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其他人损她就算了,偏偏他是金国伦。上学的时候,身为班长的她在他面前多威风?还记得她跟他侃侃而谈,规划着未来要怎样怎样有所成就……可今昔对比,他越活越潇洒,她则越活越倒退。
她憋屈。
a1室里,上课气氛阴阴沉沉。喜好打岔的童笙像泄气的气球,软趴趴的无精打采。金国伦亦面无表情平腔白调地讲着课,两人没互动,眼神没交流,各干各的。
“填空题讲完,我们往下讲地图题。”
金国伦在白板上写完字,回身见童笙漫不经心地翻着剑雅真题,态度敷衍,又想起白天她没有回复短信,他也早就一肚子不满不快,遂冷硬地说:“你不想听课的话,我们提前下课。”
童笙仰脸看他,故意挑衅地嚣张:“凭什么?我可是交了学费的。你讲你的,我爱听不听。”
金国伦轻哼,“你交了多少学费?30%。那我也讲30%罢了。”
说完,他扔下大头笔,转身作势要走。
那股认真劲,配合着拉门的完美假动作,让童笙急了,“伦gay!”
她信他说得出做得到,而她不过嘴上逞强。
金国伦止住动作,回头看她,“还爱听不听吗?”
他越淡定,童笙越生气,“你这人!明明是你没礼貌,说人窝囊,我怎么就不能生气了!”
看她还在桌底拧巴地跺了跺脚,金国伦心情莫名地好了些,笑着反问:“我说错了吗?工作多少年了,连个代步车都买不起,你不是窝囊是什么?”
“你还说!”童笙怒瞪着他,“我不是买不起,我是不买!”
“哦?是,原来你很了不起。”
“金国伦!”
“我没想说,是你自己提的。”
两人争吵着,可童笙底子口才都不如金国伦,拿他没撤。倚门而立的金国伦则气定神闲有的放矢,两人阵势高下立见。
童笙彻底败了,气馁得垂下了头,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难掩激动地咬牙自怨:“我知道自己窝囊,可不是,连高考都考砸了,还能不窝囊?这不用你说!”
自语文高考那天起,她的人生轨道就已经切换,从此一蹶不振。毕业于双非学校三流专业,工作不顺心考试不顺利,人生碌碌无为。她也想改变,从考雅思开始。所以,在她华丽翻身之前,能否别揭她的老底疮疤?她的心已经够焦急,她知道自己有多糟糕,她比谁都瞧不起现在这个叫童笙的人,不需要旁人提醒。
拜托,她要脸。
金国伦冷眼盯着她,不以为然,甚至想落井下石,但鄙夷打击的话刚到喉中,就哽住了。他看到一串串泪珠突然爬上童笙的脸颊,顺着她捂脸的手侧,滑行至她的下巴,再滴落到他一直微颤的心湖,又激起波涛涟漪,隐隐作痛。
大概,当年她打电话向他抱怨高考成绩时,也是这般流泪的吧。
童笙不想在金国伦面前哭,太丢人,但积累已久的满腔委屈与不甘终于翻腾后,化作泪水四处窜散肆意宣泄,刹那间张狂得她藏不起来。她只好任泪流,这的确舒服多了,但控制着不发出羞家的抽泣声,且侧过身背向站门口的金国伦,翻着背包找纸巾。
金国伦不知从哪变出一张深蓝色格仔手帕,走到她身后侧递着送上。童笙不客气地夺了过来用,把脸胡乱擦了一遍,还擤了把鼻涕,听着身后人温和说道:“说你不济就激动成这样,你咒我做牛郎小白脸,甚至要毒哑我,那我打你好啊?”
这惹来蛮横的反驳:“你活该的!”当中的哭腔又带几分无理取闹。
金国伦不紧不慢:“行了行了,以后上课准你打岔。受不了你哭。”
童笙并不领情,揉着鼻子继续忿忿不平:“我这叫打岔?我这叫跟你交流!况且,你老扣课时才是事!凶都次要。”
金国伦往前半步,几乎贴到她的椅背上,声音近了些,腔调软了些:“你傻呀?说了考不过任你免费读一辈子,我再扣你课时,也是白扯。”
童笙已经止住泪水,用手帕把自己整理好,“谁跟你读一辈子?呸你个乌鸦嘴!”
