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瑶凑近孙灵微的耳朵说道。
“大胆!这还能是谁?一定是胡善祥在后面使阴招!她到底还是不甘心呢!想用这些流言蜚语,来撼动太子朱祁镇的地位,再来动摇本宫的地位,真是白日做梦。”
孙灵微顿时觉得有些怒不可遏。
“皇后娘娘,你要冷静。废后静慈仙师现在虽然不是皇后了,但是却忽然和太后走得很静。太后现在频频召见她,听说她和太后谈经论佛,有时候惹得太后哈哈大笑,有时候又惹得太后泪水涟涟。你要小心提防她。”
碧瑶把最近的小道消息一股脑儿倒给孙灵微。
“看来她还真的有心计了。不好好修仙学道,还来播弄是非。她知道,皇上一向倚重张太后,而且,张太后近年,和本宫早有隔阂,因为她和我都知道一个秘密,一个二十多年的秘密,如果张太后把我逼急了,到时候,我就要拿着这个秘密去质问张太后。”
孙灵微眼睛里放出仇恨的光芒,她恨恨的说道:
“不过现在,我还是要腾出力量来缓和宫中这些矛盾。本宫这次主动不去伴驾,一来知道皇上本来就不会打算带我去,二来,想让皇上欠我一个人情,三来,也可以查处一下宫中这些飞短流长。也不知道皇上听到这些借腹生子的可恶谣言没有?”
“这个应该没有吧,如果皇上听到了,怎么也会有些蛛丝马迹吧?事关皇嗣,怎么说他也一定会来质问你吧。你这个皇后不可能当得这么稳当。”
碧瑶分析道。
“那倒不一定……”
孙灵微若有所思。
“好了,不管怎样,一定要赶在皇上回来之前,让这些流言止于无形之中。这次本宫就便宜吴婳那个贱人了,当年狐媚惑主的权贤妃就是因为给皇帝伴驾,客死他乡,吴婳以前和权贤妃最是要好,希望这次他们再经过那些路线的时候,让权贤妃的魂儿缠住吴婳,也让吴婳回不来吧。”
孙灵微恶毒的说道。
“对,就让权贤妃的魂儿勾住吴婳那个狐狸精,两个人一起死在蒙古的路上,不再回来最好了。”
碧瑶也高兴得笑了。
不日后,轻装简从的皇帝朱瞻基,整顿好兵马,驻扎在喜峰口以待敌军。
守将奏报兀良哈率领万名铁骑已经来到边境,朱瞻基又从那三万精兵中,精选出铁骑兵三千飞奔前往。
敌军望见远处来军,以为是平常戍守边疆之兵,即以全军来迎战。
朱瞻基命令将铁骑分为两路夹攻敌军,并且亲自射杀敌军先锋,杀死三人。
两翼飞失如云,敌人不敢前进。
继而,朱瞻基又命连续发射神机铳,敌军人马死伤大半,剩下的全部溃逃。
朱瞻基用数百铁骑直驱前行,敌人看到黄龙旗,才知道是皇帝亲征,于是全部下马拜倒在地请降,朱瞻基将这些人捆缚抓获,大胜而归。
果真是一场速战速决的闪电战!
王军大获全胜,胜利的号角在整个大漠上传遍,心情大好的朱瞻基号令将士们班师回朝。
在会师北京的时候,朱瞻基放弃骑马,竟然坐进吴婳的马车里,和吴婳并驾齐驱。
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在人前如此公然的亲密接触,吴婳觉得真是唐突极了。
和朱瞻基并排坐在一起,吴婳觉得胸口发闷,窘迫极了,浑身都不自在。
她只好把脸别过去,去看马车外车窗外草原的美景。
但是朱瞻基忽然坐过来,将身子紧紧挨着吴婳,马车一下子颠簸了一下,车内的两个人都因为这个颠簸,而撞在一起。
吴婳一头扑在了朱瞻基的怀抱里,而朱瞻基的脸就要靠在吴婳的脸上,他们两个人彼此面对着彼此的脸庞,都有些不好意思。
☆、366章 让表白来得更猛烈些?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怦然心动’?”
吴婳望着朱瞻基那张俊美到无暇的脸,摸摸自己胸口里那似乎要砰砰乱跳出的小心脏,忍不住惶恐的想到。
她低垂着眼睛,不敢去看朱瞻基那边,可是却又忍不住偷偷看他。
就在这时,朱瞻基却一把拉住吴婳的手,表情严肃,似乎要说什么重要的话。
“啊,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个榆木脑袋的人终于注意到我了?他这是要给我表白的节奏么?”
