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
乔宇泽尴尬的收了手。
沉默的看着眼前对视的两人。
心揪了一下，虽然已经明白他和廖暖之间再无可能，但每一次都要用这种方式提醒，他做不到一笑而过。
静默着往后退了几步。
廖暖越看沈言珩心越慌。找不到原因，就是慌的不行，心脏跳的厉害，越跳越虚。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有两三分钟，沈言珩一手扶着她，绕到她面前，这次也没开口说什么，直接低身将她背了起来。背的动作很自然，也不需要廖暖配合，很轻松。
抬腿往警车的方向走。
廖暖更无措。
双手环住沈言珩的脖子，盯着他的侧脸看。
他侧脸的角度，比正脸多了几分柔和，不像正脸那般冷硬。仍然俊逸。
廖暖心脏的位置挨着沈言珩的背，他能感受到强有力的心跳声，不太规律。
步伐放缓，走的稍慢了些。
廖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问：“你要去哪？”按照计划，她现在应该去医院。
她怕他带她回家。
回答的时候，沈言珩的动作顿了一下，偏头看了她一眼：“医院。”
也对，受了伤，的确是应该去医院。可如果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廖暖不敢想。
她好像高估了自己，没法承受他的离开。
抱着他的脖子，长时间的沉默。
不知道该怎么办。
内心煎熬了大半晌，廖暖终是开了口。深吸一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趋于正常，可说出来的话，还是显得小心翼翼。
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试探性，“我……是故意的。”
心提到嗓子眼里。
出乎意料的，沈言珩没说话，动作也没缓。
沉默往往比爆发更可怕，廖暖心里一急，补充道，“我要把凌羽彤赶走。”她看着沈言珩，说的认真。
沈言珩这才停下来。
月光斜斜的映下来，将他们二人重叠的影子拉的悠长。
耳边还有其余人窸窸窣窣的走路声，可廖暖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她听见他缓声开口。
“我知道。”
他说他知道。
廖暖怔住。
好一会，才不可置信的反问，“你知道？！”
他知道她是故意挨这顿打的？怎么可能。
如果他知道，那岂不是……
廖暖更加慌乱。
沈言珩的回答打破她最后一丝侥幸心理。
他一字一顿，说的明白，“廖暖，我一直在临江小区正门前。”
一直在正门前？
廖暖微微一怔。
这么说，他原本是在这里等她，等的过程，碰巧看到全程。
他看见她本已进了临江小区，但又退出来，故意把张源几人引过去，也看见他们打在一起，但是却等到张源亮出刀子后，才动手。这么说来……他应该早就看出来，她是故意的。
因为知道她是故意的，所以一开始没有帮忙。
他知道……
廖暖心颤了一下。
抱着沈言珩的手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肌肉开始后反劲似的痛，眼眶却忽然温热。
他知道她的目的，但是没有阻拦，他……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她什么都没说，但是他都懂。
他懂她。
廖暖第一次知道，有一个人懂自己，会是这么好的感觉。就连乔宇泽知道廖暖想做的事时，一开始提的都是反对意见，只不过别无他法，才答应帮她。
可是沈言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阻拦她。
廖暖的心开始剧烈的跳跃。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想法古怪，行事偏激的人，所以将自己封闭起来，不轻易结交朋友。就算是她的亲妈温雪芙，她们也处于我不懂你，你不懂我的状态。
这种好像被全世界反对的感觉其实很糟糕。
可现在，廖暖忽然觉得，过去的日子，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了。
廖暖抱的更紧，生怕沈言珩跑了似的。
心在颤，眼眶也愈发温热，她低头埋在他肩窝，努力压抑自己的声音：“陈浠，陈浠她是我表妹。我们小时候玩的很好，她从小就不争不抢，她还、她还偷偷的把自己的零食塞给我吃。”
她的话语无伦次。
