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恶梦了？”
听到顾清修的话，苏妍这时候才清醒过来。
她确实是做恶梦了，也不算是噩梦，毕竟那不是梦，那些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十八岁的那一年，她苦苦的哀求还有心底的恐惧，在今天见过陈意远之后，被挑到最高处。
又想到当年的事情，她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眼眸里面是凌冽的恨意。
顾清修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早了，睡吧。”
苏妍收回视线，抿着唇重新躺了回去。
她真的，从来都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第013 梳妆
顾清修昨天说了今天晚上会有个晚会，苏妍知道能从顾清修的嘴里面说出来这件事情，很明显就是没有拒绝的余地。
看到桂姨拿着衣服进来的时候，她就看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桂姨，开心得好像要嫁女儿一样：“妍妍小姐，你快来看看着裙子，多好看！”
裙子是渐变的红色刺绣款，古典又时尚，那些刺绣苏妍看不出来是什么绣种，只知道栩栩如生得十分的夺目。
裙子确实是很好看，穿在她的身上，只衬得她的皮肤好像剥开的果肉一样好看。
只是想到这条裙子是顾清修送的，苏妍就没什么心情了，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了。
“妍妍小姐，你快换上这条裙子吧，这裙子穿在妍妍小姐身上，一定很好看。”桂姨的热情让她没有办法抵挡，苏妍抿了抿唇，还是拿着裙子进了衣帽间。
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她虽然不想去晚会，可是从前苏南城那么宠她，从她十岁开始就带着她去各种各样的晚会，里面的百分之九十都是认识她的。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脸面，可是不能不在意苏南城的脸面。
裙子是修身款的，拉链在身后，苏妍试了将近五分钟，都没有把卡在三分之二腰间的拉链拉上来。
她怕自己把裙子崩坏了，只能开口叫桂姨：“桂姨，帮我拉一下拉链。”
门倒是很快就被推开了，桂姨也没有说什么，伸手直接就拉上了她身后的拉链。
那指腹最后落在她颈项处，温热而结实，不该是桂姨的指腹。
苏妍心头一跳，回头果然看到顾清修放大的脸。
他在她刚转头的时候就将落在她脖子上的手沿着她被裙子拉紧的腰线往下，最后停在她平坦的小腹前，低头将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
苏妍微微侧开了头，避开了他低头就来的吻：“我可以了。”
说着，伸手拉着顾清修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想要转身走出衣帽间。
显然顾清修并不想就这样放她走，放在她小腹上的手突然之间用力一压，她整个人被迫往后靠，身后紧紧地贴上了顾清修那结实的胸膛。
她皱了皱眉，就听到顾清修的声音贴着自己的耳朵出来：“妍妍，你真漂亮。”
他似乎很开心，微微上扬的尾音带着几分得意。
苏妍却一点儿都不开心，脸上并没有半分的表情，他却好像看不到一样，用手压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低头就吻了下去。
她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顾清修，直到他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眸，她才微微闭上。视觉的减少让她没有那样的清醒，垂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地拉紧顾清修的手，身上的力气一点点地减少，她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
刚被放开，苏妍就睁开双眸了，眼眸里面还带着几分情动的茫然。这是顾清修最爱的时候，他最喜欢的是她这一双眼睛，最不喜欢的也是这一双眼睛。
因为这一双眼睛在她清醒的时候，看着他不会有半分的感情，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或者是床上的时候，她才会有这样的茫然的无措，软得他的心头血都在沸腾。
只不过这样的时刻并不会持续很久，不过三四秒中，苏妍就回过神来了，她伸手直接推开顾清修，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才开口：“我去化妆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到梳妆台去了。
顾清修脸上的笑意已经没有了，他站在那衣帽间里面，看着她转身之后一步步地走到梳妆台前，想起她刚才的那个动作，眼神阴戾。
苏妍坐在梳妆台前，看了镜子半响，才开始动手化妆。只是这过程有点心不在焉，她有些痛恨自己生理上的反应，她明明那么恨顾清修，可是每一次他吻她，进入她的时候，她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受。
