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转头看着一脸期待的佩月月。觉得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随着电话里那声嘟音在空气中渐渐消融。
“是吧，她很忙吧，没空是不是？”佩月月抱膝坐在沙发上。勉强微笑着说道。
“……她，……”辰星对顾恋不满，可不能在佩月月面前表现出来，那样会更加打击到她，“她接电话时提到你的口气很着急。我想她是真的很担心你，只是。可能被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耽搁了，所以不能立刻过来。你放心，她等等肯定会来看你的。”辰星尽量为顾恋寻找着开脱的措辞。
“没关系，我明白，她是很忙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因为我而耽误工作。你不用特意安慰我。”佩月月笑了一下，忽然转头过去，用手背抹了下自己的脸，然后转回来，眼角还有没擦净的泪痕，“不好意思，我真是没用，明明没什么好哭的。这样也难怪让人觉得厌烦吧……”
顾恋，你到底在忙什么？忙到连自己的好朋友都没空抽出一点时间来关心吗？辰星想着，面上对佩月月和颜悦色，有些调皮地摇头，“我看不是。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你没想到。”
佩月月好奇抬头。
“她是对我这个大好人太放心了，觉得你在我这里肯定能得到很好的照顾，所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呗。”辰星指指自己，很自负地做了个鬼脸。
佩月月被他突如其来的鬼马表情惊到，马上笑了笑。
“没关系，我这个大好人待会儿再打个电话催催她，让她不要老想着占好人的便宜，自己这个当朋友的，该负责的也得负责。”辰星装作愤愤然地说，但夹在了多少真意他自己心里清楚。
佩月月边笑边抹着自己的眼泪，明白辰星是在想尽办法让自己不要太过介意，“没关系，辰星，没关系，其实，我看见你就很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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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长廊里，印容玉终于等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从那焦急快速的步伐中能够听出主人一定是一路小跑着到这里来的，伴随着脚步声，还有那因为跑步而喘气不匀的呼吸声。
印容玉还能够听得出来，脚步声的主人有多么焦虑不安。
他站起身，抬头，极少如此正眼地看着对方。
顾恋一路跑到了印容玉面前，张大了眼睛望望他，又望望大门紧闭的急诊室。
“他，怎么样了？”顾恋用仅有的镇静问道，顾不得去掉语声中的颤音。
☆、第162章 你爱他吗
第162章你爱他吗
顾恋气息还没平稳下来，胸口起伏仍然剧烈，额头上全是汗，目光有些虚浮，想知道又不敢直视地望着印容玉。
“来得挺快嘛，这么关心他？”印容玉从那目光中仿佛也看到了自己虚弱的表情，转头逃避似地说。
他那故作吊儿郎当的姿态语气蓦然激怒了顾恋，煎熬了一晚上的焦虑和痛苦仿佛终于找到了决堤口。她猛地揪住印容玉的领口，尽管个子不如印容玉高，可不知哪来爆发的力量，一把就掐住了对方的脖颈，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印容玉感受到了窒息的真实感觉，“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听你那些废话的？他怎么样了？你给我说啊！”
印容玉不知道顾恋来医院之前的纠结，他更没见过顾恋这般近乎疯狂的模样，惊惧得忘了生气，呼吸困难地说，“那，你、你先放开我……”
顾恋看到印容玉惊疑的模样，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松了手，呆呆地站着发愣。
“医生正在里面急救，先帮他检查，降温。他热度一直不退，医生说，有可能，”印容玉自觉说话艰难，咳了两声，“有可能会复发。”此时他顾不上计较顾恋的失态。
“……为什么会这样？”顾恋六神无主，靠在医院长廊的墙上，似乎这样自己才有力气继续站立。
于佑嘉还在抢救中，那就意味着他还有呼吸，还有希望，还活着。
顾恋的内心深处，在刻骨的难过愧疚之外，竟然有了一丝丝悲苦的庆幸。还好，还好。还来得及，还不是最最糟糕的结果。
在接到印容玉语意不明的电话时，她是真的害怕极了。在决定先去找佩月月后，她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也许会痛悔一生的恐惧之中。
“他去曼谷，惹了不该惹的人。”印容玉一拳捶到墙上，接着向顾恋说了下自己所知道的于佑嘉在泰国的一些情况，包括他被灌酒下药的事。