努力的表述自己的想法，却越说越乱。
心跳越来越快，器官也不太受控制。
沈言珩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似乎湿润了些。
他闭了闭眼。
尤安的调查不只局限于表面，沈言珩知道廖暖小时候的境遇。
因为温雪芙未婚先孕，又跟了已婚男人，还去夜总会工作，她的外公并不承认她这个外孙女。
当时的人，包括廖暖的亲人，普遍认为她是个野孩子。
但是十来岁的廖暖还小，也会渴望老一辈的疼爱。在温雪芙忙于生计没空管廖暖的时候，廖暖也会因为太饿，偷偷的跑到外婆家。外婆是所有成人中，唯一接纳她的一个，会偷偷给廖暖开小灶，也会趁着外公不注意，偷偷去廖暖家看她。
但廖暖跑到外婆家的时候，往往外公都在，家里外公说的算，外婆不敢给她开门。
回家也没有人陪，她就坐在冷冷清清的楼梯上，一个人愣神。
饿的急了，咽咽口水，就当吃了顿饱饭。
这种情况在廖暖没那么偏执时，发生过两三次，每一次，都是陈浠偷偷的塞东西给她，跑出来陪她玩。
冒着被亲妈打的风险，和她一起玩。
很温暖的感觉。
因为知道，所以沈言珩无法对廖暖的做法说什么，甚至私心的，他想一直站在她这边。
今天工作结束时已经很晚，回别墅的路上，想到廖暖一个人大概又不会好好吃饭，便去餐馆打包了晚饭，开车过来。
廖暖给他发短信时，他人就在她身后，看着她故意把张源往小路里带。
沈言珩立刻明白她要做什么。
想阻止，是怕她受伤。但也知道她心中所想，才忍着什么都没做。
只跟在张源身后，站在小路的路口。
听着他们的殴打声。
沈言珩的心跟着一坠一坠的不舒服，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哪种不舒服，就是胸口堵。
直到他看见张源掏出刀。
教训凌羽彤他没意见，就凌羽彤做的那些事，送进监狱他都嫌不够，可如果廖暖为此受重伤，太不值得。于是忍不住出手帮忙。
可这女人看到他时，居然紧张起来。
她大概以为，他会站在凌羽彤那边，所以在这件事上，她去找乔宇泽帮忙，没找他。这个认知让沈言珩有点恼。
无缘无故的恼。
第35章 爱生活爱。
沈言珩胳膊稍稍用力，步伐加快。
他走的虽快，背的却仍然稳当，余光瞥到不远处的探员，沈言珩目光便寒了寒，他想到，乔宇泽是喜欢廖暖的。廖暖在遇到事情时，找了喜欢她的乔宇泽帮忙，没找他，这个认知让他更不爽。
他没空去琢磨自己不爽的深层次原因，情绪全挂在脸上。
目光向后瞥了瞥，看到廖暖。她一直趴在他肩窝上没动，双手紧紧地勾着他的脖子，头埋了起来。低头看着她滑嫩纤细的手臂时，他忽然就想到方才张源拿着小刀逼近她时，她泰然自若的模样。
不为所动。
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一个人觉得，自己受伤只是件小事。
原本还有些恼的沈言珩，心就这么静了下来。
脚步缓了缓，一路将她背到警车前，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跟在他们后面的乔宇泽。定睛看了两秒，原本要送廖暖去警车的沈言忽然调头，往自己车前走，腾出一只手，开了车门。
他力气大，一只手也能将廖暖背稳。
一直埋着头的廖暖这才抬起头，眼眶还有一点红，低头看了看自己前面的车，愣了一下。
疑惑的问：“不是去医院吗？”似乎应该坐警车去。
原本动作还算轻的沈言珩又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干净利落的将廖暖塞进后排。
生塞。
廖暖：……
好疼。
塞好，起身时看廖暖的目光也没什么好气，廖暖对他突如其来的火大很不解。偏头看了看他身后，只有乔宇泽而已。
……有什么事情让他突然这么生气？
沈言珩手扶着车门，看着廖暖聚精会神的往自己身后看。一恼，“嘭”的一下关了门，隔绝她的视线，转身时，停住。
冷眉半扬：“乔队长，我会送她去医院，还要麻烦您在前面带路。”仍是嘲讽的语调。
自从梦琳尸体被发现那天起，沈言珩看着调查局的探员通宵工作，他对调查局的敌意其实已经少了许多，态度也有了变化。然而面对乔宇泽时，却又莫名来了敌意。
廖暖只以为他是习惯性嘲讽，撇撇嘴，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的沈言珩。
沈言珩站的笔直，说完那句话后，只停了一瞬，也不等乔宇泽回答，抬腿便往驾驶位上走。
旁人只觉得沈言珩的桀骜惯了，乔宇泽却听出点不对劲，微微怔了一下。审视的目光从头扫到尾。
片刻后，在沈言珩上车前，朝他点了点头。
