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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陈恩静 [出版] (吕亦涵)



可事实上啊,愿望如此丰满,现实却只有骨感。

隔天众人在早餐厅里碰面时,恩静仔仔细细地观察了每一个和他们有交集的人——说话的、微笑的、点头的甚至只是打过照面的——可没有,统统都没有。人人见她和他在一起,都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

当然,除了何秋霜。

一看到恩静与阮生同坐,她的脸便拉下来,一双三寸细高跟“叩叩叩”叩到阮生的餐桌前:“阿东,我有话和你说。”

阮东廷原本正在看菜单,听到她的话后,便将菜单交给了恩静:“你来点。”再转过头去:“正好,我也有话要同你说。”

两人于是离开了餐厅。

Marvy见他们谈了好久也没回来,便怂恿恩静道:“去看看呗,傻坐在这干吗?”

恩静却只是笑笑。又过了半天,Marvy见她还没有去看一看的打算,干脆放下餐具拉起她:“当太太的当成你这样,姐姐还真是替你羞愧呢!”说罢,便拖着她一同走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

那两人正在附近的包厢里说着什么,恩静一走近,就听到里头抓狂的声音: “那你也不能和她们合起来对付我啊!你知道颜又舞的手段多下流吗?现在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了荡妇……”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秋霜愣了一下。在包厢外的两人只听到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僵,随后,是女子沉下来的的声音:“所以我说了那么多,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对吗?”

男人没有说话了。

“我说我没有把项链塞到陈恩静包里,我说我是清白的,我说那个颜又舞冤枉了我,我说一百遍了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是吗?!”

“是!”

“阮东廷!”

“从那张三十万的支票开始,秋霜,我已经不知道你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包厢外,Marvy挺愉快地朝恩静眨眨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可恩静的全副心思却已经飞进了包厢内,满耳膜里,只有何秋霜歇斯底里的吼声:“那支票只是想让你少放点心在陈恩静身上!可是阿东,这次是十几万的项链哪!没处理好可是会害人坐牢的啊!这种事你真的以为我做得出来吗?”

男人的声音里只余讽刺:“原来,你也知道会害人坐牢。”

已经没有必要再听下去,没有必要了。

轻轻对着包厢那头的人勾起一抹笑,便纵他看不到,她也已心安,拉起好友:“走吧。”

突然之间,就像在沙漠中等船的那个人看到了绿洲与玫瑰。那船还未来,可沙漠中已有玫瑰,冥冥之中,牵引着船只流浪的轨迹。

他到或不到,来或不来,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她已知足。

包厢外,两道纤影愈行愈远,却不影响包厢内连绵的战火。秋霜已经糊了一脸的泪,将原本精致的妆容破坏殆尽:“阿东,你开始维护她了,是吗?”

阮东廷没有说话,只是薄唇紧了紧,看上去余怒未消。

“你的承诺呢?你说过会一直照顾我的……”

“够了,照顾你不代表就要纵容你无理取闹!上次到酒店掌掴她的事,我念着你刚做完手术情绪不稳,没和你计较,谁知如今你竟变本加厉。秋霜,有时候我真的怀疑,当初那个任性却率直的何秋霜是不是已经消失了!”

再回到餐桌上时,阮东廷的脸色还是铁青的。Marvy用完餐就走了,恩静替他点了蓝山和三文治,再配上一小份蔬果沙拉,阮生大略看了下:雪梨、西瓜、火龙果、青瓜甚至……苦瓜?

他锁起眉:“阮太太,你觉得我现在亟需降火,是吗?”

“有一点吧。”恩静笑吟吟地,看着他虽然挺不满、却还是拿起餐具吃自己点的食物,心中不由腾起了丝温存:“你昨天让我回去,就是因为初云已经在这里出过事了,你怕我留下来也会有危险,对吗?”

“不然你以为?”某人的目光从食物上移过来,睨她一记:“为了更方便地出轨?偷情?暗渡陈仓?”

恩静脸颊微红,因想起昨晚那个令她想挖个洞把自己永远埋进去的时段——

就在Marvy与Cave退场,那说过“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的阮某人果真磨刀霍霍。端着副和现在一模一样的高冷表情:“说吧,闹了一整晚,都在怀疑些什么?”

“没、没有啊……”

“没有?没有敢给我甩一整晚冷脸?”他冷哼,见她死也不承认,又接下去:“是看了监控后,怀疑我和秋霜在房间里厮混吧?”