说罢,还抬起手肘顶撞后面,金国伦不挡的话,就正正撞到他的下跨附近。
女人没这个意识,但男人敏感得很,金国伦立即伸手挡着,严严实实地捉住童笙的手肘。
童笙穿着短袖t恤,金国伦的手掌直接与她的手肘相碰,两人顷间感受到对方不一样的触感。金国伦的手掌温厚干燥,带点粗糙,童笙的手肘冰凉冰凉,肤质比他的掌心滑腻得多,因为瘦,她的手肘关节还尖尖地戳着他。相识许久的两个成年人首回肌肤相接,他们微微惊愕,动作一时愣住。
金国伦不但掌心温热,且指尖越渐发烫,一下一下似有若无地在童笙的手肘处点火,惹得她心跳突然加快,下意识地往后转头望向金国伦。但仰起的目光还没对上对方的,童笙就发慌地打退堂鼓,迅速回过头并收回手肘。她挪了挪,坐正开始发僵的身子,盯着桌面催促:“快上课吧!别再耽误我课时了。”
金国伦放下手,轻轻握了握拳,仿佛想攒存掌心和指尖上的电流感觉,默然地看着她。刚才她半途而废的转头,足以让他捕捉到她脸上的一抹嫣红,像新娘子般漂亮,教他想一看再看。而短发的她现在低垂着脑袋,背影露出一截脖子,与她身上可见的其它肤色相比,并不白皙,像灼伤过一样。
他重重地拧眉,沙哑问:“怎么回事?”
奇迹般,童笙竟然明白他在问什么,遂答:“大一的时候军训,太阳太辣了就老低着头,结果把露出来的后脖子都晒黑了,白不回来。”
都快十年了,依旧白不回来,但已经比起初好了不少。
金国伦没回话,气场却越来越大,从身后逐渐笼罩过来,仿佛要粘上她的后脖子再蔓延全身。童笙益加不自在,想缩缩脖子躲什么,后背却越来越僵硬,无法动弹,便又扬声催促了一遍上课,似给自己壮胆。
金国伦这才挪移,一步一步回到白板前继续授课,专业的他脸上并无多大异样。
背后的压迫感终于荡然无存,僵麻的童笙暗吁口气,稍稍松了松肩膀与腰身,感到一丝凉快。她不知道,脸上尚未消散的微红已一丝不留地落入金国伦的眸子里。
他俩若无其事地继续上课,直至培训结束,童笙收拾行装准备撤退,才闻金国伦说题外话:“把水瓶留在中心吧。”
“我怕……”被刮花。
“放我办公室。”
他不温不火的一句话,教童笙莫名心尖一暖。她抬头看他,他也正看着她,眼镜背后的目光波澜不惊,熟悉的清俊五官平静得叫人安心。童笙点头,把水瓶递给了他。试问谁敢在突破总监办公室撤野?别说水瓶,就算一个活人,放他那也能长命百岁。
“喂,”她离开a1时,金国伦又把她喊住,他用两只手指拈起格仔手帕的一角,嫌弃地往她递,提醒道:“别落了这个。”
第10章
也许把她逼哭了,金国伦终良心发现,想起他俩曾经同窗三年称兄道弟的友情岁月。所以他最近上课态度温和了些,甚少横横咧咧凶凶巴巴。这明显的转变教童笙霎时适应不过来,琢磨着到底严师出高徒,金sir还是凶一点比较划算。
除此之外,这家伙居然还给她发短信,偶尔叮嘱她背单词做习题,像现在,还会特意追问她去不去突破雅思周末举办的欢送会。
伦gay:周六过不过来?
阿笙:看情况。
伦gay:不来扣课时。
童笙:“……”
在中心时,她就拒绝过tracy的邀请。公司的前总经理已经离职,但新总经理迟迟不露面,仿佛藏匿在暗处观察公司的上下动态来酝酿管治手段,搞得人心惶惶。彭珊珊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下属的茬,加添任务,替她的前途挖了修修了挖地铺路。而童笙为了保证平日一三五的上课时间不受影响,基本二四六甚至日都会加班。突破的欢送会,她就一群演,不去也罢。
可几乎不开玩笑的金国伦恶话在先,童笙只好打电话直接跟他请假。他当时没接电话,半天后才回拔过来。
“我刚才在上课,有什么事吗?”
也许错觉,童笙竟听出他语带关切。而且,大概是手机有美化嗓音的功能?从耳筒传来的他的声线居然自带磁性。见童笙没立即回话,金国伦又追问了一遍,当中的关切更加显然,低低沉沉的萦绕在耳畔……童笙狠不下去拒绝了,吱吱唔唔:“我周六要加班……”
“加班不用吃饭?”这下子,金国伦的语调利索多了正常多了。
“我吃快餐就行……”
“我不行。你不来就扣一周课时。”
童笙:“……”
“没别的事吧?我要上课了。”
“等等!”童笙不愿罢休,但金国伦沉着声问“又怎么了”,淡淡的不耐烦之中渗着浅浅的……宠溺?童笙的心微微颤颤,不自觉地把手机与耳朵稍稍拉开点距离,本来想说“我不去”的三个字,脱口就成:“你能不能下载个微信?这年头哪有人还用短信聊天的?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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