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咱们一块去大舅家和老姨家,然后老三和小霞先回家,你和我们去我朋友家。”历天明年前已经拎过年礼去过朋友家里,今天纯是去拜年。
兄弟几个先去了大舅家,拜了年坐了一会就离开了。又去了老姨家。老姨家里只有她自己在,看到几个很高兴,再看到后面跟着的郑慧雅,耷拉着眼皮:“怎么家家咕咕的,真是个农村出来的,真让人看不上。白瞎了我外甥这么出众的人品了。”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她和在旁边的历翠霞都听到了。
历翠霞吃惊的看着二人,郑慧雅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她就说那天吃饭,总觉得有道目光很不善的落在她身上,一直没弄明白是谁。原来,是这位姨婆婆。
前世她和历家的亲戚来往的都不多,见面也就是客气的打声招呼,到后来已经几十年没见过了,她对这些人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没想到,今天大年初一来拜年,竟然被她这样嘲讽。
她气极反笑,大声道:“我本来就是农村出来的,又不是嫁到你家,不用你看得上。你要是觉得你外甥娶我亏了,你就给她找个好的,只要他同意,我立刻给他倒位置。”说完转身就走,连听到她这话过来问“怎么了”的历天明都没理。
“唉慧雅?”历天明没抓住她,回头问老姨,“老姨,怎么回事,刚才你说啥了?慧雅生这么大的气?”
历天明小时候在老姨家住过半年,那时候父母刚生了老二,忙不过来,把他送到了他老姨家,请她老姨帮着照顾了将近半年。他一直对老姨挺亲近的,结婚那天老姨也没说啥,怎么这才几天,她就不高兴了,难道是大姐说了啥?
“你个没良心的,枉费我小时候照顾你那么长时间,你爸你妈没空理你,我尽心的伺候你,还伺候成仇了?她生啥气我哪知道?一个农村来的丫头片子,嫁了城里人就以为自己是官太太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玩意,还敢跟我撂脸子?我多大岁数了,她才几岁的毛丫头,就这教养?”外甥的质问让她很不高兴,骂了一通,气的直拍前胸顺气,“你听听你听听,哪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也太没教养了。老大,你要是有骨气,你要是还记得老姨伺候过你,你回去,给我狠狠的打她,打她个没老没少,没有教养的玩意……”
历天明脸色铁青,心里一阵阵无力,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几年没回来,给他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呢!为什么母亲、大姐、二弟,现在再加上老姨,都这么让他陌生呢!
“老姨,我先回去了。”说着脸色铁青的就走了,也没等他老姨说完话,把她老姨气的在炕上直骂“这个娶了媳妇忘了老姨的家伙,我白伺候你那么长时间了,你个瘪犊子玩意…”
这兄妹几个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忙留下一句“老姨,那个我们还得去拜年,先走了”,一个个的溜了。他们到了门外,才发现大哥和嫂子早就不见了人影。
历天亮知道,那个大哥的朋友家是暂时去不成了,他气的骂了一声,阴着脸对两个小的说:“你们先回家吧,我出去走走。”
等二哥也走了,历翠霞才跟三哥小声的说:“老姨太过份了,大嫂是新媳妇,又是头一回上门,她哪能那样说大嫂啊!”
历天晨并没听清老姨的话,问了她一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大嫂这个人还挺不错的呀,怎么咱妈,大姐和老姨都不满意呢!咱妈还没说啥,大姐和老姨,说的就太难听了……”
历翠霞猛点头,“就是呀,大人们的世界真可怕。”
二人齐齐叹气,等回到家,郭秀丽看走了五个人,才回来两个,就问:“你二哥跟你大哥他们去他那个朋友家啦?”
历天晨和历翠霞对视一眼,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郭秀丽一听,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历天晨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但二姨骂的话,他实在学不出口,只是含糊着说了几句。
郭秀丽脸色阴沉下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埋怨妹妹不给儿媳妇面子,再看不上也不能大过年的卷人家面子。二埋怨大儿子办事不分轻重,说好了领老二拜年好解决工作的事,结果他跑去追媳妇去了。三怨儿媳妇不懂尊老,那是她丈夫的老姨,是长辈,说几句算啥事,至于甩脸子就走嘛!
第七十章、拜年(二)
“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郭秀丽知道自己妹妹的脾气,叹了口气,想想又忍不住埋怨,“你大嫂也是,这脾气也不咋地,你老姨那么大岁数,说几句就说几句呗,又不能掉块肉下来,至于的嘛!你们几个,平常哪个她少说了?怎么就到了她那,就不行了呢!”