顾恋听到后来，捂住了自己的嘴，无法相信于佑嘉竟然受到了这样的对待，只是想象一下都倍觉难忍。
如果早点了解这些。顾恋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直接丢下佩月月来到医院。尽管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顾恋的额头抵着冰冷的墙壁，温热的液体滚滚落下，不想被别人看到。
印容玉看着她忍不住抽泣的背影。知道她在哭。
“真奇怪，这种时候我居然只能想到通知你。”不想再在这样近乎压抑的沉默中等待，印容玉终于找到了可以说话的人。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你不通知他的家人？”良久之后，顾恋等情绪略微平复，仰头擦净脸上的泪水。静静说。
“他要等病情确认后后，自己通知。”印容玉嗤笑了一声，“再说，我可没有勇气面对他的母亲。而且，我也不喜欢叫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他。”看了眼顾恋，强调什么似地说。“别自作多情，我的意思不是说我欣赏你。我对你的讨厌一如从前。”
“那你为什么叫我来？”顾恋并不在意他的话。
一向注意仪表的印容玉满脸疲惫地坐在长椅上，神色萎顿。看起来不比顾恋精神多少。他低下头，修长的手指张开，遮住了自己的脸，低低地说，“因为。我也害怕吧。”
“两个人的害怕能让你好受一点么？”顾恋靠墙慢慢坐下，抱膝缩成一团。伤心之余，对印容玉也产生了一种以前不会有的宽容和理解。“谢谢你告诉我。就算你讨厌我，我还是要说谢谢你。我会和你一起等他醒过来，一起知道那个结果。”
不管于佑嘉以后还会遇到多少人，还会有多少人深爱他，可是在今夜，有两个人这样揪心地牵挂过他。
顾恋明白了，自己对于佑嘉所谓的爱，根本比不了印容玉对他的在意和关心。即使以后仍然有人深爱于佑嘉，恐怕也不会再有印容玉这样几乎把他当作信仰来追随的人了。
印容玉自嘲一笑，“你居然说谢谢我。”他想了想，突然问道，“你爱他吗？”
这个他指的只有于佑嘉。
在今夜之前，顾恋的答案一定会是确凿无疑的肯定句。但在她方才作出了那个选择之后，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点头。虽说没有任何人可以对她的心灵作出审判，她已经自己对自己做出了有罪判决。
顾恋静默了半晌，看看急诊室仍然没有动静的大门。想要摇头。
静寂的空间中，任何轻微的脚步声都很引人注目。
顾恋和印容玉同时转头，看到了慢慢走过来的天皎。
天皎不喜欢医院，尤其那白色的空间，令他感觉异常压抑。其实他本不应该来的，在顾恋打的到医院上车之前对他冷冷地下了驱逐令以后。
“你不要跟来，我不想见到你。”顾恋第一次正视天皎，说了今夜最后一句话。
天皎愣在当场，眼睁睁地看着顾恋上了车，片刻后忽然满腔愤怒。她凭什么让自己不要跟过去？他爱去哪去哪，碍她什么事？她越是阻止，天皎就越是不满。
因此，天皎也立刻打了车跟着顾恋过来。虽然路上因为过红绿灯一前一后跟丢了，可他还是最终发现了顾恋在医院大门下车匆忙奔进去的身影。
医院总是给人不太好的联想。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顾恋刚刚近乎崩溃的缘由。是什么人能让她如此难以割舍？即使是为了好朋友而暂时顾不上，还要这么痛苦得无法控制？
天皎对顾恋不是一无所知，毕竟合作了几年。顾恋在有些活动上对于佑嘉有意无意的目光，其实天皎看得很明白，只是有时故意无视而已。
如果住院的人是于佑嘉，那么顾恋刚刚一切的行为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是那么爱他。尽管还没到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比如不顾朋友死活的地步，但在天皎看来，那已经是顾恋所能付出的感情的极限了。
天皎没见过她为另一个人如此失控的模样。甚至曾经以为永远也别想见到她为了别人要死要活的样子。今夜，天皎知道自己错了。他没见到。是因为那个能让顾恋有这种牵挂程度的人，不是他自己。
原本气势十足的气愤突然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轻飘飘地全落了地。天皎在医院前台愣了很久，引得值班的小护士又疑惑又兴奋地对他指指点点。他故作不知，最终还是走上前，询问了于佑嘉进入医院治疗的消息，在她们热情的指引下，慢慢走到了急诊室这边。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很想看看顾恋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已经泪流满面不堪入目。
“你？你怎么来了？”印容玉看到天皎很意外。又看看顾恋，眼珠一转，“你跟着她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