吴婳的心更加一阵狂跳,那种激动和兴奋无以言表。
她侧着耳朵,仔细倾听,生怕漏掉了朱瞻基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
“婳儿,朕,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要和你说一说……”
朱瞻基果然开口了。
“啊,让表白来得更猛烈些吧。”
吴婳在心里泛起了强烈的花痴。
“婳儿,最近宫里都在传说一个流言,你有听说么?”
朱瞻基一开口,吴婳觉得有点不太对,这画风,和表白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什么流言?……我……和你的?”
吴婳含糊不清的嘟囔着这句话,觉得实在有点不太对,但她还是小声的这样说了。
“什么呀。你这小丫头。”
朱瞻基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吴婳的额头,吴婳瞬间呆住了。
还记得小时候,朱瞻基就是这样宠溺的老是喜欢用手指去戳吴婳的额头。
“哦,不是我和你呀,哦,那是什么流言?那么可怕?”
吴婳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朕最近几次被太后叫到面前,说起一件事。……”
朱瞻基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重,他有些欲言又止,好像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是不是……孙皇后‘借腹养子’的事情?”
吴婳刚想到这儿,连忙紧张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唐芙蓉可是我亲自埋葬的,难道她的坟墓被别人发现了?”
吴婳正在心里暗自担心,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情讲出来,只听朱瞻基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开口,他语气沉重的说道:
“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听说过,宫中穿得沸沸扬扬的孙皇后‘借腹养子’事件?”
“已经有了确凿证据?”
吴婳脱口而出。
“难道你已经知道了?婳儿,你在南墙根,消息不可能也传到你那儿来了吧?”
朱瞻基似乎很吃惊,他赶紧反问道。
“不,没有。我是说,这样重大的事情,如果没有证据,是不能乱说的。毕竟事关皇嗣!”
吴婳赶紧支吾着说。
“目前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可是母后说,她查过,孙灵微宫中有个叫做唐芙蓉的聪明美貌的宫女,已经失踪很久了,太后有次闲聊,问起孙皇后唐芙蓉的去向,孙皇后说是回老家了。太后再问唐芙蓉老家是哪里,孙皇后推得干干净净,说是孤女,没有籍贯,因此太后断定,这里面一定有文章,觉得十分可疑。”
朱瞻基终于把压在心头的话吐露了出来,他有些烦恼的说道:
“太后是不会轻易怀疑人的。她说,这一切,一定是当日的孙贵妃为了当上皇后,而采取的用皇子加大当皇后的筹码的下作手段。你知道,朕年过三十,万里江山,一直也没有人继承,朕多么希望有个皇子来继承朕的大好河山!太后说,孙灵微正是抓住朕的这种急迫心理,才出此一招。”
此时,朱瞻基的眉毛拧成一条绳子,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痛苦。他突然变得有些感伤:
“婳儿,记得朕第一次在彭城伯夫人的庄园里,见到那个美丽可怜的小姑娘的时候,就被她那双与她的实际年龄完全不符的眼睛迷住了。那双美丽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成年人的哀伤和无助,所以那一刻起,朕发誓这一辈子都要保护她。””
朱瞻基把头靠在马车的坐垫上,显得十分疲惫,他声音有些嘶哑的自言自语道:
“后来经过这么多的曲折,兜兜转转,朕终于实现了平生的夙愿,把当年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孙灵微送上了皇后的宝座。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是否只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呢?”
朱瞻基把脸靠近吴婳,急迫的问道:
“婳儿,你说,皇后,她会不会真的做出这些龌蹉的事情来骗朕呢?她还是我当年在农庄里看到的那个美丽幽怨的小姑娘么?这么多年,我只顾去实现她和我共同的梦想——让她登顶皇后宝座,却一直忘了去停下来,审视一下,身边的这个小姑娘,已经一步步变成什么样了。”
朱瞻基忽然有些眼泛泪花,他哽咽道:
“婳儿,你知道么?正是因为如此,我越来越害怕去‘坤宁宫’,越来越厌弃孙灵微,我多么希望,我和她从来没有见过,当年在外婆的瓜田里,我根本没有见到那双美丽幽怨的眼睛啊。”
朱瞻基又忘了用他的皇帝专用称呼“朕”,这一刻,他不是皇帝,他只是一个烦恼的中年男人。
怀疑自己被爱了十几年的结发妻子戏弄,却不敢跟任何人说;因为他已经为了她,负了天下人;
怀疑自己的唯一的独生儿子来历有问题,却不敢去查证,因为他怕江山后继无人;
他的身边看上去有很多人簇拥着是多么热闹,可是有时候,其实却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