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月后的某天深夜,谢宝睡得正好,被人捂着嘴给弄醒了。
她睁眼一看,屋内黑漆漆的,但床头坐了一个人。托这具身体的福,她也看清了涂御鬼魅似的正坐看着自己,条件反射地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谢宝迅速镇定下来,问他:“这个点,有事?”
涂御的声音丝毫听不出情绪:“收拾一下,马上动身去海城。”
谢宝也不多问,当下就起身下床。
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在京巴的身上过来的,什么都没带,吃的穿的都是涂御给的。
所以她在白褂子外套了件黑斗篷,就算准备就绪了。
孙小姐就比较惨了,被人直接从床上架了起来,直接往车里一塞。
她在车里拍打着车窗想问个究竟,但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涂御的人动作都很快,不出一个小时,就收拾好了该带的东西。
谢宝在车里眯了一会儿,就感受到车队慢慢开了。
再睁开眼,就已经过了高速,回到了海城郊区。
而且地方看着还有些熟悉,她仔细回想了下,应该是谢妈妈住的疗养院附近。
他们就在那里一个很平常的高级别墅区驻扎下来。
因为不想引人耳目,之前庄园里的人只带了李贺和祥嫂选出来的几个人。
这里是个幽静的适合静养的好地方,因此当她们一行人六七辆车连成一排往里开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
门口的保安看了看他们的证件,以为只是哪个隐形富豪买了新剧,带人搬过来而已。
涂御买了一连排的三幢别墅,每一幢之间就是一条可以容一辆私家车开过的路。
而且每一幢外面看来都比之前庄园里的更大更豪华,光是门前的庭院可能就有三四十平米。
谢宝上辈子跟着她师父跟各种高官富商打交道,见惯了别人的富贵。
可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做一行的人,自己也是可以这么有钱的。
不过想想也是,人家是真正修炼的人,跟他们这种江湖底层混饭吃的人是天差地别的。
但是说真的,她还挺好奇涂御的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涂御这次把谢宝和孙小姐放在了同一间别墅里。
谢宝先选了第二层住,孙小姐自然就被放到了第三层。
当然涂御的意思就是李贺转达的,他本人并没有出面。
谢宝已经隐隐的猜到,这段时间可能涂御是用她当傀儡的,然后他私下可能去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了。
所以当孙小姐误会她的身份的时候,她也没有解释。
回到海城的当夜,涂御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
这次他直接把谢宝带到了医院。
谢宝已经隐隐知道这是他这是要帮自己换身体了,又是紧张又是激动。
医院里的涂御事先都安排好了,他们畅通无阻地尽到了病房。
病床上,谢芮佳的身体正插着呼吸机躺在那里。
涂御慢条斯理地从随身的口袋掏出几道符咒,闲聊似的跟谢宝攀谈起来,“你运气挺好的,这具身体属阴,跟你命格又相合。若不是这次倒霉了些,再过不久应该就能和这具身体完全融合了。”
谢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涂御的动作,静静等待那个时刻的来临。
涂御摆弄好自己的东西,让谢宝去和床上的人并排躺着,双手紧握。
谢宝看着他在病床前比划着怪异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双手结印,那几道符咒就跟有生命似的在他身边围绕。
再然后,她眼前白光一闪,她身子一轻。再睁眼就是在谢芮佳的身体里了。
涂御的手势飞快变化,最后那几道符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谢宝的身上,他才停了下来,“好了,把这几道符收起来,以后随身带着。”
他似乎有些累了,扶着床边的栏杆才站稳。
谢宝坐起身来,才觉得无力的很,胃里更是空空得烧的难受。
可以想象,这具身体躺在医院里的这些时间,都是靠着营养针过活,根本没有吃过东西。
涂御很快就让外面的李贺进来,扛起谢宝本来的身体出去了。
谢宝有点想要东西吃,但是深更半夜的,他也不太好意思开口。
涂御在床尾靠了会儿,然后才睁开眼和她说话,“这段时间我会很忙,你记住别墅的位置了吧,我特地跳了疗养院旁边的地段,每个月月底你都要抽两天过来找李贺。”
谢宝猜想这是要让她帮他给身体“充电”,就乖巧地点了点头。
涂御也没有多待,临走前说:“要是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去找李贺。”这等于许了谢宝一些便利。
