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离开医院时,童笙觉得脚底涌起一股热血,冲至头顶,整个人陷入不知是亢奋抑或不安之中。不管什么原因,都非好事。她慌忙给金国伦拔个电话:“金SIR,我复习走神。”
电话那边:“来突破雅思。”
事实证明,要治她的莫名情绪只能靠金国伦。他是沉甸甸的镇纸,当童笙像一张纸般飘来飘去六神无主时,他一压,她就定了。
虽然他的“体罚”很可恶,但事后能偷袭他踹一脚也很爽。
为了保持金国伦的镇纸效用,童笙同意了周五那天他来接送。
这回考试,安排周六笔试周日口语。周五下午抵达深圳后,金国伦直接把童笙载至考场附近的喜来登。
童笙半信半疑,“你出钱?”
“是。”金国伦掏完钱后又说:“你要考不过,还我。”
“……”
能休息得更好,何乐而不为?反正还不还是她说了算。童笙默默转身给太空舱旅馆拔电话退房。
晚上,金国伦过来敲门,问需要不需要服务。
“滚蛋!”
金国伦忍着笑,对着门说:“我指恶补的复习服务,别想歪。”
“不需要!”
在突破雅思他都敢“体罚”,不怕被人看到,放他进来酒店房间,他岂不上天?
童笙反复检查门锁,把豪华安全的五星酒店住出危机四伏的黑店即视感。
第二天,童笙出门时金国伦已经在走廊上站着,不知站了多久。
“你起这么早干嘛?”
“跟你去考场。”
童笙皱皱眉,兀自往外走,任由金国伦跟着。
她戴上耳机练听力,帮助自己提前进入状态。
步行去考场约摸十分钟。清晨的街道清幽安静,连树也特别翠绿。清洁工武着大扫把扫街,卖早餐的生意很好,晨跑的有好几个身材不错。
金国伦不知从哪买了两份狗不理包子,递给童笙。童笙正专心听录音,摇头不吃。
金国伦劝:“吃吧,考到中午,要撑三四个小时。”
童笙压根没听他说话,挥手就赶。
金国伦变出一瓶甘蔗汁,“那喝水?”
童笙烦了,摘下耳机斥他:“有完没完?烦死了!”
“你不能空腹上阵。”
“我也不想中途闹肚子上厕所啊,不吃不喝!”童笙重新戴上耳机,加快脚步,“得了,你别跟着我。”
她甚至跑起来,要甩掉金国伦。
进了赛格停车场,回头不见金国伦追上来,童笙才松口气,找个角落翻出笔记本做强化记忆。
考场8点闭门,童笙7点50才进去。保安扫了眼她的准考证,收了就催:“快进去,下一位。后面的快跟上,过时不候,过半秒也不候!”
考试中心里考生熙熙攘攘,秩序有条不紊。人称赛格“LAUGHING哥”的职员举着小喇叭督促考生尽快寄存物件进考场报到,提醒大家切勿带人以外的东西进场,包括纸巾,水瓶,笔纸,手表……
童笙躲在女厕,想把剩下几分钟的听力听完。
有相同打算的人不少,厕所便成了考试中心的“集/中/营”。然而这里人声鼎沸,夹杂着不时的“哗啦”冲厕声,实在不是复习良地。
况且,人在厕所,明明没尿意的童笙也生生听出尿意来。她咬咬牙,把耳机一摘,排队拉尿。
离开厕所,考试中心的大门已经紧闭。童笙急急寄存物件,直接往考场走,不去候考室呆了。
她在17号考室。这个是LUUMBER,十七十七,实7实7,肯定7炸没错了!
