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佑嘉知道对方想说的话没说完，他静静等着，手指摩挲着白瓷咖啡杯的手柄，想着什么。
“可我还是只习惯她做我的经纪人。我让她回到我身边像从前那样，她说不可能，因为华悦不能让她施展手脚了。”天皎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住于佑嘉。
“所以？”于佑嘉微笑。
“我要让她没有后顾之忧地回到华悦，但是现在华悦没有我说上话的地方。我想知道你能不能让她来华悦到我的身边？”天皎郑重道。
“其实，”于佑嘉了然一笑，“这个问题我跟顾恋谈过，她的选择也是一样。她不愿意这么来华悦。而且我认为，不管她是否愿意在华悦工作，她都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待在你身边。”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后来我就想，即使回不到从前，只要在我身边，总让我看见她也是好的。现在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我很不喜欢。”天皎喝了口咖啡，表情和语气都出奇得冷静。
于佑嘉对天皎如此冷静的理由依稀产生了一点好奇，“你好像比较容易接受现实了？这点很好。”
“其实我总是不得不接受现实，接受不了也只能接受，有时太愤怒了就会发泄出来。你知道吗，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很讨厌你，现在也是这样。因为我从没见过顾恋这样专注地看一个人。她总是一副刀枪不入强悍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却在你面前跟一个发痴的小女生似的，那种眼神我在我的小粉丝里见得太多了，看到她对你露出这种摸样简直让我恶心得想吐。”天皎边说边回忆，表情开始产生变化，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双手捧住了咖啡杯，力度加大。
于佑嘉没有打断他，表情不变，神情中流露出更多复杂的玩味，抿了口咖啡。
“但是她现在连你都不要，非要待在那个过气的辰星身边，我对你的感觉就变好很多了。这样有利于我们展开合作，对了，为了显得我们的关系更加亲密些，以后我认你做我哥好不好？”天皎突然而至的提议让于佑嘉嘴里抿着的一口咖啡比较艰难地咽了下去。
“哥？你真的这么想？”于佑嘉眼眸抬起，神色没多大变化，可是眼里的好笑和奇怪没有一点掩饰。
“华悦的人都知道，你现在很得那个老头子的器重，都说你要上位，不少人等着巴结你，又怕做出头鸟被其他几派的人盯上。我勉强算是明姐这一派的，跟于大总和于小总都没什么关系，又不像汤迅那么受明姐宠爱，身边一帮子小助理没什么人脉，前途堪忧，能找的最好的关系当然是你这样即将上位需要通过各种方式巩固自己权威的于副总了。公司里混得不错的艺人多多少少都不是于大总那边就是于小总那边的，但我背景比较干净，哪边的人也不是，你把我当兄弟好好栽培的话，我也会好好表现，给你增光让你长脸，使你在华悦做事更有底气。”天皎收敛了先前的玩世不恭，忽然正襟危坐，侃侃而谈了这么一堆话。
“你这样说话的样子，很不像你，但这对你来说，是进步。顾恋要是知道了，会很高兴你能够思考这些事情。”于佑嘉颔首，“那你刚才在华悦临时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出现，就是要向我示好的吗？你的心意我领了，谢谢。”
“我不是要帮你。我是希望我们能够一起努力让顾恋可以回到华悦。因为我想过了，现在这种状况下，你和我都不够有能力改变华悦的现状，就算她能来华悦，也只能委屈自己，所以她才不愿意。而如果你和我在华悦都有足够的地位，你能够名副其实地掌握华悦的实权，我成为华悦不可或缺的一线艺人的话，这样才足以扫清顾恋回到华悦的障碍，才可能令她大展拳脚，实现自己的事业而不感到憋屈。”天皎说这些话的时候，微微偏着头，没有直视于佑嘉，仿佛他也在气恼着要对于佑嘉说这样的事。
但对他而言，又不能不这么做。
于佑嘉暗暗对比着几天前眼前这个小家伙第一次在自己家出现的那副拽拽的任性样和现在这个依旧说话直率却保持几分令人吃惊的理性分析的模样，心底逐渐生出许多趣味，之前郁结于胸的闷气也消解了一些。
“归根结底，你是要跟我合作互助，彼此帮忙，好在华悦站稳脚跟，为顾恋的到来支撑起足够强大的保护伞？我理解得对吗？”
“就是这个意思，你答应吗？”
“我能相信你吗？”
“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那么，先让我看到一些诚意如何？”
“什么诚意？”
“把你的打火机给我行吗？你说这个东西是顾恋本来想送给我的，不是吗？”于佑嘉淡淡道。
天皎陡然变色，死盯着于佑嘉，一手放进口袋不由自主抓住了自己的打火机。
☆、第369章 好久不见
第369章好久不见