这话明显偏心,埋怨大嫂不懂事。
历天晨想说并不是这么回事,想想没吱声。他虽然觉得大嫂人不错,但跟大嫂才认识几天啊,这话就没说出口。倒是历翠霞撇撇嘴,“妈,你也不能这么说。我老姨是没少说我们,那是因为,她是我老姨,我们从出生就认识她,都了解她那个脾气,谁也不能拿她的话当真。要不然,就凭我老姨那火爆脾气,谁能受得了啊!”她脱了鞋上了炕头,“我大嫂,才嫁进来几天啊,人家好心好意的去拜年,她说的那话那么难听,要搁谁,谁也受不了哇!我觉得,大嫂脾气够好的了,要我啊,她算老几啊这么说我,我非得骂一顿不可呢!”
郭秀丽骂道:“要死啊你,敢这么说你老姨。”
“看看,大过年的说的啥话啊!”历翠霞马上抓着母亲的话把,“妈,你气糊迷了吧,因为我老姨一个外人,说我大嫂,这可不是好老婆婆。”
郭秀丽心中一凛。
她从嫁进历家,没少受老婆婆的气。因为那老太太的偏心,至今她和小叔子一家都不来往。女儿说的对,难道,她受了一辈子的气,也要让自己的儿媳妇跟她似的,也受一辈子气?
“算了算了,不说那个了。”她决定大度些,把儿媳妇当作女儿看,她看不上老太太,自然不能学她那样。
却说郑慧雅,前世前半辈子没少受气,为了生存,为了不被人欺负,她才变的厉害。现在,被个所谓的姨婆婆这样说,她心里的火腾地冒了出来:你算哪根葱啊,我又没吃的喝你的,又没嫁你儿子,我不欠你的,凭什么让你这么作践?
她本来是想回大姨家的,可她不想把自己的坏情绪带给大姨,让大姨跟着操心上火的,想了想决定回自己家。她现在心情不好,脾气比较暴燥,还是回去冷静冷静吧!
他们腊月三十早上走的时候,炉子里压了一桶煤,晚上,房东又过去帮着添了几块粗木头绊子。所以屋子里并没有冷的呆不了人,她把锅灶点上,炉子点上,不一会,屋子里就暖和过来。
她越想越气,心里对历天明的怨念又升一级,要不是他非得娶自己,自己又何必受这个气呢!因此,心里给他又记上了一笔。
她干脆铺上被褥,脱了棉袄棉裤,钻进被窝里睡大觉。前一天晚上,在婆家干活加上没睡好,她还真是又累又困呢!
没一会,她就睡着了,就连历天明回来,她都没听见。
这年代,住在平房,大多白天都不插门,有时候出去串门都不锁门。她也一样,睡觉时,只是关上门,并没有在里面插上。其实,就连她自己都没认识到,她心里是觉得如果门在里面插上,历天明回来就进不来了。
至于人家可以砸门,她给了个影响自己睡觉的理由。
她优哉游哉的睡着大觉。历天明却满宁县的跑着去找媳妇。这也是因为二人认识时间短,对对方并不是很了解的原因。
很多夫妻,生活了十几二十年都没了解全部呢,何况连认识到结婚也就半个月的两个人。
历天明原本就跟妻子说了,要带她去大姨家。所以她一走,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她回了大姨家。他走了半个多小时,到了大姨家才发现妻子不在。
张玉杏看到他很高兴,笑呵呵的问:“你自己?雅啊呢?”想也知道,肯定留在婆家不好出来,不过还是抱着希望问了一句。
历天明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幸好过年张家人很多,来串门的坐了一屋子,张玉杏也没顾上仔细看。“她没来,我先来给大姨大姨夫拜个年,等初四我再领她来看大姨。”
“行,那你们初四来,我让你姐夫他们也那天回来,陪你喝点。”张玉杏笑道,“进屋坐会儿,上炕,炕上暖和。”
历天明忙道:“不了大姨,我还得去亲戚家拜年呢,您也知道,我这好几年没回来,这在家再不去,人家该挑理了。”
张玉杏很理解的点头,“那我不留你了,你去吧,初四来家,大姨给你炖小鸡。”
当地有句话:“姑爷进门,小鸡断魂。”就是说姑爷进家门,老丈人家要杀鸡招待。
张玉杏是真心把郑慧雅当女儿疼的。
历天明告辞出来,就有些着急了,慧雅没来大姨家能去哪里?她跟她表姐张雅兰关系很好,难道,是去找表姐诉苦去了?他的步伐迈的很大,朝着程志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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