这让她有些痛恨自己，想到这些，不禁用力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梳子很快就被身后的顾清修捉住了，“妍妍这么用力，头发掉光了，可别怪我。”
他说着，直接从她的手上拿过梳子，一边低头看着她那墨黑的长发，一边开口：“我帮你梳头发，你化妆吧。”
苏妍看着镜子里面顾清修的动作，他一只手拿着梳子，一只手拿着她接近头皮那一段的头发，落在梳子上的力气应该不大，不紧不慢的，如果不是他整个人站在她身后的气息太明显了，她都不知道他在梳她的头发。
“怎么了，疼？”
见她没有动作，他突然停了动作，开口问她疼不疼。
意识到自己走神，苏妍脸色有些冷，没有说话，低头开始上水乳。
苏妍天生皮肤好，这么多年了，一颗青春痘都没有长过，脸上也没什么斑点，上妆只会拉低了她的颜值，显得有些风尘。
但是出席晚会，总不能清汤挂面，她也没有化大浓妆，打了个粉底腮红之后直接用复古红色的口红提亮了脸色，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好了。
“还是苏妍好看。”
她刚放下手上的口红，身后就传来顾清修的声音了。
他已经放下梳子了，视线直直地看着镜子里面的苏妍。
苏妍也抬头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她的五官拆开来看并不算十分突出，可是凑起来就很好看，而且脸型是鹅蛋脸，笑得时候会有酒窝，人看起来就好像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一样。
如今上了妆，生生就被妆容弄得老了些。
她没说话，伸手摸到自己的头发，开始扎头发。
以前苏妍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研究这些，高中之后，但凡苏南城带着她出去的，都是她自己化妆捣鼓的。几年的时间下来，她的手艺‘并不比外面的那些化妆师差。
不过十分钟她就把头发弄好了，是个韩式的编发，有点像新娘头，跟她身上的裙子十分的相配。
顾清修在她编发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套白色的新装了。
尽管恨顾清修，可是苏妍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得确实是很好看，眼睛明明不是桃花眼，可是里面却像是会勾人一样。
他不笑的时候是帅气，可是勾起唇角笑起来，却带着几分英气的邪魅。
苏妍看了两秒，然后收回视线。
身后的顾清修眉头一挑，很满意她的惊艳，三步并两步就走到她的跟前，伸手一下子就扣着她的腰将苏妍带到了怀里面。
衣帽间里面有一块全身镜，他抱着她往那儿走，“妍妍你看，我们是不是很相衬。”
他低头看着她，眼底带着几分笑意，因着这份笑意，他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下来。
苏妍抬头看向镜子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平心而论，他们今天的衣着，确实是很相衬。她很漂亮，顾清修也很好看，站在一起，如果不知内里的旁观者，只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是只有苏妍知道，天造地设的一对，是多么讽刺。
她凉淡地看着眼前的镜子：“可以下去了。”
七点半的晚会，现在已经六点多了，现在下去也差不多的时间了。
可是顾清修却一点儿都不急：“不急，迟到也无所谓。”
顾清修现在的地位，别说是迟到，就算是收了邀请函不到，也没有几个人敢说些什么的。
苏妍也不急，她只是不想再听顾清修讲那些让她反感的话，抬手挣开了他：“我去上洗手间。”
这是顾清修没办法阻挠的理由，她抬腿直接就走到浴室里面。
关了门，苏妍将自己紧靠着门上，闭着眼睛，咬着唇，身侧的双手不断地收紧。
她不知道自己能够忍到什么时候，她怕自己忍不住，会跟顾清修同归于尽。可是苏南城就连遗嘱，都是让她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她觉得自己快活不下去了，一天一天的，已经三年多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妍妍？”
就在苏妍快要忍不住滑到地上的时候，顾清修的声音突然之间传来。
听到顾清修的声音，她突然之间愣了一下，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只觉得浑身都是冷的。
苏妍有些恨这样的自己，她真的恨自己，就连活下去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都做不到，她真对不起苏南城。
“碰。”
门被撞开的时候，她站在镜子前，看着一脸冷意的顾清修，难得的怔了一下：“你干什么？”
顾清修看着她很快就恢复了脸上的笑意，仿佛刚才撞门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该出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