“开玩笑的。”于佑嘉挑眉，轻笑道，“那么，至少亲自给我换杯热点的咖啡，叫我一声哥吧。”
咖啡馆内一片安静。
天皎怔了怔，低头看看自己的咖啡，豁然起身。离开了一会儿后，他自己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回来，恭恭敬敬放到于佑嘉面前，笑容灿烂，“于哥，以后多关注了。”
“把姓去掉，只叫哥就好了，叫于哥像混江湖的黑社会。”
“哥。”天皎唤道，伸出手去握于佑嘉。
“既然你都诚心诚意叫了我一声哥，那我也教给你一件事。以后再和别人谈判，不用这么开诚布公，像你刚才的回忆和讨厌，都是不必要的，也不要让人轻易看出你的弱点，就算你真的很珍惜你的打火机。不过，对你来说，今天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吧。”于佑嘉握住天皎的手，却轻轻将他带过来，两人拥抱了一下。
天皎的动作有些僵硬，可是没拒绝。
靠在他的肩头，于佑嘉在耳边说出了这些话。
咖啡馆门口，莫小语不知何时进来，拿着相机对着两人咔嚓咔嚓拍了数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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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你说了什么？”把车停在露天停车场，一直待在车内的萧莉娜等于佑嘉从咖啡馆出来，坐上车后，看着上司嘴边微微的笑意，不由问道。
她开车与于佑嘉一起离开临时新闻发布会的酒店，于佑嘉被天皎通知去咖啡馆谈事情，她本想也跟去，只是天皎在电话里特地强调了只要跟他谈话。于佑嘉让她先回去。萧莉娜却不怎么放心，待在车上等于佑嘉。
“你觉得天皎这个人怎么样？”于佑嘉坐上车子后座，突然向女助手问道。
萧莉娜开车直接往于佑嘉的上海住处而去，“小朋友。”她简单直观地下了个判断。
“我也这么想。可是现在，他是一个开始努力学习长大的小朋友了，值得期待。”于佑嘉微笑道。
“根据他昨天在发布会的表现，我认为要是与他有什么合作，会是一种高风险投资，况且，他并没有多少资本可以跟你对话。”萧莉娜从于佑嘉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什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顾恋对这个小朋友应该有很多不放心吧。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照顾的话就照顾了。”于佑嘉摆摆手，表示自己做了决定。
萧莉娜专注于自己的方向盘。不再说任何一句话，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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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星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找到这家路边摊的。他只记得自己接到电话后对佩月月说了一句什么，套了件外套，马上就冲出大门拦住一辆出租车，按照对方告知的地点直接过去。在车上坐立不安，恍惚以为是在做梦。
出租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渐渐驶出繁华的市区。司机盯着计价器上的数字不断上涨暗暗偷着乐，辰星死握住手机满脑子都是与那个人刚才的通话。
“辰星，是我。吓坏了？我现在在上海，能出来谈谈吗？地方有点远。我会给你发具体地址的，注意看消息。”
辰星低头，第无数遍地看着自己手机上刚才收到的消息。看得这些字自己都快不认识了。就像他此时对那个声音的感觉，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终于来到了指定的地点，他来不及奇怪为什么对方会来到这个偏僻的街区，下了车四处张望。
看到路口一个显眼的超市招牌。走进了这条街。
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街上人不多。两边都是小吃摊。貌似这里是这一带的路边大排档集中区，平民美食一条街，现在各家店主或者摊主都在忙着做准备，洗菜择捡菜叶，洗碗等等，还有人在聊天，大意是最近的物价如何，管理费又上涨了之类……这里是最能直面俗世的烟火气息的地方。
辰星盯着路两边的摊子，一家家仔仔细细看过来，走了大概百来步，抬眼见到前面一家大排档最外面的桌子上，有个长头发的女子很随意地坐着玩手机。她穿得挺厚实，外面罩了一层宽大的风衣，衣领竖起将她大半个脸遮住，长发搭下来，头一低，更是什么都看不清。她面前已经摆了两盆小炒，不过没什么热气，看样子她在这里坐了不少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