等她走后,谢宝在床上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吃的。
别说这病房还真是挺高级的,是个挺宽敞的小单间,有卫生间可以洗漱,还有电视机,有沙发等家具,还有一个很大的落地窗。跟普通病房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谢宝翻遍了所有的柜子,才找到了两个果篮。应该是别人来探病的时候带来的,她就拆了果篮吃了一个火龙果,两个苹果。
也不敢吃太快,都是细嚼慢咽咬碎了才咽下去。
身体这么娇贵,她也不敢开玩笑。人啊,真是要在鬼门关前走几遭,才知道生命的宝贵。
肚子里有了东西,人也好受不少。
谢宝扔了果核倒头就睡,毕竟她才刚刚回到这具身体,需要融合。
第二天一早,一声尖叫把她给闹醒了。
尖叫的不是别人,是本来照顾她身体的护工,叫小方,年纪不大,中专卫校刚毕业,因为没能进成医院当护士,就先当起了护工。
谢宝进入昏迷后,医生查过都说是情商,但脑电波查下来,却说一点反应也无。脑死亡,那就是植物人了。
大家都知道其实滚下那么一截楼梯并不会伤得多严重,但是谢芮佳却迟迟未醒。
而大脑,又是人体最精密的仪器,如果是什么科学解释不了的怪异症状在这里产生,也不足为奇。
小方就是知道自己照顾的是个植物人少女,所以当早上照常过来给他擦洗身体的时候,看到床边滚了一地的水果(果篮放在床头,让谢宝睡觉的时候给扫下来的),她第一反应就是遭贼了!
他们这样的私家医院,病人都非富即贵,而且里头的仪器都非常值钱,年前就出现过进小偷的情况,拆走了一个价值十几万的仪器部件,让他们院长心疼不已。
谢宝直接被尖锐的女声给从病床上吓得跳下了床,和小方两个大眼瞪小眼地僵住了。
谢宝:这个女的是疯子?
小方:照顾了半个月的植物人忽然醒了,我是不是又失业了?!
☆、第27章 出院
第二十七章
震惊过后,小方很快反应过来,喊来了医生。
几个医生给谢宝又是翻眼睛又是问问题的,把病床旁围了个严实。
本来就是检查不出病灶的疑难杂症,一夜之间又忽然自己好了,怎么都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谢宝像个布偶似的任他们摆布,被问起身体上的症状,她也都乖乖地回到了。
几个医生交头接耳,小声讨论,互相交换了一阵意见以后,才得出了结论——
既然这病的离奇,那好起来应该也是不走寻常路啊!
很快院方就把宋茹喊过来了。
谢宝那时候已经应付完医生,正靠在床上,心安理得地吃着小方给买的粥。
宋茹人还没到,走廊里就听到了“嗒嗒嗒”奔跑的高跟鞋的声音。
病房的门“哗”地一下就被打开了,宋茹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那架势跟要寻仇似的,吓着谢宝端碗的手都抖了抖。
“姨,来了啊。”她对宋茹笑了笑。
宋茹还是之前的样子,波浪卷发,化着妆,穿着连衣长裙,踏着10cm左右的高跟鞋。
她的嘴唇翕动,一时间却没说出话来。
谢宝明白她这是激动的,宋茹虽然对谢芮佳的照顾称不上无微不至,可到底一起生活了许多年,都是家人了。
宋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终于平静下来,问谢宝说:“你头还疼不疼?”
谢宝故意很夸张地摇摇头,“一点都不疼啦,刚刚医生都看过了,还说我再待一晚上要是没什么症状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宋茹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疼就好,不疼就好。”
说着神色疲惫地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其实谢宝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宋茹开麻将馆的收入确实不错,但是就是小康以上吧,不到富裕的地步。谢妈妈的疗养院和她现在待的私立医院,都价格不菲。
她刚刚私下问了小方,这医院的住院费一天就要八百,营养针,护工费虽然都包含在里面,不用再花额外的钱,可依然是昂贵的。
那还有谢妈妈的疗养院费用呢,那间疗养院看起来也高档得很,况且还有谢妈妈长年累月的治疗费用。这些费用显然不是宋茹能承担的起的。
而且在谢芮佳的记忆里,谢妈妈是长年累月不工作的,就算是以前有积蓄,也不可能支撑这么多年。
“姨,这里很贵的吧?”谢宝试探性地问。
宋茹似乎在想事情,随意地“嗯”了一声,然后才说:“大人的事你别管,乖乖在床上躺着,有事就喊小方。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出院,下午去趟你妈那儿,你进医院的事我还没跟他说呢。你这么多天没去,她估计要念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