丢人的心事就这么被捅破,恩静简直巴不得能找个洞钻进去。可很快又听到他说:“你以为秋霜得的是什么病?感冒?发烧?”他冷眼睨她:“她都一个尿毒症中晚期的患者了,我还去和她做那种事,陈恩静,你以为我是禽兽吗?”

“……”

“还是在你看来,我就是只禽兽?”

“没有!绝对没有!”她急得两手都在摇,就怕摇得不够用力彰显不出诚意,又要让某人借题发挥。

可那人还是不领情:“听说你房间今晚不能住了?”

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却让恩静燃起了丝警惕。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他那么低柔又危险的声音:“那不如,就在地板上将就一晚,嗯?”

她双眼瞪成了两颗铜铃——睡地板?

初春时分,乍暖还寒,即使铺了地毯再加一层毛毯,那地板也还是冷冰冰硬梆梆的,而她还穿着那条黑色小礼裙——是,从试吃会开始到现在,她就没进过自己房间,怎么换衣?

很显然,阮某人就是看出了这窘境,才会让她留下。拉开衣柜,他似笑非笑地扔了条衬衣过来:“就穿这个吧。”

只是那衬衫——恩静好为难地拿到身上比了比——也太短了吧?

“犯错的人还想要有好待遇?”他薄唇贴近她耳骨,“再犹豫,连衬衫也别穿了。”

陈恩静一惊,火速奔入浴室里。

“我拿浴袍的时间是两分钟,两分钟后还没换出来,我就进去帮你换——速度!”

简直不能再过分!

这一晚,恩静失眠了。

那睡床的人大概能一夜好眠,舒服地洗了澡出来,舒服地躺在床上看报,见恩静敢怒不敢言地在毛毯上翻来覆去,大爷他只是唇角微勾,然后——继续舒服地看他的报纸。

也不知辗转了多久,那方的床头小灯才悄声熄掉。她闭着眼,半清醒半迷蒙中,似乎觉得有双温暖的手臂贴到了自己身上。

双眼猛然睁开:“诶……”

“是我。”低低沉沉的嗓音在黑夜里鼓动她耳膜,然后,贴在她身上的那双手一个用力,将她从地毯上移到了席梦思中央。

那里一定是刚刚他躺过的地方,所以才会被熨得这么温暖。

可从冷地板进入了暖被窝,恩静却反而又睡不着了,睁着眼在黑暗中躺了好久,躺到身旁的男子也察觉到了这异样:“还不睡?”恩静才咬了咬唇,片刻后:“阮先生,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沉默突然在这片黑暗中横陈,直到阮生又“嗯?”了一声,她才说:“你刚刚说何小姐有尿毒症,你不可能和她、和她……呃,有‘那种’关系,可、可是她的病也不是一朝一夕……”

她的话凌乱无章,讲了又断,断了又讲,老半天也没讲出个所以然。

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低低的声音,也不知他是在笑,还是在叹气:“这就是你睡不着的原因?”

她有些尴尬地沉默了。

温暖的气息好像朝她这边更近地移了移,恩静背对着他,有些紧张地僵直了身子。直到这时,她才确定刚刚那声音是他夹着低笑的叹息:“我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好丈夫,可是恩静,”他顿了一下,温暖的气息轻抚她薄弱的项颈:“我也还没有混帐到那种程度。”

“啊?”恩静猛然转过身,这才发现他原来已经离自己那么近了,“你的意思是……”

“好了,睡觉吧。”阮东廷却不想再说下去了。

“可是……”

“都说得那么明白了还要问?睡觉!”大手干脆罩上了她眼皮。

好吧,反正夜已那么深。反正,她想问的问题似乎也有了答案……

其后,一夜好眠。

想到这,恩静的唇角就忍不住悄悄勾起来,可那冷艳目光还定在她身上:“笑得这么开心,晚上还想睡地板?”

“晚上?”她不明所以,“晚上我的房间应该可以睡了啊,我等等就让人……”

“阮太太,现在全酒店都知道你是我老婆,再分房睡,你是想让人以为你有问题,还是你先生有问题?”

她的脸红了起来。

那道冷艳艴然的目光还定在她脸上,看得恩静一颗脑袋低了又低,垂了又垂,最后实在挨不过,干脆说:“我先去医院看看初云。”

想必在病房里陪阮初云的,就是昨晚那替她去拿东西的清洁大婶。

可走到房门口,恩静却听到里头传来了一把低沉的嗓音。

那是中年男人的声音,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他不知说了什么,很快恩静就听到阮初云急切道:“何伯伯您别这么说,秋霜姐是我的好朋友,我保护她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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