,但被这么直喇喇地指出来,脸还是热乎乎地疼。
  
  沈行长目光如炬盯着他:“我弃政从商,致力地是让银行独立商业化运作,银行是银行,国库是国库。不能让银行成为军队的提款机,满足那些人无底洞一样的需求,在内战中无止境地消耗。你倒好,在那里买‘棺材边’,别人只当我说一套,做一套,嘴上说着商业,实际还是要占了资本玩军事。他们最近金融改革中提议官股股控股银行,就是用这件事来抨击我。”
  郭恩望手紧紧攥成拳头,沈谦言也白了脸。
  
  沈行长沉默了一会,又说道:“今天是个警醒!能力不够,就别好高骛远。钱是小事,折了名声,落人话柄是大事。沈家不说守望相助,不能起了内讧。”他又强调了一遍“你和沈家不说守望相助,也不能拖了后腿。”
  
  沈行长一番如此严厉的话说下来,大家谁也没了胃口吃饭。
  饭桌上碗跟筷子碰一下都叫人心惊。
  饭后沈行长去了书房,沈母叫住沈谦言夫妇:“你们爸爸最近烦心事多,话是严厉了点。你们吸取教训,但别太挂心。”
  言下之意是,话是严厉了点,理却是那个理。
  
  沈谦言从沈公馆出来,在路上一直没说话,待到了家,把包一掼,就发怒了:“郭恩望,你拿了那么大一笔钱去买公债,居然都先不跟我讲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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