按部就班进入考室,坐到既定的第一排第3个位置,童笙吁了口气。
考室跟普通学校的教室一般,三尺讲台,无尘白板,投影仪正投放着考场规则,天花板右上角一个监控正俯瞰全景,像宇宙里某个无名星球默默地窥探地球。讲台下是一张张平凡的学生桌椅,每张之间隔着过道防止偷看作弊,整齐排列犹如格仔局。
童笙低头托着侧额,无所事事地玩下蛋笔和橡皮擦,带回家就是第11套了。她垂下眼皮,听着考室的门开开关关,一个个考生被监考员询问身份检查证件,一个个考生从她身边的过道经过。
盯着桌沿发呆时,一只手从天而降,闯进了她的视线。它像飞机降落,从半空降落到她的桌面,沿着桌边滑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敲着,发出似有若无的响声,直至滑过整个桌面,手又起飞离开。
童笙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只手,顺着它攀上它的手臂,再到肩膀,接着是手的主人的侧脸。童笙以为幻觉,往后仰着头目瞪口呆。
手的主人落坐于她身后的位置,童笙跟着对方的动作放下头,平视数秒,低下头,盯向对方桌面上的考生信息卡。
盯不清楚,她索性抄起来贴脸研究,研究了半天才认识上面的汉语拼音:JIN GUO LUN。
“你……”童笙震惊地发出一个单音节。
金国伦抿着唇笑,朝她点头。他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童笙手上的信息卡,示意他是如假包换的金国伦。
“A3考生请注意,不许交流。”
前面监考员用英语沉声警告,童笙迅速扔下金国伦的信息卡,回过身去端端正正坐好。
靠!他都四个9了,还来考什么?幻觉吧?童笙捏了捏自己的脸。
痛。
童笙捂住半边脸,忐忑了,后背有点僵。
知道她紧张似的,身后传来“哒—哒—哒”的敲桌声,很轻很轻,其他人听不见,就童笙听见了。
那节奏很慢,一下一下不曾歇息。原本因金国伦突然出现而纠结的童笙,听着听着就被催眠了,心跳放缓,气息平和,人松弛了下来。她想起以前在锦中,她与金国伦同桌,伸臂写个作业都会手肘顶手肘。童笙斥他,不会让一让女同学?实则她是霸道,认为自己是班长,同桌得让她敬她。有时候,金国伦会莫名其妙地坐在她后面的座位,有意无意地扯一扯她的马尾,她会回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将近九点,考生该来的都来了,没来的监考员把空桌的信息卡没收后,用英语宣读考规,再是放录音测试各考生的耳机是否能正常使用,接着发放听力考卷,考试真正开始。
以前考试,童笙握笔的手会抖,这回异常淡定。后座的金国伦身高肩宽背厚,帮她挡了不少从考室后面吹来的空调风,因而暖和许多。
童笙往考桌拉了拉椅子,坐到最舒适为止。
录音进入正题,两位监考员一前一后俯瞰全局,考室天花顶的监控摄像头无声运作。
听力SE 1 是10个填空题,到SE 2全是选择题。童笙完成后翻页至SE 3,过了两三秒才察觉身后传来翻卷声。
咦,金国伦做得这么慢,翻页竟然比她迟?
莫名的,童笙为自己的做题速度有些许雀跃与欣慰。
到阅读部分,童笙发现身后的金国伦翻卷速度同样比她慢,她益加安然舒坦。
阅读考试宣布结束时,监考员发现某位考生未及时停笔,于是发出作弊警告。考生不服,澄清自己没有作弊。监考员坚持要发警告令,双方闹了起来。考生情绪激动,哭诉上次考试成绩被无故取消,无辜至极,现在又被误判作弊,很不甘心。对方责备监考员做英国人的狗腿,身为中国人欺负中国人,痛诉雅思考试不公平。俩方争持由英语变回母语。
童笙不作声,态度冷漠。来参加考试就代表服从游戏规则,尽管规则有漏洞,从报名到出席,哪个环节不是出于自愿?或者以后会变得更公平,但目前也就这样了。
身后有动静,童笙回头看,见金国伦举高手。监考员分了一个过来询问,他说要上厕所。
啧,让他喝那么多水!
获批后,金国伦经过童笙的考桌时,一只拳头无声无息捶了捶她的桌面。
切,翻卷比她慢的人示什么威?老猫烧须!
作弊的事闹到监考主管那里,主管出动跟考生协商,答应考试结束后会调出监控视频再请数位监考员一起判断,又安慰考生警告只作参考之用,不一定取消成绩,切莫过度激动影响余下的写作考试。考生无法,从了。
金国伦重返考室后,进入写作考试。
中午12点多,监考员开始最后十秒倒数,“STOP”声一响,全世界停笔。
第11次雅思考试笔试部分结束。
第84章 11.29正文已替换
一出考室, 从走廊到电梯口皆人挤人。金国伦取回寄存的棒球帽, 戴上后紧跟童笙身后,偶尔伸手扶着她手臂免得被推被撞。
等电梯的人太多,童笙习惯性走向楼梯, 金国伦不声不哼地尾随。
用楼梯的人也不少,金国伦想牵上童笙的手好好护着,童笙却没这打算, 把双手□□衣兜。金国伦不勉强, 只在必要时拉拉她衣角, 让她躲开那些在楼道焦急奔跑的人。
缓行至九楼, 金国伦憋不住,主动问:“要不要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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